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胎正傳_分節(jié)閱讀_9
他的思緒被一個冷硬的男聲打斷,黎遠抬眼一看,哪里來什么嬌小可人的溫柔美女,眼前分明是一個黑臉男人。長得倒是人模人樣的,個頭身材臉蛋甚至不輸他在賀氏看到的面癱男。同樣是冷冰冰,但面前的男人明顯帶著敵意和排斥,讓黎遠渾身不舒服。 “你是誰?”黎遠語氣生硬地反問了回去,不過這時他突然想起來這應該就是趙大爺說的那個人——林哥的朋友,于是換了個口氣說,“我來找林哥的,他在嗎?” “小遠來啦,快進來,一會就能吃了。”早已聽見開門聲的林清越匆忙從廚房走了出來,他的身上穿著一條淺藍色的格子圍裙,手上和臉上還沾了點白色的面粉,那是他剛才揉面時候不小心蹭到的。 “林哥!我來啦!哎喲真香,一會給我多放點辣椒!”黎遠越過那陌生男人,熟門熟路地進了屋,卻不知身后那人的臉色更黑了幾分。 “不用你說,我還能不知道你的口味嗎?對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以前的學生,叫薛言,小言,這是黎遠,算是我弟弟?!?/br> 學生?林哥你什么時候教過這么不懂規(guī)矩的學生?就好像誰都欠了他八百萬似的。 黎遠對薛言的印象可謂差到極點,再出色的外貌也彌補不了這人的狂妄和無禮。不過礙著林清越的面子,他還是笑著轉過了身,朝那人伸出了手。 不過看到薛言的第二眼,黎遠的要掉下來了。如果說剛才薛言的臉色堪比鍋底灰,現在的他簡直稱得上如沐春風,一個淺淺的笑容讓他看上去被一層華光所包圍,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這簡直跟玩變臉沒區(qū)別?。。?! 黎遠開始懷疑這個叫薛言的人有精分的傾向,不過在握手的時候,他敏銳地捕捉到了薛言眼底的寒意,他的笑只掛在臉上,并沒有傳進心里去,也許只是做給林哥看的偽裝。 林清越并不知道這倆在短短時間內就已經電光火石地交戰(zhàn)了數回合,而是從廚房里端出了幾碗苗條和醬料蔬菜,面是他手搟的,勁道彈滑;rou醬是剛出鍋的,鮮香紅潤;黃瓜絲、蘿卜絲、雞蛋絲是他一根根切出來的,粗細均勻。雜醬面是林清越的拿手菜,吃過的都叫好,卻沒有人知道他曾經有好幾年的時候都不愿做這個菜,只因為這曾經是黎雪最愛吃的,也是他為了追求黎雪專門學的。 當黎遠再次吃到林清越的手搟雜醬面時,他就知道,林哥終于從當年的陰霾中走了出來。 “林哥,你這手藝簡直了,你別相親了,跟我回家算了,反正咱倆都單身?!崩柽h一邊吸溜著面條,被濃香的rou醬和爽滑彈壓的面條徹底征服,發(fā)出了由衷的贊嘆。 林清越給黎遠添了一筷子的rou醬,笑著說:“吃你的吧,慢點,鍋里還有。” “林老師,你最近在相親?”聽見黎遠的話,薛言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問道。 林清越覺得有點尷尬,雖然他只當了薛言一陣子的老師,不過讓學生知道自己快三十了還得靠相親來處對象,面子上有點過不去,于是就打算隨便應付幾句就讓這個話題過去。 誰知薛言并沒有如他所愿地放下這個話題,而是繼續(xù)追問:“什么樣的女孩?林老師你喜歡她嗎?” 他的臉上依然帶著和煦的笑容,語調也并沒有什么不妥,但也許是見識過這人的陰晴不定,黎遠楞是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絲不快的感覺。那并不是在單純地打聽什么,而是像在質問。 不過林清越沒有察覺到什么,他微微地下了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還行、還行,再處處看看?!?/br> 第9章 餐桌上,三個人默默地吃著眼前的食物,已經很久沒有人說過話了。黎遠這個人,喜歡美食,更喜歡在一個輕松愉悅的氣氛下享受食物,可是當下的情況讓他如坐針氈,再好吃的東西也味同嚼蠟。 是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 大概是林哥說完那句話之后吧,薛言像是毫不在意般笑了笑,然后專心致志地吃起了面條,可不知為什么,周圍的空氣好像突然降低了溫度,低氣壓籠罩了這個并不寬敞的宿舍。 黎遠覺得怪異,要說論起粗神經,自己認第一大概沒人認第二了,尤其是林哥這樣細心的,他不可能沒發(fā)現薛言的異常??扇思揖褪歉鷽]事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壓根沒把這個當回事。 最后還是薛言先打破了僵局,他把空碗遞給了林清越,意猶未盡地說:“林老師,你的做的面條還是這么好吃,還有嗎?” “有,當然有,你稍等啊?!庇H手做的食物能得到別人的贊揚,林清越感到很高興,尤其是這個人還是薛言。說老實話,當薛言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嚇了一跳,第一反應居然是想逃,不過后來發(fā)現他變了很多,居然能夠像一個正常人一樣與別人溝通交流,還會時不時露出笑容,他就放心了很多??磥碚嫒缢f的那樣,病情已經被徹底根治,現在的薛言基本就是個正常人,也許偶爾還會鬧點小脾氣,不過那跟十年前的他比起來簡直小巫見大巫了。 只有黎遠不知其中的來龍去脈,只是單純對薛言這個人不爽,因為在林清越轉身進了廚房后,薛言又擺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稍微靠近點都能被這人身上的刺扎到。 一頓飯吃得三人各懷心思,黎遠是別扭,薛言是反復無常,只有林清越單純覺得高興,對黎遠和薛言的到來表示高興。黎遠本來打算留下來過夜的,反正回家也是一個人,他還想跟林哥多聊聊最近發(fā)生的事呢??墒敲鎸χ_上生了根一樣的薛言,他這話就說不出口了。 “薛先生,這都九點了,你還不走嗎?”他這話說得沒有半點敬意,任誰都能聽出里頭的逐客之意。 不過薛言相當淡定地說:“我和林老師多年未見,還想再聊一會,如果你有事就先走吧?!泵髅骰卮鸬氖抢柽h的問題,可他卻是面朝著林清越說的。 “……”說到底黎遠自己也是客人,總不能越俎代庖把人趕走吧,他只能暗暗佩服薛言的厚臉皮,這一回合,他徹底輸了。 最后一班車的時間就快過了,黎遠決定起身離去,他向林清越道了別,后者對他的告辭略感到驚訝,因為平時黎遠來吃晚飯的話一般都會留下過夜。 “小遠,你今天不在這睡???床鋪我都給你準備好了?!?/br> 黎遠突然覺得有無數把尖刀從一個方向“刷刷”地往自己身上飛來,把他捅了個血流如注。他往哪個方向看過,果然是那個礙眼的薛言。 奶奶的,老子留在林哥這睡覺關你P事??! 他也只敢在心里爆粗口,不是因為他慫,而是此刻薛言的臉色實在是太嚇人了,那種下一秒就要撲上來把他頭擰斷的感覺讓他不寒而栗。林清越背對著薛言,自然不知道自己心愛的“學生”是怎樣一副可怖的面貌,他很是惋惜地送走了黎遠,回過頭,只看見了薛言十分溫厚親和的笑容,配著那張英挺俊美的臉龐,很容易讓人安心。 “林老師,能跟我說說這幾年你過得怎么樣么?” 再正常不過的對話讓林清越徹底放下了對薛言的防備,他泡了一壺茶,給薛言倒了一杯,然后像多年未見的老友一樣和他聊起了往事…… 與賀氏的合作項目還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由于是乘風的年度重頭戲,所以不光是黎遠所在的營銷部,公司其他大大小小的部門幾乎都參與在了其中。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配得上這個檔次的項目,黎遠十分努力,這段日子幾乎腳不沾地,連下了班也在積極研究合同收集資料。而且他還把公司所研究的這套辦公軟件給摸了個遍,由于他自己就是計算機系編程方向畢業(yè)的,所以在他反復測試了這個軟件后,居然還發(fā)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漏洞,公司還因此對他進行了獎勵。 明明是好事,卻意外地激怒了開發(fā)部的人,一個剛畢業(yè)的初出茅廬的臭小子居然敢對他們研發(fā)的產品指指點點,最重要的是這人還是八竿子打不著的營銷部的,這簡直就等于在開發(fā)部的人臉上重重地打了一耳光。一時間,黎遠被開發(fā)部在暗中列為了最不受歡迎的人,偶爾在食堂碰見的時候,他們都會繞開他走。不過黎遠在這點上倒是很看得開,他覺得這是他作為一個員工的分內事,如果因為這一個小紕漏而導致競標失敗,那對公司對他們個人都是一筆不小的損失,于情于理,自己都沒有做錯。 對于開發(fā)部的敵意他尚且能夠漠視,但是在自己部門里受到的排斥就不是那么容易接受了。不知是因為他最近的所作所為太過顯眼,還是哪里得罪了人,總之部門里的同事對他的態(tài)度急轉直下,表面雖然客氣,但其實十分疏離,就連之前與他交好的那些人也不再找他談天了。來公司第一天起,黎遠就花了很多功夫想與同事搞好關系,而且已經有了一定成效,現在他的努力全都泡湯了。 他不知道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嫉妒是人之常情,卻不會產生這么大的效應,除非有人在幕后推波助瀾。他曾經懷疑過陳思明,不過他表現得正常無比,而且見人就夸他,直說營銷部來了一個難得的人才,虎父無犬子等等…… 黎遠不知他這些話里有多少真心,對于陳思明,他向來是能避則避。在公司里,他漸漸感到了孤立無援,就連在食堂吃飯的時候,也總是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窗邊。他只好把自己的全部心思都集中到工作上,以此來排解寂寞。 “王哥,下班了,咱倆順路,一起走唄?”臨下班時,他約坐在他后面的同事同行,那是唯一一個還愿意與他聊上幾句的人了。 誰知對方臉都未抬就說:“小黎你先走吧,我加會班,活還沒干完?!?/br> “哦……好吧……”黎遠失落地收拾好公文包,一個人落寞地走出了辦公室。 正要出門的時候,碰上了剛從總經理辦公室回來的陳思明,他同黎遠打了個招呼,最后還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小遠,最近表現不錯,加油干?!?/br> 黎遠對他扯了一個生硬的笑容,權當他是真心鼓勵自己,雖然陳思明的笑容怎么看都好像藏著別的東西。 黎遠搖搖頭,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身上有不少缺點,比如莽撞、沖動、倔強等,不過相對的,優(yōu)點也不少,抗壓能力強就是其中一個,這與黎巍然對他的教育是分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