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樹人生_分節(jié)閱讀_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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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樓買早點的時候問的唄,你看看那飯涼不涼,涼了自己放微波爐里熱熱。”王樹民繼續(xù)“吭哧吭哧”賣力氣,數(shù)落,“這都過年了,你也不知道收拾收拾?!?/br> 謝一頓了頓:“你……沒必要……” “啊?”王樹民回頭給了他一個傻笑。 謝一搖搖頭:“算了,一會請你吃飯?!鞭D(zhuǎn)身進了廚房,豆?jié){和煎餅都是溫熱的,謝一就在廚房站著吃了,他吃飯的時間不多,向來速戰(zhàn)速決。吃完了收拾干凈廚房,回頭對客廳里的勞模王樹民說,“你想去哪里看看?我這天反正休假,想去江浙的古鎮(zhèn)也可以開車帶你去?!?/br> 王樹民擦完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咧開嘴笑得見牙不見眼:“有米的人啊,那我可不客氣了。” 謝一覺得自己立刻就后悔了。 鑒于王樹民說自己是個地理白癡,江南對他來說就是個名詞,壓根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聲稱客隨主便,謝一只能給蔣泠溪打電話。 誰知道那死女人一接起來先跟打了雞血似的,連珠炮似的問:“他住你們家了???昨天怎么樣?有沒有怎么怎么樣?咳咳咳咳,被口水嗆了,快說快說……” “說你個頭?!敝x一自己翻了個白眼,側(cè)過頭去,看了一眼正在給他陽臺擦玻璃的王樹民——那家伙不知道為什么很歡樂,居然還一邊擦一邊唱《我是一個粉刷匠》,不是他瘋了,就是這個世界瘋了,“問你,你覺得這附近有什么地方好玩的沒?介紹幾個,能開車去的地方就可以?!?/br> 蔣泠溪沉默了一會:“我大學寢室室友的高中同學來,我?guī)齻內(nèi)ベ徫锪?。?/br> “去你的?!敝x一言簡意賅地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格(那)你們又不買東西的咯,在市里有什么好玩的啦?哪里還不都一樣噠,又不是小姑娘喜歡逛街?!笔Y泠溪想了想,“要么你想去那些江南小鎮(zhèn)伐啦?” “大冬天的……” “冬天也好去的?!笔Y泠溪往嘴里丟了塊巧克力,含糊不清地說,這時候Jason走過來,看著她拿著電話上躥下跳好像挺激動的樣子,莫名其妙:“Who?(誰啊)” 蔣泠溪對他比了個“謝”的口型,隨后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問Jason:“他想帶他的喜歡的人出去玩,問我的意見,你有推薦的地方嗎?” Jason眼睛瞪圓了,藍藍的眼珠里閃著綠油油的名為八卦的光:“She came here?When?(她來這里啦,什么時候?)” “貌似是昨天,有沒有有沒有?快說,你平時都不干活,每天奴役我們自己四處旅游,肯定知道?!?/br> “Hey.…”Jason舉起雙手來,隨后無奈地聳聳肩膀,“Ok, letsee.Whatyou think about shetang?(好吧,我想想看,你覺得‘shetang’這個地方怎么樣)” 他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個中文地名,蔣泠溪翻了個白眼:“水湯?我還餛飩呢,Jason你中文爛死了。”她拿起電話問謝一,“你聽到了伐?Jason推薦你們?nèi)ノ魈?,蠻近的,就在出上海剛進入浙江一點點的地方,google下好了?!?/br> 謝一笑:“這你也能聽懂?怪不得Jason死活就認準你了?!?/br> 蔣泠溪放下電話笑得十分猥瑣,伸手摸摸Jason亂糟糟的頭發(fā),瞇起眼睛:“干得好英雄的探索者,我哪能沒想起來呢,人家都說西塘是個能增進情侶感情的地方?!?/br> 說完要從沙發(fā)上跳起來,猛地被Jason大狗一樣地撲到懷里,這孩子似的男人帶上賴皮的笑容:“So,would youthere with me,sweetheart?(寶貝,那你和我一起去吧)” 被蔣泠溪用腳幫他做了個拋物線運動。 王樹民擦完窗戶回來,正看見謝一笑著掛電話,那笑容純粹輕松得很,沒有一點陰霾或者隱忍著什么的味道,他忍不住愣了下,謝一漫不經(jīng)心地說:“我剛打電話問了問泠溪,她對附近比我熟悉——我去查查路線。” 說完就起來去了書房,打開筆記本上網(wǎng)查自駕路線。王樹民臉上的笑容卻快要保持不下去了,覺得心里像是空了一塊似的。那樣愉快而沒有半點心事的笑容,好像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在謝一臉上出現(xiàn)過了。王樹民覺得自己的心里就像開了個小火,就著山楂煮陳醋一樣,五臟六腑都泛著酸,又不敢表現(xiàn)出來,只能在肚子里一而再再而三地回蕩。 他用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來接受謝一那句“我有女朋友了”,然后一邊克制著自己不愿意接受的心情,一邊說服自己,怎么樣都沒關(guān)系,只是小謝對自己太好,不說別的,就沒有半句怨言地照顧他爸那么長時間,他現(xiàn)在忙里忙外就是應該的,何況……誰讓自己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喜歡他呢?雖然已經(jīng)晚了…… 可是這時候,王樹民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想開了要不求回報只一門心思地對他好,要不然怎么剛剛看見他給那個姓蔣的女孩子打電話時候露出的輕松愉快的表情,心里會那么不舒服呢? 留下,只是因為心存僥幸。 就好比一個親近的人重病了,即使醫(yī)生已經(jīng)判了他的死刑,下了病危通知單,明確說治不好了,可我們大多數(shù)人還是會盡量救治他,哪怕只是徒勞,哪怕只有一線希望——但是一旦人死了,再怎么不舍得,我們也要學會接受現(xiàn)實。 這道理是一樣的。 王樹民不知道自己是從哪里得到了懷有僥幸的自信,也許是因為謝一和自己多年的情分,也許是因為謝一看自己的眼神,也許……所以他用蹩腳的理由讓自己死皮賴臉地留下來,搏一搏。 他心里郁卒——要是讓他營里那幫混蛋們知道,他們英明神武一時,狗熊姥爺一世的王營長居然在這里小媳婦似的收拾屋子做飯,就為了和一個渾身沒有二兩rou的丫頭片子搶男人……呃,這人生該是多么地莎士比亞啊。 他把抹布洗干凈晾起來,走進謝一的書房,一手撐在他的椅子背上,一手撐在桌子上,看上去就像是把謝一大半個身體環(huán)在懷里一樣,腦補著占著小便宜,然后湊近了看謝一打開的一串網(wǎng)頁,瞇起眼睛,意料之中地看到對方渾身僵硬了一下。 “喲,這照片兒挺有感覺的,還真是江南,跟北方不一樣,我奶奶他們老家那邊的古城都是四四方方的,黃土做的城墻?!蓖鯓涿裾f著說著,湊得更近了一些,下巴幾乎要放在謝一的肩膀上,后者忍不住微微想把頭往旁邊偏一點,后腦勺卻正好磕到了王樹民支在那里的胳膊,“還是晚上比較漂亮,我看底下驢友評論也是夜景最美,還有唱社戲的?真沒聽過?!?/br> 王樹民轉(zhuǎn)過頭去,看著謝一,兩個人的臉離得極近,近得他能看清楚謝一那些濃密的睫毛勾勒出來的精致的眼線,微微有點惱怒而皺著的眉,以及泛起一點粉紅色的耳朵,王樹民說:“要么咱晚上過去吧,正好我看那邊的旅館也不大貴,中午吃完飯就走?” 謝一猛地站起來,往旁邊退了一步,桌子都讓他帶得震了震,表情有點不自然。 王樹民眨眨眼睛:“?。坎环奖阊??” 謝一偏過一點頭去,別扭,真是別扭,怎么待著怎么別扭,他皺皺眉:“大冬天的,晚上你不嫌冷嗎?” “冷多穿點不完了?!蓖鯓涿窭硭斎坏卣f,裝傻充愣,“去唄,我看那地方也不大,咱明天就回來,去吧去吧?”他是行動派的,罔顧謝一的回答,跳起來就去收拾東西,“牙刷毛巾……嗯,帶水不帶,一會順路去超市買吧?衣服多拿兩件,等一會把那地圖打印出來行吧?” 謝一弱弱的反對直接被忽略不計了。 王樹民繼續(xù)哼著跑調(diào)的小曲折騰,被蔣泠溪弄得有點陰郁的心情明媚起來,要是有尾巴估計得一翹一翹的——什么叫夜景?夜景在王樹民眼里,就是多幾個燈籠,多幾盞燈,四下黑不溜秋的意思,美不美么……咳咳,這個還真看不大出來。 主要是因為,謝一家的主臥離客房太遠了…… 第三十四章 古鎮(zhèn) 冬天天黑得早,差不多下午五六點鐘的時候,其實視線就已經(jīng)有些不分明了,路邊一盞一盞的燈亮起來,路邊有小片的農(nóng)田,荒蕪在寒冷的季節(jié)里,等待著下一年的繁蕪。王樹民偷偷地覷著謝一專心開車的側(cè)臉,誰也沒出聲音,道路向后,人聲靜謐。 王樹民心里突然異常地踏實下來,其實城市和城市之間,地域和地域之間,差別并沒有我們想象得那么大,風土人情再不對付,日子也不是一天天地過么? 有差別的是人——故人懷故鄉(xiāng),有故人的地方,才是故鄉(xiāng)。當你下了火車飛機,看見撲面而來的高樓大廈車水馬龍,有那么一個地方可以讓你目標明確地“回”,有那么一個人可以讓你不顧一切地想見,有那么一個心跳的頻率因為靠近而越加激烈,那個地方,縱然不是生養(yǎng)自己的地方,也是親切的。 王樹民發(fā)現(xiàn)自己飄了那么多年,總算找到了那么一個歸宿。這個歸宿其實一直在他身邊,從來沒有離開過,隨時需要隨時都能得到幫助,可是他偏偏閉目塞聽了那么多年,就這么錯過了那么多年。 他想起初中的時候,早晨他自己起不來,天天來不及吃早飯,謝一總會幫他準備一個大飯盒套著小飯盒,大飯盒里面放上半盒子熱水,給小飯盒里的食物保溫,給他把早飯帶到學校。王樹民不好好念書,總是死皮賴臉的要抄謝一的作業(yè),謝一本來不樂意給他,后來看見他因為寫不完作業(yè)被老師說了幾次,到底心軟了,可是每次借過來的作業(yè),都會留下那么一兩步,讓他自己解決,時間長了,王樹民那個豬腦子居然也能把那些不知所云的代數(shù)幾何弄明白幾分。 原來以為沒什么,可是注意起來,才發(fā)現(xiàn),小謝對自己真的是很好很好。 好到他在這里靜靜的看著對方的側(cè)臉,就有一種從胸口里滿溢出來的,窩心的暖融融的感覺,那種暖爬到嘴角,讓他不自覺地想笑,可是再往上爬到眼角,又讓他不自覺地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