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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林涵音倒上米酒,顧之橋說:“水性楊花是我這輩子求而不得的美德?!?/br> 淡季人少出菜快,說笑幾句的功夫,熗螺rou端了上來。比別處多一味薄荷,去膩的同時使口感更為清新豐富,為這每家店都有的菜增添非凡魅力,實乃點睛之筆。 “你媽推薦的不錯,味道很好?!鳖欀畼蛸澆唤^口。 “你出門前回去,借口拿東西,沒見你拿什么出來,是不是做好人去了?”結婚兩年,摩擦不斷,這點了解還是有的。 “火眼金睛,蕙質(zhì)蘭心。” 菜逐一端上,服務員見客人沒有需要,便到門口與人八卦。每天守在店里,左右不過一座古城,自然要把城里的八卦打聽清楚,否則這日子還有什么樂趣可言。 八卦不分地域,清一色張家長李家短,不是錢便是色。 二人覺得有些聒噪,對望一眼,均是一笑。 聲浪忽然低了下來,顧之橋張頭看去,有個人高馬大的小哥推著小車從店門前經(jīng)過。從側面看,身形健碩,五官頗為英俊。 “看什么呢?” “人民路彭于晏?!?/br> 小哥剛走過,八卦之聲再度響起。 “喲,小楊出來擺攤了。” “好幾天沒看見他了,雜個事?!?/br> “你還沒聽說啊,他跟他老倌看上同一個女人,天天往人家跟前湊。兒子看到老子,老子看到兒子,一對眼,發(fā)現(xiàn)對方是情敵。” “買買,他媽還沒死呢,老倌真敢啊?!?1 “可不就是嘛,老砍頭。吶個女人也厲害,老呢小呢一個都不放過。后來也不認得雜個回事,老的打小的,小的還手,這不,在家歇了幾天。”*2 “家里的老奶呢?!?/br> “鬧翻天啦,逮著老砍頭一頓狠揍,差點掀了房頂。聽說沒,要鬧到那女人家去呢?!?/br> “吶個女人是干雜個的?” “寡婦,碼頭開客棧的?!?/br> 他鄉(xiāng)異地,聽一耳朵八卦佐餐好玩,如果八卦的主角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你認識的人,就沒那么好玩了。眼看著林涵音臉色鐵青,筷子吧嗒一聲擱置在案。顧之橋的心隨之咯噔一下。 服務員八卦的聲音暫歇,同時朝店內(nèi)看來,發(fā)現(xiàn)沒有叫她的人,兩人又嘰嘰喳喳說起來。無非就是寡婦實在是有本事,幾年前在村里搞客棧,賺了一票,前頭死了外國老公,后頭有各種村里村外的追求者,到底是國外來的。 這下好了,百分之八十立刻變成百分之九十九點九。 顧之橋當機立斷,“老板,買單?!?/br> 林涵音卻好像大惑不解,“干嘛?” “回去啊,你沒聽說那個老奶要鬧到那人家里?!鳖欀畼蜻@才發(fā)現(xiàn),林涵音生氣的點似乎和她想的不一樣。 “你確定是她?” “外國老公、死了,寡婦,碼頭開客棧,還能找出第二家?就算能找出第二家,還能有個老的小的都看上的老板?” “那,那老的小的都看上的多了?!绷趾綦p手交疊在胸前,靠著椅背,一搖一搖,“你出門的時候不是問過,人家不需要我們。” 是,不止不需要。 顧之橋沒猜錯,程充和怕是希望她們玩到越晚越好,最好什么都不曉得。分別多年的女兒尋上門,母女才續(xù)舊情,哪容許狗血破壞。 然而就是那么造化弄人。 走出飯館,往可以行車的大路上走。這一路,風言風語,就好像大家說好了一樣,同一時間,同一個八卦。 顧之橋覺得不對勁,豎起耳朵認真聽。 趕了個巧,那個女人去客棧鬧,老公追在后頭不算,兒子一聽說,大呼一聲不好,踩著小車就走。 小城小地方,平時風平浪靜無趣得很,突然來一場六國大封相,自然人人津津樂道。 林涵音問:“剛走得那么急,催命鬼一樣,現(xiàn)在怎么又磨唧唧的?” 現(xiàn)場版和回放版有差別。而親生女兒的加入會否使事情更加復雜,顧之橋不知道。 “總歸是你媽。”她說。 “是咯,總歸是我媽。叫車吧?!?/br> 幸好司機的消息沒有靈通到這份上,要是這時候再來個曖昧眼神,以為她們追著兒子去,或是特地趕去看八卦就太尷尬了。 還沒到客棧門口,已經(jīng)能看到門口零零星星站了不少人,對面小樓里還有人站在窗戶邊、站在屋頂上看。 最后百分之零點一的僥幸蕩然無存。 她們到的剛好。 “人民路彭于晏”只快她們一步,拖著個看起來六十來歲的女人,邊上站著個干瘦老頭。不是心理作用,干干癟癟怪猥瑣的。 女人罵罵咧咧,中氣十足,被一米八的小伙子抱住仍能氣運丹田。 “爛屎,你雜個那么曹耐!老倌死了不老實做買賣,成日里勾引男人,也不看看自己幾歲了,見個小伙子就往上撲。你倒是不挑嘴啊,老呢小呢一個不放過,見個年輕小伙子,你也搔首弄姿拋媚眼!爛屎!自己沒男人了,老往人家家里看,這是到我們這找補來了啊。你個爛屎!一天天個風sao樣,誰知道你家的老砍頭是怎么死的。溝逼,你個爛屎?!?3 簡直就是雪姨草莽升級版。 程充和站在客棧門口,無奈地看向“人民路彭于晏”,十足傅文沛模樣。 “小楊,總算來了,把你媽帶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