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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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號孤島】 夜風(fēng)一陣比一陣涼,就嗷嗚一口吞掉自己那份小面包的工夫, 已經(jīng)由夏入秋, 還隱隱有往深秋發(fā)展的趨勢。 一個穿著單衣的孔明燈組員扛不住了:“我說,能先進屋嗎?” 其他人穿的外衣比他厚實一些, 暫時還可以抵御冷風(fēng), 不過旁邊就有小木屋, 沒道理露宿礁石。 很快,六人便進入小木屋, 木屋里什么都沒有,只在屋中央有一個石頭壘的爐子,墻角還剩一堆爛木頭。 “真是比被打劫了還干凈。”周云徽嘆口氣, 走到墻角扒拉扒拉那堆木頭, 問,“需不需要我把爐子燒起來?” 穿單衣的孔明燈組員:“必須的?!?/br> 崔戰(zhàn):“暫時不用?!?/br> 兩個人同時出聲, 意見截然相反。 周云徽不說自家組員, 直接嫌棄地看崔戰(zhàn):“你怎么和誰都不對付?” “誰說的, ”崔戰(zhàn)不認,“我和vip就處得挺好,[深??謶謁的時候我一帶三?!?/br> “……”周云徽腦補半天,沒腦補出來這個“一帶三”是什么玩意兒, 崔戰(zhàn)和vip在[深??謶謁里斗地主了? “現(xiàn)成的柴火, 為什么不燒?。俊眴我碌目酌鳠艚M員理解不了。 崔戰(zhàn)說:“柴火就這些, 現(xiàn)在燒了, 如果未來幾天更冷, 我們怎么辦?” 周云徽翻個白眼:“山上不是有幾棵歪脖子樹嗎,砍了唄?!?/br> 崔戰(zhàn)冷哼:“我們現(xiàn)在每天只有一口小面包,還不知道淡水在哪里,這種情況你消耗體力去砍樹?是怕死得太慢嗎?” 周云徽啞口無言。 能生火,在孤島里絕對是首屈一指的技能,但他光想著顯擺自己的文具樹,忽略了其他情況。 不過崔戰(zhàn)能想到這些,他也是挺意外的:“你以前作戰(zhàn)思路沒這么周全啊,都是熱血一上頭,怎么爽怎么來?!?/br> 崔戰(zhàn)坐下來,靠到木板拼接的墻壁上,一臉云淡風(fēng)輕地搖搖頭:“靠武力就能解決的,干嘛費腦子。” 周云徽:“……” 他總覺得這個欠揍的姿態(tài)和話語似曾相識,可又一時對不上號…… 經(jīng)歷過神殿考核的十社組員:“隊長,咱就做自己行嗎,別學(xué)范佩陽?!?/br> 木屋雖簡陋,但還是抵御了大半寒風(fēng)。 六人各自尋了舒服的地兒,或坐或躺,討論眼下的情況,和明天的出路。 “這晝夜溫差也太大了?!贝﹩我碌目酌鳠艚M員,拿手指蹭蹭發(fā)涼的鼻子。 “就怕不是溫差?!敝茉苹赵谥饾u降低的溫度里,腦子也清醒了。 “不是吧,你別嚇我。”單衣孔明燈組員變了臉色,“我可現(xiàn)在就凍得血液循環(huán)不暢了?!?/br> “老虎?!绷硗庖粋€孔明燈組員喊了他一聲。 穿單衣的孔明燈組員抬起頭,一件厚外套已經(jīng)飛了過來,他抬手接住,滿滿的溫暖:“謝謝強哥?!?/br> 脫外套救濟隊友的孔明燈組員強哥,一身花崗巖般的肌rou,脫了外套就剩t恤,胸肌快把t恤撐破了,看得唯一的十社組員,那叫一個羨慕。 但十社組長崔戰(zhàn)的關(guān)注點顯然在另外一個方面:“老虎,強哥,這都什么名字,你們孔明燈怎么跟黑社會似的?!?/br> 說完他又看向第三個孔明燈組員:“你叫什么?” 孔明燈組員3:“華子?!?/br> 崔戰(zhàn):“……” 氣質(zhì)果然統(tǒng)一得無懈可擊。 “你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我組員叫什么你管得著嗎,”周云徽斜過去一眼,瞥唯一的十社組員,“你叫什么美妙的名字,來,說給我聽聽。” 十社組員:“郝斯文?!?/br> 周云徽:“……” 他為什么要問。 吐槽歸吐槽,但也算間接交換了名字。 人和人的關(guān)系就這樣,如果不知道名字,哪怕共處一天,也依然有那層陌生的隔閡,可一旦互通了名字,就好像打破了某種壁壘,漸漸地相融起來。 經(jīng)過一番討論,眾人決定明天先下??纯?,如果海里能捕到魚,那是最好,如果捕不到,再去環(huán)形山那邊。畢竟環(huán)形山那里地勢復(fù)雜,一不小心就可能迷路,而且今天探了半天,也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動物活動的跡象。 食物獲取計劃順利通過。 接著就是最大的難題——水。 六人頭腦風(fēng)暴了半天,也沒風(fēng)暴出來什么好法子。 最后崔戰(zhàn)一拍板,先睡覺,明天休息好了腦袋靈光了,再繼續(xù)想。 大家一致認為,很科學(xué)。 夜晚越來越?jīng)?,偶爾有冷風(fēng)從木板縫隙鉆進來,吹得人很不舒服。 老虎和華子蓋著強哥外套,睡得沉沉。 強哥自己躺在一角,鼾聲大作。 周云徽是有一點動靜就難以入睡的那種人,只好躺在地上無奈地瞇著,偶爾再想想剩下的幾天怎么過。 突然,木屋里有了窸窣的動靜。 周云徽警覺地睜開眼,只見黑暗中,兩個人影悄悄起身,正躡手躡腳往門口走。 看身形輪廓就知道,崔戰(zhàn),郝斯文。 周云徽瞇起眼。 偷偷摸摸,非jian即盜,這是準(zhǔn)備背著他們干什么? 木屋門被輕輕拉開半人寬的縫隙。 冷風(fēng)一下子灌進來。 睡夢中的老虎和華子,哼哼唧唧翻了個身。 強哥不動如鐘。 崔戰(zhàn)和郝斯文極快地溜了出去,又在外面輕輕把門帶上。 周云徽等了十幾秒,聽見腳步聲走遠,輕巧利落地起身,也跟了出去。 微寒的夜,月色如水。 周云徽一出來,就看見遠處,崔戰(zhàn)和郝斯文鬼鬼祟祟的背影。 看方向,他倆應(yīng)該是去環(huán)形山。 難道是白天探索那里的時候,十社有了什么發(fā)現(xiàn),但打算吃獨食,所以沒告訴他們孔明燈? 還是說,崔戰(zhàn)其實有辦法爬上環(huán)形山,一探山內(nèi)究竟,但不愿意和他們分享,所以才夜里偷偷行動? 周云徽思來想去,琢磨了幾種可能,但歸根結(jié)底,其實都是同一個——十社打算獨享這個秘密。 這個認知讓周云徽沮喪。 別看他總和崔戰(zhàn)掐,但在心里,他一直覺得這個十社組長的人品可以。而且地下城待了那么久,他一直代表孔明燈和崔戰(zhàn)、何律、代曉亮幾個組長保持聯(lián)絡(luò),互通消息,也算半個朋友了,甚至到了這座孤島上,他同意讓崔戰(zhàn)當(dāng)七天代理組長,也不全是因為“道德綁架”,其中絕對有信任的成分。 然而現(xiàn)在,這些都讓崔戰(zhàn)團吧團吧,扔他臉上了。 沒什么可說的。 自己犯的傻,再傻逼也得扛。 他現(xiàn)在就想看看,崔戰(zhàn)到底發(fā)現(xiàn)了什么,如果真是對闖關(guān)有用的,周云徽不介意做一個在后的黃雀。 近一個小時的趕路,崔戰(zhàn)和郝斯文抵達目的地。 真是環(huán)形山。 也幸虧崔戰(zhàn)為了照顧郝斯文,沒發(fā)動[健步如飛]或者[我的滑板鞋],否則周云徽跑斷腿也跟不上。 環(huán)形山就是一座環(huán)島山脈,不過極其陡峭,山體上又都是濕滑的蘚類植物,幾乎沒有任何能借力的草木,所以白天的時候,六人試了幾次都沒爬成功,便放棄了。 可是現(xiàn)在,崔戰(zhàn)和郝斯文,站在山腳下,抬頭仰望,大有要征服峻嶺之勢。 周云徽躲在不遠處的巖石后面,看著那倆人,最后一絲僥幸也沒了。 擺明就是找到攀登方法了,想著環(huán)形山內(nèi)可能有生存資源,怕資源有限,不愿意和他們分享。 人之常情。 周云徽理解,但依然心寒。 郝斯文:“隊長,真不告訴他們?” 崔戰(zhàn):“別問廢話了?!?/br> 夜風(fēng)將兩個人的對話,一字不差送到巖石之后。 周云徽冷冷勾起嘴角。 月光下,兩個人的行動也一清二楚。 只見郝斯文屏息凝神,應(yīng)該是啟動文具樹。 很快,憑空生出一根繩索,像有自主意識一樣,一頭緊緊纏到崔戰(zhàn)腰上,一頭則送到郝斯文手里。 郝斯文握緊繩索。 崔戰(zhàn)朝他一點頭,而后轉(zhuǎn)身,走到峭壁之下。 郝斯文原地沒動,繩索卻隨著崔戰(zhàn)往前走,而自動拉長,仿佛郝斯文握著的是一根橡皮筋。 “我再說一遍,”已在峭壁之下站定的崔戰(zhàn),忽然回頭,鄭重叮囑,“如果我爬上去了,我會把你拉上來,然后你在山頂?shù)龋一厝ソ兴麄?,等我?guī)е朔祷亍?/br> “等你帶著人返回之后,我肯定還在原地,保證用[捆仙索]把你們?nèi)蟻恚乙易约阂粋€人先跑了,我就吃飯噎死,喝水嗆死,闖關(guān)永遠分最差的組,每一個守關(guān)人都第一個拿我開刀。”郝斯文沒找到斷句的地方,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可算說完了,緊著倒氣兒,“隊長,你都詛咒我八百遍了,我到底哪塊兒長得像叛徒,你說,回去我就微整!” 崔戰(zhàn)重重地拍拍他肩膀,滿眼欣慰:“我果然沒看錯你?!?/br> 郝斯文:“……” 隊長極其自然地跳過了他最后的控訴。 巖石后。 周云徽被這對話搞懵了。 不是背著他們偷摸來這里的嗎?爬上去再留一個人在山頂?shù)?,一個人跑回去找他們,是什么cao作? 還沒等他想明白,那邊的崔戰(zhàn)已經(jīng)啟動了[健步如飛]。 周云徽想不通崔戰(zhàn)的目的,卻看懂了對方的戰(zhàn)術(shù)。 山體濕滑,爬幾米就會摔下來,哪怕提前看好了幾塊不同高度的、凸出的巖石,打算將其當(dāng)做攀登途中的落腳點,但往往爬到兩塊石頭之間,就會一個脫手,摔下來。 他們白天的時候試了幾次,最高也只爬了六七米,連第三塊落腳的石頭都沒爬到。 達到這個成就的就是崔戰(zhàn)。 當(dāng)時的他也是用了[健步如飛],憑借極快的速度,一口氣沖上了六七米,不過最后摔得比較慘就是了。也幸虧才六七米,下面還有強哥、老虎他們一起當(dāng)rou墊,否則崔戰(zhàn)早拄拐了。 白天試一次就放棄的人,夜里又偷偷摸摸來試。 周云徽真的越想越迷。 百思不得其解間,崔戰(zhàn)已憑借[健步如飛],一口氣攀上了三米高的第一塊凸出巖石。 周云徽不再分神,緊盯著崔戰(zhàn)身影,心也不自覺跟著懸起來。 崔戰(zhàn)緊貼山體,艱難穩(wěn)住身體平衡,抬頭看六七米高的第二塊凸出巖石,它的凸出面積小了很多,幾乎只能容納一只腳。 崔戰(zhàn)屏息運氣,再次發(fā)動[健步如飛],手扒緊頭頂山體,腳下用力一蹬,整個人像壁虎一樣,咻咻咻地竄了上去。 周云徽屏住呼吸,莫名也跟著緊張。 好在,崔戰(zhàn)成功踩到第二塊石頭,緊貼山體穩(wěn)住了平衡。 周云徽剛要松口氣。 崔戰(zhàn)踩著巖石的腳下突然一滑,整個人貼著山體滑了下去。 周云徽一驚,差點條件反射地跑出去。 幸而郝斯文一聲“隊長”的大喊,叫醒了他。 崔戰(zhàn)沿著山壁蹭下來,多少借了點阻力和摩擦力,落到跑過去的郝斯文身上時,沖力不算太大,兩個人都沒受傷,就崔戰(zhàn)的手磨出了不少血痕。 郝斯文有點打退堂鼓了:“隊長,別試了,我真覺得希望不大,而且食物還沒著落呢,你在這里把體能用盡了,后面幾天怎么辦?” 崔戰(zhàn)轉(zhuǎn)過身,仰頭看山,目光堅定,一點沒放棄的意思:“我不信這么一座山是平白無故放在這里,而且還這么難爬。越難,越代表它里面有東西,說不定就是通關(guān)秘籍。” 郝斯文:“……” 攤上一個愈戰(zhàn)愈勇的隊長,壓力太大。 周云徽倒是很同意崔戰(zhàn)的說法。 一座求生的孤島,一座翻不過的環(huán)形山,稍微想一下,都會覺得山里面有問題,只是他們實在找不到攀登的方法,只能放棄。 但是很顯然,要讓崔戰(zhàn)放棄,一兩次打擊遠遠不夠。 第二次攀登已經(jīng)開始。 這次吸取前次教訓(xùn),崔戰(zhàn)穩(wěn)穩(wěn)站住了第二塊巖石,從并六七米處,開始往十米處攀登。 只見他雙手扣緊滑溜溜的山體,氣沉丹田,腳下生風(fēng),咻地再次竄上去。 十米,抵達! 崔戰(zhàn)身形穩(wěn)住的一瞬間,周云徽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心已經(jīng)出了汗。 十米之后是十五……不對,周云徽發(fā)現(xiàn)崔戰(zhàn)沒向右上方十五米處的巖石看,看的是左上方幾乎要到二十米高了的凸出巖石。 他想直接到二十米? 周云徽不可置信,而那邊崔戰(zhàn)已經(jīng)第三次竄出去了。 這次路程長,周云徽看得清楚,崔戰(zhàn)是腳尖和手一塊發(fā)力,腳尖死死抵著每一次登到的山體,手掌則僅僅摳著山壁,最前端的指節(jié)因為太用力,幾乎變形。 二十米也成功登上! 周云徽激動得心跳加速。 崔戰(zhàn)則一鼓作氣,瞅準(zhǔn)頭頂三十米處凸出的山體,噌地就再次竄了上去。 周云徽雙手握拳,要照這個進度,再來個五六次,就可以…… 哎? 崔戰(zhàn)行云流水的攀登身影忽然一頓,下一秒,被他緊緊貼著的一大塊山壁裂開來,帶著他一起從環(huán)形山上脫落,重重地往下掉。 “隊長——”郝斯文大喊,嚇得聲音都變了調(diào)。 這一次可是實打?qū)嵉馗呖胀滤ち恕?/br> 二十幾米,會死人的! 周云徽根本來不及思考,直接在腦中展開<文具盒>,以最快速度用掉一次性文具<[防]軟著陸>。 一抹淡淡的光芒籠罩崔戰(zhàn)。 距離地面只剩幾米的男人,自由落體的速度突然減慢了,只有那塊剝落的山壁,仍極速往下掉。 郝斯文在最后一刻險險躲開。 大塊山壁“轟隆”一聲,摔得四分五裂。 “軟著陸”的崔戰(zhàn),則像帶著隱形降落傘一樣,慢悠悠地落到了碎石之上。 郝斯文看傻了。 崔戰(zhàn)可沒傻,四下張望,一聲大喊:“是誰,趕緊給我出來——” “放心,”周云徽從巖石后面理直氣壯走出來,“做好事不留名不是我的風(fēng)格。地下城的人情我還完了,以后咱倆誰也不欠誰?!?/br> 崔戰(zhàn)沒想到是他:“你跟蹤我們?” 周云徽皺眉:“你別惡人先告狀,明明是你們半夜三更鬼鬼祟祟。” “我們鬼鬼祟祟?”崔戰(zhàn)橫眉冷對,氣勢洶洶,“我們是在尋找登山辦法,找到之后你們直接享受現(xiàn)成的,你不說感激也就算了,還反咬一口?” 這話聽起來倒可信。 畢竟周云徽躲在巖石后面的時候,得到的也是相同信息。 但越是可信,越讓周云徽費解:“找方法你就大大方方找,和我們說了,我們就算幫不上忙,也不至于拖你后腿吧,你偷偷摸摸的干嘛?” 崔戰(zhàn):“……” 洶洶的氣勢,蔫了。 一旁的郝斯文,低聲默默解說:“他怕大張旗鼓找半天,還是失敗,丟臉?!?/br> 周云徽:“……” 崔戰(zhàn):“郝斯文,你過來,我保證不踹你。” 一點涼意落在崔戰(zhàn)鼻尖,幫助郝斯文逃過一劫。 崔戰(zhàn)拿手抹一下,像是水汽。 他抬起頭。 同樣感覺到不對的周云徽和郝斯文,也抬起頭。 月光依然皎潔。 淡淡清輝下,雪花正洋洋灑灑落下來。 【4號孤島】 藤蔓沿著地面前行,一直探到何律身后,尖端悄無聲息翹起,像一條布滿倒刺的毒蛇,吐著信子對準(zhǔn)何律的后脖頸。 何律在半睡半醒間,似乎感覺到了一些不尋常,昏昏沉沉的眼睛突然清明。 可還沒等他發(fā)現(xiàn)不尋常的根源,那藤蔓已凌厲刺向他的后頸,倒刺鋒利如刀。 “嚓——” 還差幾毫米就要刺入何律皮膚的藤蔓,被攔腰斬斷,綠色的汁液飛濺出來。 何律聞聲回頭。 白路斜甩甩刀上詭異的綠色汁液,淡淡瞥他一眼,徹底的嫌棄:“你這種警覺性,能活到現(xiàn)在真是奇跡?!?/br> 藤蔓早縮回了茂密的草木叢,只留一截被斬斷的尾端,躺在地上,仍有綠色汁液一點點往外淌。 何律伸手沾了點綠汁,往嘴里放。 白路斜看呆了,倒沒阻止,但好心提醒:“你想死我可以幫你,不用吃這么惡心的東西?!?/br> 何律咂么兩下:“苦的。” 白路斜:“……” 要是甜的才奇怪吧。 “但是好像沒毒,”何律欣喜地看向白路斜,“我們有水了!” 白路斜后退一步,看看何律,再看看地上斷掉的藤蔓及其流淌出的綠色汁液,眼角眉梢都寫滿了抗拒:“我絕對不會喝?!?/br> 鐵血營三個組員和叢越被吵醒,起來就看見地上詭異的一截綠色植物,和嘴唇沾著綠的何組長,還有漂亮的臉皺成一團的白路斜。 四人連忙起身,聚攏過來。 “發(fā)生什么了?”叢越問。 何律剛要回答,突然看見叢越身后,一株巨大的植物正“彎腰”下來,原本展開的葉片,合成“夾子”的形狀,直沖叢越而來。 何律瞬間啟動[墨守成規(guī)],同時一聲大喝:“禁止植物入侵!” 文具樹一霎生效。 “夾子”在距離叢越半臂遠的地方受阻,那里正好是[墨守成規(guī)]的范圍邊緣。 同一時間,反應(yīng)過來的叢越也迅速轉(zhuǎn)身。 “夾子”在邊緣掙扎了幾秒,突然繼續(xù)往前,但是速度比先前慢了一些。 “[墨守成規(guī)]不能完全防住它!”何律朝叢越喊,“小心——” 叢越立即后退,同時啟動[慢慢來iii],“夾子”的速度一下子變得更慢了,如果先前是沖刺,被[墨守成規(guī)]攔了一下變成勻速跑,那此刻就已經(jīng)是散步了。 旁邊的鐵血營組員沖過來,手起刀落。 “夾子”被從莖部切斷,啪嗒落到地上。落地了,還“咔咔”夾了兩下,才死心地合上了“嘴”。 不過并沒有像前面那根藤蔓一樣,流淌出汁液。 “什么玩意兒?”鐵血營組員一邊問,一邊啟動自己的文具樹,[看不見的鐵桶陣],將六人牢牢保護起來。 “這還不夠明顯嗎,”白路斜走過來,拿腳尖踢踢地上死氣沉沉的葉片,“殺人植物?!?/br> 何律看向自家隊友,補充:“也可能是救命水源?!?/br> “不是。”白路斜光速否定,面無表情。 交談間,又一撥致命植物襲來,這次數(shù)量更多,殺傷力更強。 【監(jiān)控室】 投屏中,正實時直播著4號孤島的情況。 何律的[墨守成規(guī)],和鐵血營組員1的[看不見的鐵桶陣],組成雙重防御。 叢越的[慢慢來]輔助。 白路斜,鐵血營組員2、3,主力戰(zhàn)斗。 剛組成這個戰(zhàn)斗陣型時,白路斜并沒有被放在“戰(zhàn)斗主力”的位置。雖然他前面救了何律一次,但并沒有其他人看到,后來致命植物出現(xiàn),也是被何律的[墨守成規(guī)]和叢越的[慢慢來]形成雙重制約,末了鐵血營組員飛速趕來,一個手起刀落,搞定。 從頭到尾,白路斜看起來就沒發(fā)揮任何作用,所以所以鐵血營組員們的原話是—— “植物既不會喝[孟婆湯],也不會中[催眠術(shù)],你就老老實實待在保護圈里吧?!?/br> “嘖,白路斜也有施展不開能耐的時候?!?/br> 奚落兩句而已,誰讓鐵血營組員們從和白路斜分到一起,就被這人氣得死去活來,現(xiàn)在逮住機會,圖個嘴巴痛快,不算太過分。 但白路斜的字典里既沒有“忍”,更沒有“與人為善”。 直接一個箭步?jīng)_出鐵桶陣,在毫無防御的情況下,跳上瘋狂擺動的巨大綠植,跟斗牛士似的,牢牢抓住綠植的葉片,任你怎么抖,我就是不松手。 最后一刀插入綠植主莖,借助身體重量,從上劃到下,直接將綠植剖成兩半。 鐵血營組員們二話不說,“主將”位置呈上。 一株又一株植物被斬斷,但是再沒有像第一根偷偷襲擊何律的藤蔓那樣,流出可以喝的汁液。 一心掛著給伙伴們尋找水源的何律,漸漸有點著急。 其他戰(zhàn)斗中的人沒注意,但全屏欣賞的卡戎看得清楚。 “空歡喜比沒希望更可怕……”守關(guān)者同情地看著何律,一本正經(jīng)地感慨,“鸮系統(tǒng)真是壞人。” 感慨完,他又欣賞了一會兒投屏里的團戰(zhàn)。 單就戰(zhàn)斗來講,配合得還不錯。 “但愿你們明天還能這么團結(jié)。”卡戎自言自語著,將投屏轉(zhuǎn)到了5號孤島。 【5號孤島】 大雨下來的一瞬間,六個人都被澆傻了。 因為沒一點征兆,雨就那樣下來了,而且一下來就是重度暴雨,雨水砸得人眼睛都要睜不開。 還是大四喜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抓住清一色大聲喊:“我們有水了——” 不大聲不行,雨聲幾乎把天地間所有的聲音都蓋住了。 清一色想回答,一張嘴,就是一口水。 沒什么味道,還挺清涼的,就是嘴唇被砸得有點疼。 “好像能喝——”大四喜看見清一色舔嘴唇,立刻分享收獲,他剛才說話的時候,已經(jīng)被灌進去好幾口了。 很快,兩個蓮花組員就一起仰頭,張開嘴大口接水喝。 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 佛紋、下山虎、祁樺和還鄉(xiāng)團組員,也紛紛仰望蒼穹,接受雨水的潤澤。 干渴了一天的六人,終于得到了生命之源。 沒一會兒,六人就灌了個水飽。 不渴了,餓勁兒就回來了,水畢竟不能當(dāng)飯吃。 雨越下越大,濺起的水霧讓整個世界變得朦朧,連站在身邊的人都要使勁才看得清楚,稍微遠點根本看不見了。 佛紋用力睜著眼睛,和眾人大聲喊話:“我們一起去開郵箱——” 清一色替自家回答:“好——” 祁樺也同意:“可以——” 在彼此都無法信任的情況下,共同行動是最容易被接受的方案了。 六人在大雨中走到郵箱旁邊,最后是由佛紋,伸手打開了郵箱。 空的。 佛紋不可置信地伸手又往里摸了摸。 就是空的,什么都沒有。 “怎么可能,”下山虎點開<小抄紙>查看,“明明就是讓我們來取面包啊……” 清一色費力地瞇起眼,看向祁樺,帶著絕對的懷疑:“誰吃了?” 祁樺皺眉:“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們和你們一起在這里等到十二點,你沒看見?” “我看見了,”清一色說,“但在我們四個抵達之前,只有你們兩個留在海邊?!?/br> 祁樺聲音驟然升高:“那時候郵箱里根本沒有面包!” 佛紋、下山虎、大四喜一齊看過來。 祁樺忽然意識到不妥。 清一色一臉了然:“說漏嘴了吧,你就是提前打開看了?!?/br> 祁樺:“那個時候還沒到零點!” 清一色:“取面包的提示是零點來的,不代表面包也要在零點才放入,很可能在我們四個回到海邊之前,面包已經(jīng)被放進去了?!?/br> 祁樺:“卡戎明確說過,面包要在零點才會有?!?/br> “卡戎還說過關(guān)系好的才會被分到一個島呢,”下山虎弱弱補刀,“但我們和你們關(guān)系也一般啊,他們和你們關(guān)系更差?!?/br> 祁樺:“……” 還鄉(xiāng)團組員:“……” 末日一樣的大雨里,六人分道揚鑣,但這次不是分成三組,而是分成兩組。 祁樺、自家組員一組。 蓮花、步步高升一組。 大四喜、清一色和佛紋、下山虎本來就沒什么過節(jié),之前分道揚鑣,純粹是清一色在氣頭上,拉了自家伙伴就走,但現(xiàn)在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清楚了,又和佛紋有一起闖[終極恐懼]的情分,結(jié)成聯(lián)盟理所當(dāng)然。 四人重新回到山里,找了大半夜,才找到一個山洞群地帶,挑了個看著順眼的山洞鉆進去,終于有了地方躲雨。 四人前腳剛進山洞。 后腳祁樺和自家組員,就悄悄冒頭,挑了臨近一個不起眼的小山洞,也躲了進去。 “組長,你真英明?!边M了山洞,組員長舒口氣,“這要不是跟著他們,我倆自己找地方避雨,指不定找到什么時候呢?!?/br> “四個人嘛,肯定比我們兩個人效率高,”祁樺聳聳肩,“有人愿意在前面探路,我們樂得清閑?!?/br> 組員問:“明天也這樣跟著他們?” “當(dāng)然?!逼顦迤ばou不笑,“他們今天找山洞,明天就要找吃的,我們等現(xiàn)成的就行了?!?/br> “對,”組員咬牙切齒,“讓他們賊喊捉賊。” 祁樺的臉色冷下來。 他的確提前看了郵箱,但郵箱里也的確就是空的。 誰拿了小面包? 他不知道。 白天的時候,他和自家組員并不是全天候守在岸邊,如果在他們走后,小面包就發(fā)放了,誰都有可能趁機過來拿走。 一個小面包,算不了什么,真要在這個島上待七天,也不可能就指著小面包。 但把他沒做過的事情,往他身上扣,他絕不原諒。 暴雨還在肆虐,它沖刷掉了島上的一切痕跡,湮滅了島上的一切聲音。 但分裂,猜忌,憤怒,仇恨,卻在暴雨中悄悄滋長,瘋狂蔓延。 【監(jiān)控室】 卡戎叼著小面包,看完了最后一座島,關(guān)掉投屏,才張嘴開始啃。 剛啃兩口,就“呸呸”吐了出來。 “好難吃?!笔仃P(guān)人毫不猶豫扔掉小面包,轉(zhuǎn)身補眠去了。 對于守關(guān)者和1號孤島,這都是比較安穩(wěn)的一夜。 不過當(dāng)太陽重新升起的時候,1號孤島的溫度,已經(jīng)進入了酷暑。 【1號孤島】 唐凜是被熱醒的,太陽像電暖氣的加熱管,沙灘像三伏天汽車的引擎蓋。 側(cè)躺著的他睜開眼,先看見了同樣對著他側(cè)躺的,范佩陽的睡顏。 兩個人離得很近。 范佩陽灼熱的呼吸,一點沒浪費,都灑在了他臉上,給這個火辣辣的清晨,添磚加瓦。 ※※※※※※※※※※※※※※※※※※※※ 3號孤島:下雪了,有水了! 4號孤島:植物淌汁了,有水了! 5號孤島:下雨了,有水了! vip、草莓甜甜圈:qaq[檸檬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