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此時還在替綺桑開脫，柳舒舒頓覺不暢快，直言道：“麻煩你們清醒一點，她如今失了憶，又再次被孟青離間，已然不是咱們記憶里那個綺桑了，我原先也只是對她有所懷疑，可眼下消息走漏，除了她，還能有誰告訴孟青咱們要攻打紫金關(guān)？”

    裴陸思索道：“莊里會有七星閣的臥底也未嘗可知，或許那書信被人攔截過?！?/br>
    柳舒舒冷哼一聲：“過手書信的人都是我的親衛(wèi)，不可能有疑，何況傳信人還是你的趙姑娘，出得了錯？”

    裴陸被她一噎，無奈道：“舒舒，一切結(jié)論還是等攻城后再說罷?！?/br>
    柳舒舒面露不屑：“我知道你們都信任她，誠然我也不是故意針對，綺桑小時候我沒少疼她，而今只是站在客觀角度看待罷了，試探結(jié)果已出，事實就擺在眼前，你們執(zhí)意不信我也沒辦法，那就別磨蹭了，打一場便知實情如何?！?/br>
    裴陸側(cè)臉道：“初寒？”

    郎朗月光中，越初寒面色平靜，沉聲道：“不論如何，紫金關(guān)必須拿下。”

    她說罷，揚起手臂一揮，便見密林中潛藏的弟子們紛紛拔劍而出，直沖關(guān)城大門。

    “殺！”

    “沖??！”

    “攻破城門！”

    ……

    一片怒嚎聲中，眾人齊齊躍過護(hù)城河逼近紫金關(guān)，氣勢驚人，城門很快被沖撞開來，關(guān)內(nèi)仍是一片灰暗，此等陣仗下，那城中竟是半個人影也不曾見得，弟子們也不退縮，直沖內(nèi)里四處搜尋。

    約莫半柱香的功夫，城中已被仔仔細(xì)細(xì)搜查了一遍，仍是不見有西境守兵。

    眾人雖動作不停，但眼見如此情形，難免都心中疑惑。

    關(guān)口城墻上，三人并肩站立，城內(nèi)景象盡收眼底。

    裴陸詫異道：“怎么回事？這紫金關(guān)怎么一個人也沒有？”

    他問出這句話，便見弟子們已將各處照明的篝火燃上，一個接著一個，從城門口順勢蔓延至遠(yuǎn)處，仿佛一簇簇?zé)熁?，很快便將這關(guān)城內(nèi)映照得燈火通明。

    越初寒舉目望去：“怎會連西境子民也盡數(shù)消失？”

    沒有守衛(wèi)，也沒有百姓，這紫金關(guān)好似被人遺棄，儼然一座廢城。

    裴陸收起扇子敲了敲頭，有些不確定道：“總不能是聽說咱們要攻城，便直接將這地方給丟了罷？”

    越初寒道：“紫金關(guān)乃是要道，孟青不可能輕而易舉撤兵退讓?！?/br>
    “可昨日弟子們才提前察看過，城內(nèi)并無異樣，”裴陸不解，“即便是要撤兵，又要疏散一干子民，勢必會有很大的動靜，可咱們怎么一點風(fēng)聲都沒聽到？怪了?！?/br>
    密集的火光將視野變得開闊而又明晰，弟子們在關(guān)城內(nèi)四下搜找，身影忙碌，又過了一會兒，便見江軒飛身前來，稟道：“已經(jīng)將城內(nèi)四處搜了個遍，確實沒見到什么人?！?/br>
    裴陸忙問道：“可有見到什么機(jī)關(guān)暗器？”

    江軒搖頭：“未曾，大大小小的屋宇也都搜過，暫時也沒搜出什么密道密室，依弟子看，這關(guān)城的確是沒人的?！?/br>
    裴陸不由古怪道：“這可就蹊蹺了，難道孟青寧愿丟城也不愿意將綺桑meimei放回來？”

    他是無心之言，下意識說出這話罷了，但見越初寒聽后卻是神情一變。

    裴陸登時暗罵起自己來，說這話不就等同于給綺桑和孟青的關(guān)系定了個死罪？他趕緊補救道：“無緣無故撤兵，必然有別的圈套在等著咱們，千萬不可掉以輕心?！?/br>
    便聽柳舒舒笑出了聲：“你可真逗。”

    她取下腰間的酒囊仰首灌了一口，道，“不管怎么說，孟青知道咱們要攻城是鐵定的，我原本還以為她是設(shè)了什么埋伏故弄玄虛，結(jié)果這城里還真是沒留人，寧愿丟城也要將綺桑留在身邊，我也不多說了，你們二位不傻，應(yīng)該都明白?！?/br>
    神情流露出一絲寂寥，卻又盡量按壓著，越初寒低聲道：“真是她告訴孟青的么？”

    柳舒舒看著她：“不然呢？你說出一個別的人我聽聽。”

    越初寒沉默。

    攻城是為了救人，送信是為了試探，答應(yīng)柳舒舒此計的那一刻，她心中疑慮已生，對綺桑的信任已然不如從前那般深，如今大張旗鼓攻破紫金關(guān)，卻不料孟青早已退兵，她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來，卻是冷冷清清的場面。

    說不清心里是個什么滋味，得到關(guān)城的喜悅？好像并沒有。試探成真的失望？也貌似說不上。

    大抵早就有了心理準(zhǔn)備，雖然一再逃避，可內(nèi)心終究是有猜忌，如今這結(jié)果，既讓她意外，卻又不那么意外。

    心緒復(fù)雜，越初寒只能強裝平淡，輕聲道：“一切實情仍是要等綺?；貋砗蟛拍艿弥?，眼下既無戰(zhàn)事，也算免了死傷，收尾罷?！?/br>
    聽她此言，柳舒舒無聲地嗤笑，未再言語。

    江軒立即領(lǐng)命退下，囑咐弟子們占領(lǐng)各地。

    裴陸嘆氣道：“事已至此，拿下紫金關(guān)也對我們有好處，暫時別多想了?！?/br>
    越初寒輕輕點了點頭。

    忽然，有一絲微妙的冷意攀爬上后背。

    她倏地抬眼朝身后看去：“有人來了?！?/br>
    聞言，三人立即防備起來。

    就在此時，只見眾人先前潛藏的密林中，霎時間沖出來無數(shù)人馬，觀其衣著打扮，正是七星閣弟子！

    察覺到城外的動靜，弟子們趕緊齊聚城門口，氣氛轉(zhuǎn)眼間肅穆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