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喬嫣然惦記著北衍和雷天航過去有點復(fù)雜的關(guān)系，眼看著有不少人關(guān)注到這邊，原本氣紅的臉頰都有些發(fā)白，她恨恨地咬了咬牙，轉(zhuǎn)身對北衍道，“小衍你先避開，別在這里，這女的什么都敢亂說?！?/br>
    北衍淡淡地瞥了那個女人一眼，伸手按住喬嫣然的肩膀：“師姐在說什么？叫我躲開？我可不覺得我這么慫?！?/br>
    “你們拉拉扯扯的真是好不害臊！以前怎么追我們家小航的？他尸骨未寒就和女人調(diào)情了？——你說你們是不是害死了他？”那女人不依不饒地伸手指著北衍鼻子。

    北衍還沒有這種被人指著鼻子罵“jian夫yin婦”的經(jīng)歷，心里直窩火——不說他不是原主，就算是原主，喜歡過雷天航還不能再喜歡別人了是不？而且就算要罵他，也是扯著蕭柏吧？牽連師姐算是怎么回事？

    但雷天航畢竟死于實驗室的失誤，他咬牙狠狠忍住了怒噴一頓的沖動。

    “這位阿姨?！北毖苈曇衾淅涞?，“我體諒您失去侄子的心情，也代表老師的實驗室對無意導(dǎo)致了雷天航的死亡表示最誠懇的歉意和悼念。我們會承擔(dān)全部責(zé)任，如果您有賠償要求等可以進一步協(xié)商，但人身攻擊與毫無根據(jù)的污蔑請恕我們無法接受?！?/br>
    但這種回答顯然不能讓對方滿意。就在她又一次張嘴吐出不怎么干凈的話，甚至她身后那對似乎是雷天航父母的夫妻也已經(jīng)開始有些強硬地將她向后拖的時候，北衍感覺到熟悉的力度抓住自己的手腕，將他拖到身后。

    “蕭柏?！?/br>
    北衍看到他的一瞬間就有了微微的放松感。蕭柏安撫地捏了一下他的爪子，直視著雷天航的姑姑，聲音不疾不徐：“這位女士，人身攻擊和侵害名譽是可以提起告訴的。雖然北衍所在的實驗室作為您侄子的死亡過錯方應(yīng)當(dāng)?shù)玫街肛?zé)，但這種指責(zé)不應(yīng)針對實驗室當(dāng)中工作的個人的私生活，即便是站在法庭上，您也說不出道理?！?/br>
    這當(dāng)然是在詐她，但沒什么法律常識的女人還是慫了，罵罵咧咧地說著什么“同流合污”之類的話躲到后面去。站在北衍和蕭柏面前的，此時就是雷天航的父母。他們穿著黑色的衣服，神情哀傷，有些怨恨，但還是理智的。

    面對這對夫婦，蕭柏的表情也柔和下來，顯示出些許歉意。

    “皇儲殿下，北衍……同學(xué)，我可以這么稱呼你嗎？”雷天航的母親開口，聲音很啞，但語調(diào)還是平靜的。

    北衍面對這對剛剛喪子的夫婦，心里很難受：“當(dāng)然可以，阿姨。”

    “剛剛天航姑姑說的話，我很抱歉。但我也有個問題——許老是最有資歷的靈植師，他的實驗室，我想cao作規(guī)范也必然非常完備。你們一直在道歉是實驗失誤……到底是怎么失誤的？具體是什么情況？能給我們個準(zhǔn)話嗎？”

    北衍猶豫了一下——雷天航的事情涉及到所羅門晶髓，這還屬于絕密級別……

    蕭柏拍拍他肩膀：“我來和他們說吧?！彼D(zhuǎn)向雷天航的父母：“叔叔阿姨，這件事情我是清楚的，因為那個實驗當(dāng)中的實驗物質(zhì)涉及到軍部的一項絕密研究，理論上不能夠透露出來。但您二位是實驗中犧牲人員的家屬，如果二位愿意簽署一份保密協(xié)議，我和你們找一個保密性高的地方慢慢談，可以嗎？”

    雷天航的父母顯然沒有想到兒子的死涉及到什么國家機密，臉上都不可避免地流露出震驚。但他們必須知道確切的死因，于是點頭同意了。

    望著蕭柏帶著夫婦二人離開的背影，北衍苦笑著看了一眼喬嫣然：“抱歉，師姐，連累你被罵?！?/br>
    “不是你連累我。那個實驗?zāi)銢]有任何參與，反倒是我、羽明瞳還有……鳳祥……”回憶著回憶著，喬嫣然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瞪圓了眼睛。

    “師姐？”

    “小衍你等等，我想起了一件事！”喬嫣然一雙圓圓的眼睛張得老大，“當(dāng)時，所羅門晶髓的能量波動和安全檢驗是鳳祥做的！”在知道鳳祥是叛徒之后，她早已不再尊敬地稱呼“師兄”了。

    北衍敏銳地意識到不對：“師姐你的意思是——”

    “他動了手腳！不然，就算是我們不了解這種物質(zhì)，又怎么可能把有危險嫌疑的物品拿到實驗志愿者面前？”

    北衍的腦子里閃過鳳祥那個一貫溫柔如水的男人唯一一次表現(xiàn)出的激烈——

    “二殿下希望顛覆和破壞，這剛好是我想要的。我得證明給老師，這種理論是多么具有洞察性和先進性！這才是科學(xué)研究！”

    “是的，你很幸運，用了這么短的時間就到達了我這么多年都到達不了的地步，在我想研究的領(lǐng)域取得了我最想要的進展，但這——不夠！皇儲殿下會讓它僅僅停留在理論或者無法經(jīng)歷廣泛驗證的小范圍實驗結(jié)果！照這個節(jié)奏，我永遠都看不到它成為真正強悍的理論的一天！”

    “……”

    “鳳祥的研究！”北衍猛地意識到什么，“他這是想做戰(zhàn)士直接面對所羅門晶髓時的精神力反應(yīng)實驗！他那時果然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所羅門晶髓的特質(zhì)……他……”

    真是個天才！

    在不像北衍有上輩子的3S經(jīng)驗、這輩子有蕭柏支持和維納斯拍賣會之行意識到的疑點的情況下，他能夠憑借如此有限的條件，在許老不支持的狀態(tài)下偷偷研究，甚至進展到了這個地步……

    雖然他對于這個研究的執(zhí)念已經(jīng)超越了人倫底線。

    喬嫣然在相關(guān)實驗轉(zhuǎn)入絕密級之后就了解不多，但大概能明白北衍的意思，一時氣得柳眉倒豎：“混蛋！自己害人還要搭上實驗室的名聲！害死無辜的志愿者，居然當(dāng)時還能像沒事人一樣假裝幫忙！”

    北衍想起當(dāng)時自己被微笑如圣子的男人引入實驗室，一間一間介紹，而與此同時，鳳祥布下的陷阱正害得雷天航精神力暴動，也難免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鳳祥無疑是天才，但他同理心的缺失注定了這個人一旦犯罪，犯得會是最冷酷的罪行。

    北衍攥了攥拳頭，忽然看向喬嫣然：“師姐，鳳祥的實驗數(shù)據(jù)是不是還留在實驗室？”

    “對。小衍你要……”問道一半，喬嫣然忽然明白過來，倒抽了一口涼氣，“小衍你要利用他未完成的數(shù)據(jù)？可那些，那些……”沾著雷天航的血啊！

    “我不會再犯一次錯誤了?！北毖茌p聲說，聲音低得幾乎要聽不到。他也覺得自己非常虛偽，明明不久之前還掙扎著要不要用一個罪惡以極的人做實驗，現(xiàn)在卻可以心情平穩(wěn)地索要沾著血的實驗數(shù)據(jù)——就算傷害雷天航的不是他，自己這樣竊用了那樣的實驗數(shù)據(jù)，真的就可以純白無暇嗎？答案是不能。

    但他必須如此。

    一份寶貴的臨床試驗數(shù)據(jù)，能夠推他的研究?；蛟S，這大概，也能夠讓雷天航不是白白逝去吧。

    北衍覺得自己的心腸變硬了。但他奇異的平靜。

    第133章

    北衍在鳳祥遺留下來的數(shù)據(jù)的幫助下進展很快，已經(jīng)初步找到了能夠遏制所羅門晶髓能量的方案，所欠缺的只是不斷的實驗以尋求最后的配比。在這一過程中，他的精神力也緩慢提升著，但不知道為什么，就是無法打破壁障，徹底變成融合級。

    時間在忙碌當(dāng)中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就到了月底。蕭樞和羽櫻的婚禮就在這個月的最后一天。

    “這兩天什么時候有空，我叫裴凌心（皇室設(shè)計師，前文出現(xiàn)過）來給你設(shè)計禮服。”

    “今天下午就可以。”北衍捧著一本書靠在蕭柏身上，聞言抬頭看了蕭柏一眼，“這兩天有傳聞，說這場婚禮的級別很高，幾乎直逼皇儲的婚禮級別?！眻蟮赖膱蠹堖€是《銀華日報》這樣的比較正統(tǒng)的報紙，經(jīng)常能夠從皇室得到一些可靠消息。

    “不過是皇帝最后的掙扎而已。”蕭柏不以為意地一笑——蕭樞都被他控制了命脈，蕭銘還指望通過他蹦跶一二？說真的，蕭柏真的納悶蕭銘怎么生得出自己和蕭樞，畢竟那位皇帝可真是政治敏感性低得令人發(fā)指。

    最近這段時間，北衍忙，他也沒閑著。和路芳菲暗地里的貴族爭奪戰(zhàn)已經(jīng)進入了白熱化，幾乎是你死我活的境地。而蕭銘居然沒有察覺到什么異樣——當(dāng)然，這也和他早就被路芳菲架空有關(guān)。

    蕭銘有著一個皇帝不該有的天真——或者說愚蠢。他以為在蕭柏這個明晃晃的大敵、大威脅面前，路芳菲要想讓蕭樞登上皇位，就必須牢牢依附著他，與他綁在一起。他卻沒有想過，作為一個一百多歲的皇帝，他的兒子要想占據(jù)權(quán)力，就先要干掉他，否則就要等上漫長的百年。而且，路芳菲的權(quán)力欲望之強，讓夫妻感情甚至母子感情都顯得微不足道。如果不是銀華帝國的法律不允許，她絕對寧可自己登上皇帝寶座，而不是蕭樞。

    北衍卻不知道一瞬間蕭柏腦子里轉(zhuǎn)過了多少東西，他只是單純地心疼蕭柏：“皇帝……連一點點都沒有考慮過你。”

    在明明有皇儲的情況下，將另一個皇子的婚禮規(guī)格定得接近皇儲……這簡直是明晃晃地告知天下：我不滿意皇儲。

    “他如果哪天沒有想殺掉我，就是他心情好了?！笔挵氐故切χ卮稹@么多年，從期待到失望到絕望再到漠然，他早已沒了父親，“小衍不用在意這個，我們的婚禮到時候一定比他們的更盛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