第90章
言下之意就是罵不得。 剛剛自己情急下確實傷了人, 溫槿低頭說了句對不起。ls “哼?!?/br> 那人冷嗤一聲。 “小姑娘,你還是跟著我們?nèi)バ菹⑹野??!绷硪粋€人開口。 溫槿滿腦子還是方才靳桉出場的畫面。 她搖搖頭,就這么蹲在了門外:“我在這里等他就好了?!?/br> 見她這樣,安保也沒再多說,退回去繼續(xù)守著酒吧大門了。 …… 不知道在外面蹲了多久。 二月初正是南廈市冬季最冷的幾天,溫槿搓了搓微微發(fā)涼的指尖, 然后又沖手輕輕哈了一口氣。 明明是不能聽見酒吧里的聲音的, 可她又好像能清清楚楚聽見里面拳場傳來的歡呼和鼓點聲。 溫槿垂下眼。 所以在遇見她之前, 靳桉一直在靠著這個賺錢。 這樣一場比下來價格不低, 而且少年靠著出手狠辣, 很是受到一些大顧客的喜歡,每次只要他一出場,酒吧今晚的消費跟著水漲船高。 雖然拳擊酒吧是正規(guī)合法的場地,但還是免不了某些陰暗面悄悄滋生。 經(jīng)常能看見的靳桉身上的那些傷,想必也就是這么來的。 可靳桉分明都答應(yīng)她了不會再來這里。 所以他其實還是很缺錢。 找到兼職后不缺錢,靳奶奶身體一日比一日好,他也在努力學習想要變好……都是假象。 “咔?!?/br> 腳步聲輕輕響起。 靳桉站在了她面前。 這一截道路的路燈都不是很亮,可能也是為了襯托酒吧霓虹光的緣故。路燈悠悠晃晃地亮著,靳桉站在她面前,逆著光。 “溫槿?!?/br> 靳桉很少直接叫過她的名字。 溫槿一怔,隨即抬頭望去。 自下而上的角度,少年肩背削瘦挺直,喉結(jié)微凸,鼻梁高挺,碎發(fā)被汗打濕貼在額前,正垂眸和她對視著。 左邊眉毛處有點淡淡的傷痕,應(yīng)該是剛剛弄出來的。 拳擊時他穿著的衣服已經(jīng)換成了常服,左邊耳垂上的黑色耳釘又戴了回去。 剛打完比賽就換了衣服跑過來,少年還在張嘴微微喘著氣,肩背一起一伏的。 沒有她一貫印象中拳擊比賽后男人身上臭烘烘的汗味,還是那股清新的薄荷味,一股勁往她鼻腔里鉆。 靳桉盯著她,喉結(jié)微不可查地滑動了下,嗓子有點啞:“送你回去?!?/br>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要往外面走。 少年背影無聲無息融于黑暗里,就像是那些被沉默吞噬掉的情緒、話語、記憶。 溫槿還是蹲在地上,沒有起身。 察覺到她沒有跟上去,靳桉轉(zhuǎn)過頭來看她。 溫槿蹲在地上,雙手抱膝,眼瞼下落下睫毛濃密的陰影,側(cè)臉白皙干凈,幾縷頭發(fā)別在了耳后。 她看著他,眼神執(zhí)拗而堅定。 “怎么?!?/br> 良久的沉默后,靳桉終于開口,他似乎是扯著唇角自嘲似的笑了笑,“知道我一直在做這些事,現(xiàn)在想遠離我了?” 兩個安保站得離這里很遠。 甚少有人經(jīng)過的巷口,燈光微稀,靜謐無聲。 溫槿搖了搖頭,輕聲:“我沒有?!?/br> 靳桉卻像是根本不信。 仿佛是篤定了女孩已經(jīng)對他徹底失望以后,他背脊微躬了點,垂下眼:“如你所見,我就是這樣的人?!?/br> “城中村出身,母親早沒了,父親賭博酗酒,還有個病重的奶奶,沒錢繼續(xù)讀書,也沒那個時間,只能做一些隨時都能被人替代的零工,或者像現(xiàn)在這樣的?!?/br> 這樣粗暴的,只要靠著一身蠻力就能掙到錢的工作。 溫槿睫毛輕輕顫了一下。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靳桉。 就好像面無表情把自己所有的傷口揭開。 很少有人會對著別人主動揭開自己的傷口,也很少有人會愿意去看、去關(guān)心別人的傷口。 “所以我也沒有那么多遠大的夢想,你說的那些……汁源都在摳摳峮四兒珥二巫酒一泗戚” 靳桉微微停頓了一下,繼續(xù)平靜道,“在我看來,都是不可能實現(xiàn)的事?!?/br> 這十幾年來,日復(fù)一日,他的生活本來就是一灘不起的死水。 考入好的大學、找到好的工作、和同齡人一般擁有光明燦爛的未來,在他看來,始終是和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 他已經(jīng)夠爛了。 就不要再把其他人也拖下來了。 靳桉始終很平靜。 他聲音沒有任何情緒,就像是在給自己宣判刑罰般:“你學習和競賽的事,我還是會繼續(xù)幫你。但也請你以后別再管我的事……” 聽到這里,溫槿呼吸一頓,隨即有些慌張地起身。 “但,但是……” 因為蹲太久了的緣故,溫槿腿麻得不行,她一邊說著話一邊起身,甫一站起來就又踉蹌著朝前摔下去。 “沒有但是?!?/br> 靳桉打斷她的話,仍舊淡淡道:“等你高考完后,我們就別——” 余光忽然瞥見站起來后又向一邊倒去的女孩,他身體已經(jīng)比大腦先做出了反應(yīng),跑過去接住了溫槿。 女孩身體溫軟,趴在懷里的時候像是抱著一團柔軟的棉花。 隨即只聽見身前傳來女孩悶悶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