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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綺桑身形一滯。 她抬眼四處瞧了瞧,正巧看見蹲在階梯上大口吸溜面條的絡(luò)腮胡。 “大叔,你坐車還是騎馬?” 絡(luò)腮胡抬頭,見是綺桑,便展顏一笑道:“馬背上顛一個月誰受得了?有馬車那肯定是享享福坐馬車嘍!” 綺桑問:“哪一輛?” 絡(luò)腮胡伸出手指了指:“中間那個就是!” 綺桑了然:“那你介不介意我跟你一起?” 絡(luò)腮胡將剩下的湯汁一口氣干了,擦嘴道:“這有什么好介意的!走罷!” 若是換了旁人,必會詢問綺桑為何不跟著越初寒,但絡(luò)腮胡一個粗心大意的漢子,自然想不到那方面去,他對綺桑印象不錯,心覺路上有個小姑娘陪著倒也快活。 見得綺桑隨絡(luò)腮胡一同入了馬車,裴陸也是無話可說,只伸出手拍了拍越初寒的肩,便也兀自行去了前頭。 越初寒愁眉不展,看著綺桑的背影微微嘆了口氣。 人馬集結(jié)完畢,車隊即刻動身趕路。 感到身下一陣晃蕩,馬車已然開始驅(qū)動,綺桑坐在車內(nèi),心緒仍是難以平息。 昨夜孟青離去后,她便睜著眼睛在房內(nèi)枯坐了一整晚,半點倦意也無,只曉得傷心流淚,后半夜越初寒回到房間后又生怕她聽到動靜,便只能強(qiáng)忍著悲痛極力壓低哭聲,整整一夜都過得無比煎熬。 對比起越初寒的拒絕,孟青突然間的翻臉無情才是最讓她難以接受的。 所有的關(guān)心和愛意通通都是逢場作戲,自穿越以來,她像個傻子一樣被孟青哄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回想起兩人過往相處的畫面,無一不是殘酷而又可笑的。 與原主兩情相悅的該是越初寒才對,孟青從一開始就對她說了謊,如今這局面綺桑就是死也沒能猜到半分,可縱然心里難受至極,但事情已經(jīng)發(fā)展至此,她也無力改變和挽回。 原本是不打算參與此次北冥之行的,然而昨夜孟青親口告訴她已經(jīng)派了人提前趕去,要破壞這次的引水大事,綺桑到底是做不到坐視不管。 雖然眼下她還沒精力收拾好心情再度對越初寒發(fā)動攻勢,可回到現(xiàn)實生活的念頭已經(jīng)到了前所未有的強(qiáng)烈和急切,這個世界她不論如何都待不下去了,不管越初寒怎么將她拒之千里,她都一定要攻略成功,絕不會輕言放棄。 馬車內(nèi),絡(luò)腮胡與另外幾名大漢談天論地好不愜意,一片歡聲笑語中,只有綺??s在角落默默無言。 她累極了,只覺心中躁動難安,周圍又吵鬧得厲害,只好抱住自己屈起來的雙腿,就這么渾渾噩噩地睡著了去。 一路沿著官道前行,路況還算可觀,即便是馬車也是跑得飛快,眾人都心知此次乃是為了南地的未來,便也不敢懈怠,只想快些趕路到達(dá)。 整整一日都未作停息,所有人都在馬車內(nèi)一邊顛簸一邊吃干糧填飽肚子,直到入了夜眾人才停了下來,打算在林子里睡一覺再啟程。 暮色nongnong,今夜月光很好,林子里一片亮堂,枝葉間有寒涼水汽。 熟練地生了幾堆篝火,眾人分散著席地而坐,另一邊,則有幾名負(fù)責(zé)飯食的廚女正在燒制晚飯。 便是這般急趕著上路也得花上一個月之久,是以臨行前裴陸特意吩咐了驛站廚房的人也跟著,好隨時替大伙兒做飯,畢竟舟車勞頓極費(fèi)體力,天天只吃干糧誰也經(jīng)受不住。 目光在絡(luò)腮胡等人中間掃了一圈,并不見熟悉身影,裴陸問詢道:“你不過去看看?” 越初寒猶豫一陣:“你去罷?!?/br> “我可不去,”裴陸道,“早上你也看見了,她那樣子活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摧殘,我可不敢過去觸霉頭,況且比起我,她定是更想看見你?!?/br> 越初寒眉頭緊蹙,仍是搖頭:“不行,既然有心要避開,就不能如此?!?/br> 裴陸一臉胃疼的表情:“這沒爹沒娘的,你也不管,真是可憐死了?!?/br> 越初寒無可奈何道:“你別說了,我也并非心狠,只是……” 她這話還未說完,忽見一名年輕姑娘朝這頭行了過來,欠身道:“見過小莊主,見過少樓主。” 越初寒看向她:“何事?” 這姑娘正是昨夜給綺桑送飯的小袖,只見她眼神躲閃,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小袖有一事,不知該不該向您稟報……” 越初寒道:“但說無妨?!?/br> 小袖躑躅一陣,吞吞吐吐道:“昨夜您不是吩咐小袖給越姑娘送飯么……那之后,我聽見……” 見她言辭閃爍,又事關(guān)綺桑,裴陸不由催促道:“聽見什么?” 小袖面露為難,留心看了看別處,這才開口道:“給越姑娘送過飯后我在房里等了一陣,盤算著時間差不多時便打算去越姑娘房中收碗筷,可是、可是還沒來得及敲門,我便聽見房里有人在低聲說話,說了什么倒是聽不清,卻是聽見越姑娘哭了許久……” 聞言,兩人都頗感詫異。 小袖扣了扣手指頭,苦著臉道:“哭得可傷心了,那種情況下我也不好再進(jìn)去,心想越姑娘興許是心情不大好,便不敢叨擾她,今日越姑娘出門后,我去她房里看了一眼,飯菜什么的一口沒吃,我便想著,是不是該跟您二位說一聲。” 越初寒問道:“可有看清屋內(nèi)景象?” 小袖搖頭:“我偷偷看了,什么也沒瞧見,但小袖可以確定的是,當(dāng)時越姑娘一定在和什么人說話,有兩個不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