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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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長史之冷酷,當天便傳遍了整個刑部。唐墨和許郎中都八卦的尋個名頭跑來看了一眼周宜人,回頭倆人還嘀嘀咕咕的對周宜人從頭到腳做了一番評斷,得出一個共同結(jié)論:頂級的狐貍精。 不過,再如何頂級的狐貍精遇到瞎子都沒用,杜長史面對美女時比瞎子強不到哪兒去。也不知他怎么審的,當周宜人從審訊屋出來時,眼睛哭的核桃一般,杜長史的臉上則滿是譏誚。 胡家下人把胡宜人攙走后,唐墨跑到刑房好奇打聽,“杜大哥,怎么周宜人哭成那樣啊?” 杜長史冷漠的整理著審訊后的卷宗記錄,“這誰知道?!?/br> “不是你審她的,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她為什么要哭,就問了幾個問題,她自己愿意哭,那就哭唄?!倍砰L史皺眉,遇到這種凡事就哭唧唧的婦人,又不能用刑,審問并不順利。 “那你就看著周宜人哭半晌?” “難道還叫我哄她?我又不是胡世子?!?/br> 杜長史硬是把唐墨給噎卡殼,他略整理了下卷宗,抬腳回了自己暖香暖香的屋子休息,順帶交待了梅典簿一翻,另外寫了張?zhí)哟虬l(fā)人給胡安黎胡大公子送了去。 . 暫居楚王府的母子二人接到杜長史的帖子,信安郡主微微松了口氣,手指摩挲著墨香猶存的請柬,“此案既有杜烽參與,可見三殿下是誠心要審?!?/br> 母子二人既然決定與胡家決裂,對今在刑部的穆安之也做過了解,穆安之手下兩位長史,一位姓華,原是位無甚背景的翰林學士調(diào)去三皇子府當差,還有一位便是杜烽杜長史,杜烽出身名門,青年俊才。 胡家乃實權(quán)侯府,尋常五品官哪里下得了手去審,非杜長史這樣背景強橫的官員才敢參與此案。 至于杜長史與其兄杜尚書分府而居的事,母子二人根本沒放心上,杜長史要功名有功名,杜尚書把他調(diào)理出息,難道會放他遠離杜家? 信安郡主合上請柬,看向兒子。 窗外風雪飄搖,胡安黎輕聲道,“母親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信安郡主緩緩頜首。 第122章 一一零章 哽咽悲聲穿過燭光瑩瑩的琉璃窗, 遠遠的傳到院內(nèi),在這漫天大雪中, 更透出牽人肺腑的傷感悲切。 胡世子踩在雪中的鹿皮靴微微一滯,問迎出門的婆子,“太太怎么了?” 婆子躬身稟道,“太太下晌自刑部回來就哭了好幾場, 刑部的人,不大恭敬?!?/br> 胡世子腳步加快,侍女急急打起蜀錦棉簾,悲聲自里間傳來。 挑起隔間珠簾,就見周宜人鬢發(fā)微蓬伏案低泣, 荏弱的肩頭發(fā)出細碎起伏, 看得人更是心中難忍。胡世子大步上前抱著周宜人的肩扶她抬起臉, 只見一張美麗面孔哭的仿若雨中芙蓉一般,胡世子大為心疼, 連忙問, “這是怎么了?” 周宜人別開臉嚶嚶低泣,“妾沒臉再見老爺了。” “這是怎么說的,可是有人給你委屈受了?”胡世子在外堂堂八尺男兒,對著愛妾的淚水卻是手足無措,一顆心軟若爛泥。 一位圓臉?gòu)邒叨松虾雷討T愛吃的碧螺春,胡世子無心飲茶,而是道,“袁姑媽你素來陪在太太身邊, 須臾不離的。我知你最是疼她,說說到底怎么了?!?/br> 袁姑媽口齒頗是不錯,她將茶放到幾上,從到刑部就受刁難開始說,“昨兒老爺交待的要我們服侍好太太,因是要到刑部,不敢鋪張,就令丫環(huán)帶了些尋常物什,還是老爺吩咐六個小廝、李王二位清客,還有趙錢兩位供俸一道去的。結(jié)果,在刑部就受了一番刁難,不讓我們陪太太進去。那小官言語很不客氣,方mama氣不過,說話時急了些刮了那小官一下,那小官當時就尋了一位杜大人告起狀來。杜大人登時叫了幾十個人過來,把咱們團團圍住,太太的帷帽也叫那杜大人扯下來扔地上踩成爛泥,不過刑部問話,我們這些下人皆不準進不說,方mama叫人抽了兩記耳光,用毛竹板掌嘴打的滿嘴牙都掉了,如今還被押在刑部。太太怕的緊,又擔心給老爺惹了麻煩,十分驚懼不安?!?/br> 胡世子怒的一掌擊在案上,案上茶幾咣當一蹦,“刑部好大的膽子,敢這般辱我愛妾!” 周宜人連忙勸道,“也是我不好,我不知刑部是這樣的規(guī)矩。若是曉得,再不能令刑部大人們不悅。我只是可憐方mama,她也是咱們府的老人兒,一向老實,就是太護著我,如今被鎖在刑部,還不知要吃多少苦。我打發(fā)人往刑部給方mama送飯菜被褥,都被人給退了回來?!?/br> 說著,周宜人淚落如雨,“方mama是咱們大姐兒的奶mama,她把大姐兒帶大,又服侍我這些年。今全因忠心太過就落得這樣的結(jié)果,可怎么跟方管事交待。” “這有什么,令大管事拿我帖子過去,將方媽帶回便是。”胡世子道。 周宜人含淚勸道,“還是讓方媽在刑部蹲幾日大獄把此事了了吧。如今刑部幾位大人怕也在氣頭上,倒為方媽跟刑部大人傷了和氣,豈不都是我的罪過?!?/br> 袁姑媽也跟著說,“聽說那位杜大人十分不得了,中過傳臚的翰林老爺,如今在三皇子殿下身邊當差?!?/br> 胡世子皺眉,“哦,那是杜家老二?!?/br> 袁姑媽對著周宜人微微搖頭,胡家所交際的杜家就一家,便是尚書府杜家。杜家雖不及胡家是世襲侯府,卻也世代書宦,尤其杜尚書精明能干,帝心重臣。若是杜家人,最好還是不要輕易得罪。 周宜人輕輕拭淚,嗓子有些沙啞的說,“老爺剛回來,外頭雪大,瞧這衣裳也沾了雪,先換了家常衣裳,好生喝盅熱湯也暖一暖。”就要起身服侍胡世子換衣袍。 “這不急?!焙雷訑r住愛妾,“你先歇著,還有些事?!逼鹕砣チ送鈺?。 . 胡世子理事多是在外書房,家中清客也多是在外書房的西廂當值。胡世子到時,李清客王清客正在西廂閑落棋子。胡世子請二人到書房說話,問的便是下午在刑部的事。 李清客年輕些,道,“那杜長史也的確有些不大客氣,恕屬下直言,府中婆子也有些過了。刑部問話,允不允婆子丫環(huán)相隨,好商好量總好過動手,一巴掌就打了八品官。尋常八品也無礙,偏生那位是三皇子府的屬官,在杜長史手下聽使喚。杜長史大失顏面,當時惱怒的很?!?/br> 王清客想了想說,“杜長史頗是不簡單,一眼便看出二位供俸有武功在身,當時就請了三殿下身邊的高手?!?/br> “杜家與少林關(guān)系密切,家中子弟文武兼修,多習少林外門武功,他能看出來倒不稀奇?!焙雷拥溃巴跸壬弥业奶?,到三殿下那里謝聲罪,就說我們府上管束下人不利,唐突了。原該我親去謝罪,怕會驚擾殿下,就請先生代為請罪了。那不懂事的下人,請殿下只管按律法處置?!?/br> 王清客起身應(yīng)下,還是勸道,“今日雪大,世子看是不是給郡主、大公子那里送些衣物炭火?!?/br> 胡世子眼中閃過一抹痛恨,放在案上的手緩緩拳起,良久方道,“李先生去辦吧。前兒得的皮子,裝上兩車,一車送給楚世子,一車給郡主和那孽障。你一向與那孽障說得來,與他說血濃于水,我與他母親的事,實不是他該管的?!?/br> . 穆安之在跟玉華meimei邊賞雪邊吃熱鍋子,倆人冬天都愛吃這口,尤其還有水靈靈的小青菜水蘿卜,小青菜在鍋子里打個滾兒李玉華就撈出來給三哥放碗里,她自己也吃,一邊吃一邊還說,“這也怪,春夏青菜一抓一大把時我也不喜歡吃,到這年根兒底下買都買不著,我就覺著格外有滋味兒?!?/br> 穆安之笑,“春夏可吃的菜蔬多,青菜多尋常。冬天不一樣,即便暖房種些菜蔬,也就這幾樣了。” “也許是貴的緣故,貴菜我就吃的格外香?!?/br> 穆安之一樂,給李玉華放些燙好的小青菜,“那就多吃些?!?/br> 倆人正用飯,素雪進來回稟南安侯府清客過來的事,穆安之聽素雪將事稟完,隨口道,“與那王清客說,世子客氣了,原不過一樁小事,請世子不必放心上?!?/br> 素雪出去傳話,李玉華問,“什么事?” 穆安之大致與李玉華說了說,李玉華夾了個麻醬燒餅?zāi)笤谑掷锫灾?,“胡世子倒還明禮,看他那側(cè)室,也就配做個妾了。身邊兒婆子在刑部都敢放肆,可知平日為人。這是遇到了硬茬子,若是略軟弱些的還不知要怎么給他們作威作福?!?/br> 然后,李玉華又點評了一句,“杜長史不錯,知道為手下出頭。” 穆安之但笑不語,帝都旁的不多,權(quán)勢之家最多。杜長史平日里慣是鮮衣怒馬公子哥兒作派,杜尚書規(guī)矩極嚴,也沒耽擱杜長史這一身的驕矜傲氣。非杜長史這性子不能彈壓胡家氣焰。 如今胡世子打發(fā)清客過來,倒不全是為道歉,怕是還要探聽他的態(tài)度。倘他并未將此事放心上,胡家都打發(fā)清客上門謝罪,他便會順勢放出那惹禍的婆子。 一個婆子無甚要緊,可他胡家一個下人婆子就敢打他府中八品典簿耳光,這事沒這么容易過去! “他一向不錯?!蹦掳仓膊涣哔澷p。 李玉華好奇打聽,“這案子查的如何了?” “剛?cè)胧?,眼下就是新年,正?jīng)結(jié)案怕得年后了。” . 王清客得了王府管事傳的話,起身告辭。杜長史送他出門,王清客再三請留步,杜長史畢竟五品官,便令手下小廝送王清客一程。 王清客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院門外,雪片撲到頰上,杜長史清俊的眉眼閃過一絲諷刺,打了他手下的人,以為派個清客賠個禮道個歉就完了!他竟不知,世間還有這樣便宜的事! 如今竟還要把事捅到殿下跟前壓他,莫說他已向殿下稟過此事,倘三殿下真是那等用手下賣好權(quán)貴之人,杜長史早不在他這條船上混了。 若要放人,當初他就不會抓。 既抓了,這事就沒這么容易翻過! . 王李兩位清客一道出門,又湊巧在侯府門前走個碰頭,王清客看向李清客出門兩車的東西,如今一車空空,另一車仍是滿著的,便知郡主沒收分毫。 李清客望向王清客,以目示意方mama的事。王清客輕輕搖頭,倘是注重風評名聲的皇子殿下,此事反是好作為,偏是遇著神鬼辟易的三皇子,還有那位公子哥兒模樣的杜長史,那副蠻橫嘴臉,王清客都懷疑那婆子是不是瞎了,杜長史一看就不好招惹,這些不長眼的東西還敢打他的人,不是明擺著找死么! 倘方mama曉得王清客內(nèi)心所思,必然要大叫冤枉的,倘她先瞧見的是公子哥兒氣派的杜長史,她定然不敢放肆。偏生接引胡家一行到刑堂的是梅典簿,別看梅典簿這姓兒風雅,可梅典簿是從魯?shù)貋淼纳脚冢依镯敹嗑褪峭霖斨鞯募墑e。一身土綠官服,渾身暴發(fā)氣質(zhì),說話還帶著nongnong的魯?shù)乜谝?。方mama自詡大戶人家的婆子,一口正經(jīng)帝都官話,平日里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小官小吏,一巴掌過去,就把自己填刑部大獄去了。 一個方mama無關(guān)緊要,可此時人在牢里,便是胡家下人在牢里,干系的卻是胡家顏面。 胡世子聽了二位清客的回稟,臉色陰沉如同外頭漆黑夜色。胡世子對著窗外大雪靜默片刻道,“殿下未生我們府的氣便好?!?/br> 既是杜長史主審此案,他就不信杜長史還能不賣他的兄長杜尚書面子! 第123章 一一一章 晨光微曦。 小小方桌擺的涇渭分明, 信安郡主念佛食素多年,故她那邊的多是些蔬菜面筋兒菌菇類的素食,胡安黎面前的則多有葷腥。 母子倆用過早膳,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清茶,晨間曦光漸亮, 胡安黎放下空握了許久的茶盞,仿佛也放下那許多舉棋未定的心事,胡安黎輕撫一下衣擺, 起身道,“母親,我去了?!?/br> 信安郡主習慣性的撥弄著腕間的香木念珠,打量兒子一眼, 頜首,“去吧。我等你回來?!?/br> 胡安黎辭過母親,帶著侍衛(wèi)出門。 帝都清晨的街道已經(jīng)開始熱鬧起來, 做早市生意的店鋪已是忙的熱火朝天,伙計掌柜齊上陣招呼來往進出的客人,街頭車輛人口不絕。 呼吸著晨間冰涼的空氣, 胡安黎穿過這冰封雪凍的人世間。 他是第一次來刑部, 在門口驗過出入文書, 胡安黎兩個小廝留在刑部門房, 他隨引路的兵丁前去杜長史的屋子。 胡安黎既非苦主也非被告,杜長史不喜刑房,況以往就與胡安黎相識, 雖說倆人不熟,總有些面子情,杜長史請胡安黎吃茶說話。 倆人因性情迥異,無舊可敘。杜長史是個直來直去的性情,他端著茶吃一口,看向胡安黎有些青黑的眼圈,說,“要是還沒想好,你就想好再來也一樣的?!?/br> 胡安黎昨夜的確沒有休息好,陷家族于丑聞,將家族丑事暴光于世人之前,這樣的決定并不好下,更何況,杜烽親筆請柬請他過來,就是為了了解案子。 而且,依杜烽精明強干,這并不是尋常案情問詢。 胡安黎搖頭,“我還撐得住。杜大人只管吩咐。” 杜長史道,“那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關(guān)于太平庵魘咒之事,尼姑們招的差不離了,胡家下人雖有狡辯不認,依我的手段,他們認罪是早晚的事。麻煩在于貴府上的那位宜人,我但凡有問,她除了嚶嚶的哭就是嚶嚶的哭,她很知好歹,縱是如山鐵證擺在她面前,她也不會認。而她身有誥命,我不能用刑。她不認,府上隨便安排就能安排個頂罪的出來。但凡案子,剛立案時最是新鮮。如果府上著人頂罪,我當然可以繼續(xù)查,但如果這樁案子拖的太久,縱最終能查清楚,我想這并不如你所愿?!?/br> 胡安黎看向杜長史,二人都是聰明人。杜長史道,“所以,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助。你手里的證物證據(jù),可以交給我,會對案情有極大幫助?!?/br> “你確定我一定會有?” “確定。我年長你幾歲,不過,我們都在內(nèi)書館讀過書,我看過你寫的文章,剛?cè)岵?,法度森嚴,寫出這樣文章的人總不是呆子。沒把握,你們母子不會對一位深受寵愛的宜人發(fā)難。” 胡安黎只覺懷中冊子似一塊無限沉重的玄鐵綴在胸口,壓得他喘不過氣。杜長史并不催促,胡安黎終于定一定神,自懷中取出一本冊子,親自放到杜長史面前,輕聲道,“這是這些年周家與周氏所犯罪的罪行,強占土地,逼殺人命,都在這里頭了?!?/br> 而后,胡安黎繼續(xù)道,“既是撕破臉,也不必再想八方周全,學長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只管說,我愿意提供一切幫助,只盼盡快結(jié)案,還我母一個公道?!?/br> 這便是胡安黎的決斷,他不會想著既回護母親又不得罪父親,既已動手,他只有一個選擇,而他,早便做出了這個選擇! 杜長史鄭重的拿起冊子,翻開來,字跡都是新的,不過卻是詳細記錄著周氏與周家所有林林總總的罪行,從周氏克扣府里銀錢開始,一直到給父兄安排差使官位,為周家了結(jié)官司。至于周家沾上的那些官司,在此冊中也有明確記載。 杜長史翻閱著冊子,心下著實欽佩,想不知信安郡主還是胡安黎,這些年竟能如此不動聲色的將這些事查得如此清楚明白。不過,嗅著冊中墨香,這冊子怕是新抄錄謄寫的,原冊的內(nèi)容怕更是“豐富”,只是胡安黎畢竟是胡家子弟,此次只是想把周氏踩死,并不愿擴及到整個胡家,方摘抄了一份新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