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輕點！”鄭少榮推開身上人，按住因為鄭少榮比過去憑空增長了許多倍力氣而呆愣不已的林耀雙手，翻身將他壓在身下“你是要自己嘗到出糗滋味才聽得懂人話對不對?！?/br>
    “……榮哥你瞞著我吃了人參果？”林耀倆手都被壓在頭頂，一番掙扎毫無效果，唯一比鄭少榮強的力氣優(yōu)勢也……這讓他幾乎不敢相信，世界要末日了所以基因開始突變了么？

    “no!鄭氏秘傳大力丸,傳男不傳女，傳孫不傳媳?！编嵣贅s笑著逗林耀玩兒，激昂卻不曾停歇在某個秘境入口徘徊，憑空多出些威脅意味“力氣大么，功夫高么，很了不起？”

    春晚恰好進入無聊的宣讀各使館來電，聶宇摸著門去上廁所，剛路過這未開燈好似無人的房間，卻聽見說是出門了的林耀哀嚎聲。

    “榮哥，我錯了……啊不，鄭老爺，我錯了……嘶……”

    聽墻根可比春晚好看得多，至少數(shù)九寒天里頭蹲在門板外頭的聶宇這么認(rèn)為。

    這日子沒法過了！

    大年初一，林耀撐著被報復(fù)了一整夜面條般軟的身子，團團卷起行李想跑路，誰料迎頭撞上靠隔壁門邊打電話的聶宇。

    “就走啊……”聶宇攀住林耀肩膀，扯開他衣領(lǐng)仰著脖子瞄了幾眼滿身齒印，笑瞇瞇的踢翻身邊茶幾，揚起聲音喊得滿院子都有回聲“哎呀……鄭哥，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撞壞你家黃花梨的茶幾了，不要我賠吧，我可賠不起……”

    “讓他賠。”鄭少榮僅著一件厚睡袍，慵懶的靠門扉上叼煙打著火，沖林耀揚揚下巴，他打從林耀偷偷關(guān)門的時候就醒了。

    “那啥……蘇聯(lián)那邊還有事……下去！”林耀拍掉樹袋熊一樣的聶宇，手忙腳亂扣緊讓他扯開的衣領(lǐng)，沒敢說鄭少榮違背約定又抽煙的事“榮哥你也知道，俄國人不過春節(jié)，我得趕著走了……”

    “真的？回來的時候不還說要住到初三么？”鄭少榮背在身后的手轉(zhuǎn)到身前，微微舉高“你機票落下了，等我換了衣服送你去機場?！?/br>
    “那個不用?！绷忠⒅项^碩大的日期，一步步往門前挪遠些“急信嘛，原定的日期自然改了，昨夜我一時忘了說，天氣冷，您老衣服回去歇著，讓聶宇送送我就行?！?/br>
    “去吧……”鄭少榮走到院子里幫林耀把衣襟拉攏了些“蘇聯(lián)更冷，小心別受涼。”

    “噯……臣感激涕零，不勞遠送，不勞遠送……走~”鄭少榮剛一接觸到衣襟，林耀下意識瑟縮，往后退了一步,箍住聶宇脖子往門口拖。

    “呵……”鄭少榮笑望著這摟做一團，你給我一胳膊肘，我給你一腳往門邊去的兩人，跑了總歸要回來，跑得了一時，豈能跑得了一世？

    “你小子壞我事！”一帶上門林耀按著聶宇脖子把他整個壓門框上。

    “林老爺……我錯了！~”聶宇低頭瞄一眼林耀壓制住自己的手臂，再瞄一眼朱漆大門，雖然是在認(rèn)錯，語氣中卻有恃無恐盡是戲謬，仔細(xì)聽可不是昨夜林耀求饒的話兒與語氣么。

    “不老實是不是？”林耀猛然把聶宇慣在青石地上，捂住他還想出聲的口鼻“那是閨房情趣你懂個P，你小子給我好好待著討巧賣乖陪榮哥逗個趣，旁的心思乘早斷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懂不懂？。”

    聶宇嗚嗚咽咽猛點頭，拍拍林耀手掌示意他放開，然而剛一逃離禁錮，他整個人和只螞蚱似的彈起來，一拳往林耀面門送過去“cao你大爺！~”

    “嘖……”林耀搖搖頭單手握住襲來的拳頭，另只手背身掏出件黝黑物什頂住聶宇還待出口的臟嘴。

    “這是假的吧……”面對黑洞洞的槍口，聶宇一點兒也不怕，咱偉大的天朝禁槍呢，還能帶著上飛機到處跑？

    “你可以試試?！绷忠⑿χ砰_聶宇，退出彈夾取下一顆子彈再上回去，把子彈丟聶宇懷里。

    接住那泛著黃銅光澤的冰冷子彈，聶宇恨不能扇自己幾個嘴巴子，剛開始的時候他確實沒旁的心思，單只喜歡偶像來著，可時日久了，比起身邊那些個毛頭小子或者猥瑣大叔，難免被風(fēng)姿卓絕的鄭少榮所吸引，慢慢的，某些不該有的心思也就生了出來……

    “這回懂了？”林耀拍拍聶宇帶著兩三顆青春痘的臉蛋，資本確實是有的，難怪生走捷徑的旁門心思“年輕人腳踏實地比妄圖一步登天要好。”

    “懂了。”聶宇攥緊子彈咽下一口口水，面對林耀貼著門邊推門進去，從門縫里細(xì)聲細(xì)氣傳來句“您好走……”

    “呼……”聽見門外腳步聲漸遠，聶宇攤開掌心盯住那被汗水浸得光澤的子彈，忽然渾身一陣戰(zhàn)栗把它丟出去，不聲不響把頭顱埋入雙膝。

    黃銅子彈在整塊青石鋪就的地板上叮叮鐺鐺一直滾到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鄭少榮腳下，鄭少榮拾起子彈，順著子彈來時方向走向聶宇，蹲到他身邊“說你世故，卻又太天真，說你天真，卻又不對，所以世界很壞，非你所想象那么簡單，假使不是遇到我，你能夠付出代價也不一定會得到你想要的……”

    “你都知道？”聶宇抬起頭，他一直以為沒被看穿，原來只是當(dāng)事人不想說破。

    “怎么會不知道，我比你多混這個圈子好多年。”鄭少榮拍拍聶宇站起身“小孩子還是該單純些，外邊冷，回屋里我給你泡杯熱茶?！?/br>
    “……”聶宇呆愣愣看著鄭少榮鞋跟，一直未動。

    “來啊~”沒聽到跟隨而來的腳步聲，鄭少榮背對聶宇招手示意他跟上。

    “噯~我要放了花的，那個對皮膚好，皮膚好才好上鏡……”院子里沉默了一秒，再度響起少年的聲音。

    去年的冬天來的早，來年的春天亦來的早，過完春節(jié)沒多久，當(dāng)院子里桃花開了的時候，已經(jīng)回宿舍住的聶宇傳來消息，張一塊說王小濤的劇本寫成了，名字叫做《似水柔情》。

    66、籌備拍攝

    早先聶宇的心思讓人揭出來赤裸裸曝露于空氣中，劇本也已寫完，深覺自己已經(jīng)沒什么用，之后小半個月見著鄭少榮都是繞著走，可他作為鄭少榮所帶的學(xué)生哪能不見面呢，見鄭少榮待他還如年夜前，漸漸的也就沒了自慚的心思，又歡蹦亂跳了，某一日還送了劇本過來。

    《似水柔情》還只是作為一部草稿出現(xiàn)在這世上，王小濤原本真沒打算寫它，可架不住張一塊日日跑他家里頭催稿，讓他家太歲大人知道了原委，聯(lián)合成共同戰(zhàn)線，得空寫幾個字，憋了三四個月死活算憋出來。

    鄭少榮心底里很喜歡這部劇本，一是題材的特殊性，二是所需要的演技可以視為一種挑戰(zhàn)，故事的主線其實只有兩個人，一個公園派出所的警察小史值夜班的時候從對某個族群的獵奇心理而抓捕了在此幽會的阿蘭開始，于審訊中與阿蘭的交談，一步步……進行心里拉鋸戰(zhàn)，一步步被吸引被同化被顛覆的過程。

    鄭少榮想討要到這個本子的拍攝權(quán)，然而張一塊不肯，他一直都被評論者認(rèn)為“題材上的爭議性遠遠超過藝術(shù)上的成就”。通常劇本好的話，拍得再怎么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似水柔情》也許可以使得他輿論中的形象提升一個檔次，不再被歸屬于嘩眾取寵那一類。

    等到林耀終于熬不住相思，怯除每日夢見鄭少榮變身大力神將的陰影，從蘇聯(lián)滾回來的時候，張一塊已經(jīng)仗著與王小濤深厚私交一塊兒改完本子，在這大家還裹著厚厚棉絮的早春里頭拍完了一小部分。

    “歇下心思吧?！绷忠C在鋪設(shè)了地暖的客廳沙發(fā)里，懶洋洋翻動茶幾上頭鄭少榮不知從何處弄來的改編過的劇本，名字也換了個有帝都特色帶著宮的名兒“通篇都是賤啊賤啊什么的，要是我就給他改個不那么文縐縐的名——饑渴男與悶sao男不得不說的性虐故事?！?/br>
    王小濤的書林耀從前略略翻過一點，沒特意去看，張一塊的電影么，念書時也曾在某小規(guī)模的地下交流放映里頭看過，陰沉晦澀而毫無美感的色調(diào)，糟糕的配樂，極力模仿蜘蛛女之吻卻模仿得不倫不類的平行敘事手法，出于對王小濤本子的期望讓他只撐過最初十分鐘便睡過去，待得給手機鈴聲吵醒來，抬眼望去在座十個人里頭睡著了八個。

    “怪不得聶宇說你俗。”鄭少榮坐在一旁給剛放下行李的林耀削蘋果，聞言只是抬頭笑罵一句繼續(xù)轉(zhuǎn)動手腕，蘋果皮厚薄均勻打著旋兒一路削到最底部，曝露出飽滿果rou塞林耀嘴里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念叨。

    “唔唔~~”林耀好險沒讓一大口果rou噎死，艱難咽下去拍拍胸膛想跳起來，一眼看見鄭少榮手里鋒利的刀具，又縮回沙發(fā)裝委屈“您這是有了新歡嫌棄我，想謀殺呢？”

    “耀仔你有未發(fā)現(xiàn)最近越發(fā)放肆了啊~”鄭少榮放下水果刀懲罰性的捏住林耀緊致的臉蛋往兩邊拉扯，這小子自從鄭少榮去年公開心意以后，沒了剛在一起時的小心翼翼，許多話沒遮沒攔隨口就說，但是比起小心翼翼，鄭少榮有些喜歡起日?；纳钆c相處狀態(tài)。

    “打不過，動動嘴皮子總可以。”林耀也知道鄭少榮喜歡他更為真實的一面，捧著蘋果小口小口嚼吧嚼吧咽下去，回憶一陣記憶中那模糊的鏡頭“如果真那么想拍這個本子也行，只是須得約定，只做導(dǎo)演不做男主，我知道這個角色心理戲多挑戰(zhàn)頗大，但形象太過于扭曲，很難討觀眾喜歡。”

    “如果是我來拍，自然拍得更好”鄭少榮不光弄到了劇本，實際上連目前已經(jīng)拍出來的部分毛片也經(jīng)老爺子的學(xué)生渠道看過了“即便多數(shù)是夜戲，我會選在春末夏初的時候，拍出一個叫人難以忘懷的阿蘭?！贝耗┫某跆鞖馇绾?，光線充足，整個畫面必定不那么陰郁詭異，當(dāng)然，劇本也是要改的。

    “不可以避重就輕，我的要求你還沒回答?！绷忠珌G掉蘋果核，取過桌上水果刀用食指試試鋒銳程度“只要榮哥答應(yīng)了，用些別的手段，弄到這個本子的拍攝權(quán)相當(dāng)容易。”

    “不用……”鄭少榮看林耀那模樣，便知他又打算如在戛納時用旁門手段暗地里幫自己“雖然喜歡這本子，也沒到害人家數(shù)月心血白費的地步?！?/br>
    “鄭哥~！”門鈴聲隨著大門外頭遠遠傳來的聶宇呼喊打斷兩人談話，鄭少榮奪過水果刀輕輕拍了林耀后腦勺一掌起身走出門“我去開門，不要總舞刀弄槍嚇壞小孩子?！?/br>
    “那小子不是回學(xué)校了么,又跑來作什么。quot;林耀只當(dāng)聶宇時日一久，忘記之前的“友好溝通”，打算再嚇嚇?biāo)麃韨€下馬威，跟著鄭少榮后頭也往院子去。

    “鄭哥！我和你說……”門剛打開見著鄭少榮，聶宇整個人打算撲過來，誰料余光瞥見十步外的林耀，一下子焉了，喏喏的貼著墻根站穩(wěn)和林耀打招呼“林哥?！?/br>
    “叫得那么親熱，誰是你哥，做你大爺都夠?！绷忠Z氣絲毫不客氣，然而一物降一物，接收到鄭少榮送過來的死光電波，他也焉了，勉強換出個笑臉，表情轉(zhuǎn)換太快以至于不自然到怪異“……別緊張……繼續(xù)說，當(dāng)我不存在?！?/br>
    “那啥……”聶宇瞄一眼神情糾結(jié)的林耀，腰板稍稍直了些“張一塊讓我問問鄭……先生，您對本子有興趣沒，他急用錢，一百萬轉(zhuǎn)給您了，轉(zhuǎn)給您之后他再不插手?！?/br>
    按照現(xiàn)在天朝行情，許多電影拍攝成本也不過是兩三百萬，張一塊開出這價錢無異于獅子大開口，鄭少榮權(quán)衡之下終究無法抵過對于這個本子的喜歡，沉默一會點點頭算是回聶宇話，但他想弄明白之前還死活不肯讓出劇本的張一塊怎么忽然想轉(zhuǎn)手了。

    “他最近迷上抽白面啊……”聶宇雖然有些歪心思，畢竟還是個剛十八歲的學(xué)生，說到這些離經(jīng)叛道的事兒下意識往周圍看看，看見院子四周高高的圍墻才繼續(xù)“說是要尋找創(chuàng)作靈感，昨天出去玩大了，出來的時候幾個人起哄砸壞人家一輛簇新大奔，那時候腦子估計沒用上，也不看人車牌惹不得，今天讓車主找上門說要把他弄進去關(guān)幾年，不得不四處弄些錢打點消災(zāi)……”

    “你做的？”鄭少榮捅捅林耀，世上怎會有如此巧事。

    “不是！”林耀回答得斬釘截鐵一臉正氣，好似之前的某些念頭從未存在過“我剛下飛機，一切完全與我無關(guān)?！?/br>
    “林耀，我知道你在，出來接客~”大門讓人一腳踹得嘎吱亂響，林耀于腦海里搜刮這透著痞氣的聲音主人，卻好半天想不起來，鄭少榮無奈搖頭“你是錢多當(dāng)紙燒，幾億美金與人合伙做了一年生意還記不住，門外是宋平，葉二應(yīng)該也在，前日他電話里同我說過形勢有變，海北省不能再做，回籠了資金等你回來?！?/br>
    在蘇聯(lián)一直只與葉二通過曹成聯(lián)系，算來很長時間沒見，林耀干脆親自跑去開門，葉二宋平正靠在輛破了塊玻璃的大奔上說話，趕得及聽上關(guān)鍵兩句。

    “……非弄死那砸我玻璃的兔崽子，這車我弄回來才開了一星期！”

    “你還好意思開出來？宋老爺子沒說你？誰讓你亮sao來著，該！。”

    “砸得好！”林耀壞笑著走近兩人，趕在宋平發(fā)飆前送他一份大禮，世界真他媽小，張一塊撞到宋平怕是難以善了“哪個男人不喜歡好車，改日我托英國的朋友給你弄輛賓利歐陸R，比這個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