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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雀神_分節(jié)閱讀_8

    可是“丁垣”現(xiàn)在是個什么情況,他并不知道。

    穿著干凈的背心褲子從浴室出來,方大海正半躺在床上,搖頭晃腦的哼歌,桌上放著個隨身聽,磁帶正在放:“情與義,值千金——”

    郝萌走過去,方大??匆娝瑯妨?,道:“還真挺萌的?!?/br>
    郝萌低頭看著自己身上寬大的背心,上面印了個機器貓。

    方大海盤腿坐起身,盯著郝萌,問他:“郝兄弟,我問你一個問題啊,今天你那把是怎么出千的?”

    “出千?”郝萌搖頭:“沒出千?!?/br>
    “都是兄弟我又不會告訴別人。”方大海并不相信。

    “真的沒有?!?/br>
    “那你是怎么贏的?前三圈輸成那樣第四圈做把大的?你故意?”

    郝萌道:“差不多吧?!币姺酱蠛R苫?,他解釋:“前三圈我在觀察,他們的牌章,打牌習(xí)慣還有出千手法,所以故意放水。三圈完了后我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就放心做把大胡?!?/br>
    “你想想,周興和雷哥兩個人,周興要做胡的時候習(xí)慣摸鼻子,雷哥牌好的時候習(xí)慣抖煙灰。知道他們什么時候做胡,能猜到一半的牌。周興的牌章激進,運氣好過技術(shù),雷哥牌路保守,講究穩(wěn)中求勝,容易失去機會。他們出千的時候,以手指為信號,敲桌子是筒子,敲手背是萬子,小指敲是條子,拳頭是東南西北。這些東西,前三圈就能看出來了。”

    方大海聽得目瞪口呆,半晌后才道:“我怎么看不出來?”他想了想,問:“你說他們是出千,一伙的,怎么不懷疑我也是一伙的?”

    “咱們剛打照面的時候,你在樓上跑錯了方向,應(yīng)該是第一次來,所以湊牌搭子的時候,我才讓人叫你過來?!焙旅却鸬馈]辦法,這個賭場里,根本不知道誰是雷哥的人。一個打得很爛的陌生人,總好過變成對方的隊友。

    胖子盯著他,肅然起敬:“海哥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么打牌的,有點牛逼啊。三圈看牌章,兄弟你能的!”

    郝萌道:“打牌嘛,看牌也看人?!?/br>
    毛一胡總是說,麻雀是一門高深的技術(shù),不僅是瞎湊對子順子刻子,運氣好就春風(fēng)得意運氣不好就如喪考妣。麻雀里對信息能力的處理也是一門技術(sh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牌章,就像有的人寫字習(xí)慣圓一點,有的人喜歡方一點,都有跡可循。而固有的小習(xí)慣更不會輕易改變,有人天氣好的時候喜歡放風(fēng)箏,天氣不好就在家里亂彈琴。

    為了培養(yǎng)郝萌的信息處理能力,觀察牌章的習(xí)慣,毛一胡曾經(jīng)連續(xù)一個月要郝萌看麻將,搬個凳子坐在牌局邊上觀察,回去還要考察。說不出來某某時分某某阿姨穿的衣服上第三顆扣子是什么顏色就沒飯吃。從早看到晚,公園里那些大媽大嬸還以為他是變態(tài),老盯著人家胸部看,還不分男女。

    方大海打斷郝萌的回憶,他問:“兄弟你這么牛,之前怎么還輸?shù)那妨四敲炊噱X?”

    “呃,運氣不好。”郝萌說的含糊。

    “那你現(xiàn)在運氣好了,應(yīng)該一鼓作氣多贏點啊!”方大海恨鐵不成鋼:“而且你連多拿的錢都不要了,那可不是小數(shù)目?!?/br>
    “算了吧?!焙旅融s緊道:“贏錢輸命,還是保命要緊?!彼麖男』燠E在這樣的場合中,心知肚明,雷哥真的會放他安心回去,債務(wù)真的就這么一筆勾銷了嗎?當(dāng)然不會,要不他也不會跑方大海這邊來躲一躲了。

    方大海不贊同:“兄弟麻將打得好,膽子也太小了?!?/br>
    “不貪心才好?!焙旅壬炝藗€懶腰,覺得有點困,隨身聽里還在嘶吼:“塵世上,相逢是緣分——”

    郝萌聽得腦仁疼,道:“你把那歌關(guān)了,大半夜的吵吵,我還以為我?guī)煾富貋砹?。?/br>
    “師父?”方大海一愣,驚喜道:“教你打牌的師父?師父是怎么樣的人?是不是跟電影里的那么牛逼哄哄的,賭神?帥不帥?”

    郝萌沉默了一下,才道:“挺變態(tài)的。”

    ☆、童年

    雨勢漸漸小了。

    老窗戶關(guān)不緊,濕漉漉的風(fēng)順著窗戶的縫隙吹進來,屋里的悶熱輕了點。

    路燈透過臟兮兮的窗簾投了一半影子在地上,地上用單薄的毯子打了個地鋪,郝萌睡在毯子上,當(dāng)胸蓋著件長衣服,睡得不是很安穩(wěn)。

    迷迷糊糊中,他做了一個夢。

    還是在他小時候的時候,那時候的他,還是“丁垣”,生下來沒見過自己爹媽,從記事起,跟著叔父過。

    叔父開了個小茶館,他從小在茶館里打雜,掃掃地端端茶什么的,寄人籬下總不能白吃飯不干活,雖然都是些小事。

    茶館是鎮(zhèn)上唯一一間茶館,修在一個寺廟里,叫煙叢寺。寺廟里是泥塑的菩薩,來上香的很少,多余的房子被修成茶館,來來往往不少人,大家就在畫著佛像圖的館子里打牌。

    一張桌,四張椅,瓜子茶水香煙頭,是丁垣童年時候的記憶。

    每張桌子的中間,除了一盒麻將外,還會放一個搪瓷小碟,下面是瓜子,瓜子上撒兩顆三毛錢一斤的劣質(zhì)水果糖。小孩子都喜歡吃糖,那幾乎是他童年時代罕見的一抹斑斕。為了瓜子上的兩顆糖,丁垣倒好茶后,會巴巴的坐在牌局前,來打麻將的人也不在意他一個小孩兒,有時候順手也就把糖給他了。

    長久以來這么坐著,不知道哪一天,丁垣就學(xué)會了看牌。

    似乎是無師自通的一件事,糖果的誘惑讓他學(xué)會了打麻將。于是有一天在看自己叔父打牌的時候,尚且年幼的丁垣就怯怯的伸手,對叔父道:“叔叔,你打錯了,應(yīng)該這么打。”他按住叔父要出牌的手,換了一張打出去,轉(zhuǎn)眼做了個大胡。

    眾人紛紛嘖嘖稱奇,畢竟這個年紀(jì)的孩子可能連加減乘除都分不清。但也不算是什么好事,也就是不務(wù)正業(yè)的人才會打麻將,三歲看八十,丁垣現(xiàn)在會看牌,那又怎么樣,打麻將能當(dāng)飯吃?

    他的叔父卻看出了一點端倪。

    開茶館開到他叔父這個地步,暗地里也會動點手腳。有時候合起伙來同人做局,贏人錢坑人命,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好,這么多年沒人發(fā)現(xiàn)。

    丁垣的這點天賦,叔父覺得可以好好利用。

    不久后,丁垣就成了茶館里的“千手”。起初他只是坐在人背后,以手勢或各種“暗語”來向人透露另一邊的牌。等他十歲以后,大了一點,就親自下場做牌搭子跟人打。他看起來憨直年紀(jì)又小,沒人懷疑他出老千,只曉得煙叢寺的茶館老板有個侄子麻將打得很好。

    丁垣小時候不懂事叔父讓他做就做,年紀(jì)大了知道這是騙人,就不樂意了,但不樂意又怎么樣?他叔父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做人不要忘本,我給你飯吃這么多年?!?/br>
    丁垣覺得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但沒等到他想出別的辦法,茶館就出事了。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出老千做局哄人錢財,有時候也會東窗事發(fā)。何況得罪的還是不要命的,砸了茶館,追回錢財,還要討個說法,叔父就把丁垣推了出來。

    他說:“我這侄子不懂事,得饒人處且饒人,就算是按規(guī)矩,也就是一雙手吧,我沒話說?!彼挚聪蚨≡瑔枺骸鞍⒃?,你有什么想法?”

    丁垣木訥的站在原地,那一天的太陽很好,陽光一寸寸爬上煙叢寺外面墻壁上的壁畫中,青面獠牙的小鬼正把人投進煮的沸騰的鐵鍋里,連鐵鍋下的火苗都被映的艷麗。

    他的耳邊模模糊糊響起叔父的耳提面命,他說:“做人不能忘本,我給你飯吃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