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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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呼吸體溫,凝滯而又不斷升溫。 她的眼神,從最開始的心不在焉到凝固在殷九弱臉上,怎么也無法挪開。 她明白這一天總會來臨,她總會突破此生未知的巨大藩籬,這是在遇見殷九弱那一刻就既定的命運。 無法逃避也不想逃避。 殷九弱是她第一眼就喜歡上的人,如今她等了她這么多年,等到她成熟長大,卻沒能等到她記得自己。 或許殷九弱看向自己的全是對長輩的孺慕和尊重,可她伸向她的手全是鬼胎。 所以她不準備再等了。 嗯殷九弱感到十分地不妙,心臟激烈地墜重,明知道現(xiàn)在自己應(yīng)該從格子間離開,當作這事從沒發(fā)生過。 可她控制不住,專注的目光從女人剔透清媚的眼眸一寸寸往下移,直到那淡淡的玫瑰色雙唇上。 要命,為什么會覺得扶清的眼睛、嘴唇、鎖骨都那么地熟悉。 或許是格子間的空間太小,又和扶清離得太近,殷九弱忽然感受到心口那根黑管口紅被自己體溫熨燙后的金屬熱度。 炙熱的,灼燒著心口,在女人看向自己的某一個瞬間,燒斷了心里的琴弦,發(fā)出錚錚的弦音。 小九,你有沒有想過,扶清俯下身,玫瑰色的唇被燈光涂抹得醴色過濃,她貼著殷九弱,明目張膽讓對方占有自己的呼吸,這從頭到尾都是針對你的一個陷阱。 殷九弱嗅聞到女人一呼一吸間的草木氣息,清甜的、潔凈的,被蒙著眼的那個夜里。甚至更久遠的以前,她好像就曾與她相遇過。 過去的模糊影像,如夢幻泡影般浮現(xiàn)又湮滅。 你是說我們的關(guān)系? 不止,還有更多。 垂下的額發(fā)掩著女人的眼,她也曾徘徊在殷九弱學(xué)校的cao場外,看見陽光肆意在少女身邊揮霍時光。 也曾在大雨停電的時候,想在黑暗中沖過去與她重溫那一個漆黑的夏夜。 她們之間相差得很遠,不僅是年齡,還有各自的人生,那個夏夜只是剛好人生相交的奇點。 她們約定好第二天交換姓名,少女第二天卻沒了人影。 她輾轉(zhuǎn)找到了她,她卻不記得她了。 也是,那個夏令營不過是她恰好和她在深夜里來到同一條小溪,一起見過一次夏夜的銀河。 但那對一個少女是乏善可陳的,像秋風卷起一片霜紅的落葉般無趣而常見。 或許要到了很久以后,少女才會到達回憶過去的年紀。 那么久以后,少女或許才會回望她。 本來這也沒什么,扶清曾千百次對自己這么說。 何況,追逐一個不可能的人,不是她體會人生的方式。 她行事一向意興闌珊到接近冷漠,可心里的難過是真,想念是真,不舍是真,回到那條小溪發(fā)呆是真。 再怎么真,也不代表能永恒。 這是她前半生一直告誡自己的長段陳述,陳述在再看見殷九弱的時候消散了,就像植物的草木枯萎變?yōu)榛伊稀?/br> 她會讓這一切變成永恒。 殷九弱心里的怪異不斷攀升,她想起高考后外公突然神神秘秘地跟她說,有人要來做她的小媽,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 然后幾乎沒有任何緩沖的余地,她就見到了扶清。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我在挪威的那一夜,你她記起來扶清說自己也看了雪,會不會扶清看的不是紐約的雪,和她看的是同一場? 手機震動響徹這個曖昧狹小的空間,殷九弱下意識拿出手機,是方鶴寧的電話。 她一下不知道該不該接通了。 扶清唇角彎出戲謔的弧度,小九,同學(xué)給你打電話,做什么不接? 我和她在院子里聊幾句天,你就瘋了一樣,我哪里敢接。 殷九弱在心底腹誹,并不敢當著扶清的面說出來。 終于,她接通電話,盡力平靜地「喂」了一聲,鶴,方鶴寧,你到家了? 嗯,九弱,我到家了,方鶴寧聲音里帶著一點點哭腔,但情緒已經(jīng)趨近于平穩(wěn)。 她表白失敗,但決定還是和殷九弱做朋友,總不好把事情鬧得那么難看。 左手的指腹被女人如羽毛似輕柔的唇瓣玩弄著,殷九弱竭盡全力忍下這種不可言喻的癢,深吸一口氣,表現(xiàn)出適當?shù)年P(guān)心。 到家了就好,你早點休息吧,到時候她被扶清吻在了唇角,渺渺茫茫的感覺,到時候?qū)W校見。 好,希望我沒有給你造成困擾,方鶴寧心底的惆悵一陣緊似一陣,她也是大家小姐出身,知道待人接物的分寸,不熱烈不冷淡,那么,假期愉快。 假期愉快,殷九弱說完這四個字,連關(guān)手機的機會都喪失殆盡,扶清的氣息不由分說地碾磨下來。 你們關(guān)系很好?認識這么久,肯定感情深厚。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冷靜一點,聽我說。 女人淡漠寂寥的眉眼,如今只因為自己而沾染上紅塵的欲,殷九弱看見扶清的面色急遽蒼白又急遽緋紅,眼里蒙著如山間潮霧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