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神
那兩片**跟雙唇挨上帶來了很粗糙的觸感,氣息也很不平穩(wěn),不知道是因為偷親之人的緊張還是被親之人僵立的心虛。 沈秦箏在一片害怕被人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沒睡著而引發(fā)的緊張情緒的控制下,覺得自己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他被心虛攪弄的內(nèi)里一片天翻地覆,一會兒想的是“他竟然偷親我”,一會兒又在想“阿簫的嘴唇很是干澀得吃個果子”,一會兒又在擔心“我此刻若是睜開眼睛他是不是會非常尷尬不不不行為了阿簫的顏面我還是自己裝睡得好”。 可是嘴唇上的廝磨實在是太摧毀他的定力了,沈秦箏反復在心里默念著“氣定神閑”,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鼻息間的guntang從皮膚的表層一縷一縷地往他身體里鉆,帶著他身上之人那種清冷包裹著溫軟的味道。 偷親之人先是若有似無地碰碰他的唇線,像是再用自己的氣息描摹他的唇峰,然后小心翼翼地含住了沈秦箏幾乎已經(jīng)快要顫抖起來的上嘴唇。 沈秦箏要被著甜蜜地折磨逼瘋了,可是折磨遠遠沒夠盡頭。 偷親之人見他沒有醒,膽子終于放大了些,輕輕伸出了自己的舌尖,濕答答地舔了一口沈秦箏的唇珠。 像一只被遺棄后找到主人的小狗。 沈秦箏在心中咆哮:“翻了天了!” 偷親這回事,講究地就是一個“偷”字。此舉固然很是繾綣纏綿,動人心魄。但倘使在偷親別人的過程中被人發(fā)現(xiàn)了,那余留下來的可能就不是兩廂情悅的含羞,而是面面相覷的尷尬與惱羞成怒的暴躁了。 這樣不解風情的行為,沈秦箏是萬萬干不出來的。因此他一方面使勁在心中勸自己“把持住定力”,一方面用盡全身力氣擺出一個任其為所欲為的姿態(tài)。 可是他的防線再一次被攻破了。 那人光用唇來描摹輪廓還不夠,終于用上了手輕輕整理了沈秦箏凌亂無序的發(fā)絲,鄭重而珍視。 這甜蜜的負擔已經(jīng)快要將他壓垮了,沈秦箏終于克制不住,將環(huán)抱在里面的手捏緊借以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 到底是誰教阿簫這么撩人的,他若是知道非得殺了他不可。 捏緊雙手果然是有點作用的,因為偷親的人來了個更大的。 沈秦箏覺得自己的唇峰被那濕熱的舌頭撬開了,那舌頭像個受驚的小動物一樣蹭了蹭他的唇瓣,然后又不好意思地縮回去了! 沈秦箏內(nèi)心的小人已經(jīng)在跳腳了:“……要了親命了。” 此刻還不醒過來,再發(fā)生點什么他身下的小秦箏都要撂挑子不干了! 他剛一吸氣,一滴冰涼的水滴落在了他的鼻頭上。 下雨了? 那水滴順著臉上的弧度慢慢流進了嘴里——是咸的。 他聽見沈秦簫用幾不可聞地哭腔問道:“我做了這么多,你怎么忍心離開十四年啊,哥?!?/br> 一盆水澆滅了所有的欲|火,褪去了所有的情熱,只余留了滿地狼藉。 沈秦箏握緊了長劍的劍身——他不知道該回應什么 。 他聽見沈秦簫凄惶道:“太狠心了沈秦箏,太狠心了。我找了你十四年,我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間了。可是你身邊總是會有別人?!?/br> 別人?哪個別人。 沈秦箏思索了一會兒,覺得他可能指的是“小廢物”陳符民。 “就他也值得你吃醋嗎?”沈秦箏在心里急道,可他又不敢睜開眼睛。方才都沒有睜開,此刻更是沈秦簫難堪的時候,更不能假模假樣的“蘇醒”過來了。 而且他隱隱覺得,沈秦簫心里藏得嚴絲合縫堅不可摧的壁壘,好像裂了一條口子,洶涌的浪潮馬上要決堤了。 他當然還記得,這輩子他與沈秦簫其實沒有太多的交集,他們唯一長久待在一起的時候,還是在十四年前的塞上城,那時他帶著年僅五歲的沈秦簫跟徐行死里逃生。 而沈秦簫對他這樣濃烈得幾乎要淹沒他的感情,絕不可能是小時候那一場相救所致。 沈秦簫看著沈秦箏堅毅的面容,心頭又是一陣酸澀。 他用手輕輕撫摸了他的右頰,生怕將“沉睡”的那人驚醒,但又控制不住自己帶上濃稠的眷念與飲鴆止渴般的回味。 他本來能把那些事情埋在心里埋到地老天荒,讓誰都無從覷之,可是綿長的思念已經(jīng)將酒釀成了毒,淺嘗輒止只一口,卻已經(jīng)能讓人病入膏肓。 “我開啟了輪回rou身入魔,才在那個陌生的地方找到你?!彼煅实溃骸吧蚯毓~,你知不知道撕裂魂魄到底有多疼。我以為除你在死在我背上那次,便只有這個最讓我痛不欲生了。你怎么就不能回來看看我,怎么就再也沒有回頭呢?前世的你不是這樣的?!?/br> 他哭道:“我想換回來的你不是這樣的?!?/br> 他終于像個孩子一樣,小聲嗚咽起來。哪怕他已經(jīng)委屈到了連心中最大的秘密都要保守不住的地步,他還是很小心很小心地釋放著自己的情緒,生怕自己將沈秦箏吵醒。 他像前世小時候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那樣,傷心地哭出來:“阿箏,我沒幾年活頭了,可是我該拿你怎么辦呢?” 這些事情放在他心里太久,久到他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獨身一人過這種度日如年的日子過了多少遍。 從扶棺回到永州開始,再到一個人走遍天下山川險阻,最后rou身入魔再也不能回頭。 他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然后沉默地看著沈秦箏的睡顏,慢慢平復自己的情緒。 “沒關系?!弊云燮廴说木昧?,自己是會相信自己的話的。 好像只要說出來“沒關系”,他就真的沒關系了一樣,沈秦簫笑著開口:“好歹你還是回來了,他也不算騙我?!?/br> 只要還活著,想做的事情都還能去做,想要的東西還有機會去爭取。這世間的成敗不就是比誰活得更長久嗎? 沈秦簫用目光貪婪地描繪著沈秦箏的輪廓,哪怕只是多看一眼也好,然后他揉揉自己因為半蹲已經(jīng)發(fā)麻的腿,支撐著自己安靜地站起來,回到坐的地方。 火堆因為燒盡了所有的枯枝,幾乎要燃燒殆盡。一不小心燒裂了一個小石子兒,發(fā)出輕微地“嘭”的一聲,炸裂開來。 隨著這一輕微的動靜,剛轉(zhuǎn)過身的沈秦簫頓住了腳步。 四下里安靜極了,連每夜聒噪的蟲鳴都十分懂氣氛的閉了嘴,樹干與衣物的摩擦聲在這樣寂靜的對比下顯得尤為明顯。 “你醒了?!彼穆曇魩е黠@的顫抖,右手放在了心口處,閉上了眼睛。 “我沒有睡著?!鄙蚯毓~忍著傷口的疼痛站起來走到他身邊,拍拍他佝僂下去的肩膀,拉著他的手來到火堆旁邊坐下來。 有著剛才曇花一現(xiàn)的炸裂,微弱的火苗續(xù)了一口命,但也僅僅只是續(xù)了一口而已,現(xiàn)在又變得微弱起來。 沈秦箏拿起一根枯枝,撥弄了幾下火苗又加了幾根枯枝進去,火種存活下來。 “你都記起來了?”沈秦簫含混地問道。 正常人聽見“前世”“入魔”之類的話,一定會以為他神智不清了,然而沈秦箏卻什么都沒有問。 沈秦箏將已經(jīng)燒著的枯枝丟進火里,一字一頓地問道:“沒幾年活頭了,是什么意思?” 不知從哪兒吹來了一陣狂風,“呼啦”一聲卷起了兩人的袍袖。 過了很久風才停下來,沈秦簫顧左右而言他:“什么時候記起來的?!?/br> 沈秦箏:“十四年前,怒急攻心暈過去的時候。” “還習慣么?”他沉默地開口,說完又補充道:“我是說從那個世界回來?!?/br> 他指的是現(xiàn)代。 沈秦箏:“你當時是為了找我,才到了現(xiàn)代社會?” 那輛公交車從大橋上沖進河里,他們倆還帶著家里的主子奧托一起淹死在水里。 當然,可能淹死的只有他這個旱鴨子。 貓有九條命,而沈秦簫自小待在天姥山,天生是個“浪里白條”。 沈秦簫點點頭。 “然后呢?”沈秦箏決心要在此刻將所有事情問清楚,無論是自己在心里已經(jīng)推算得七七八八的,還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他很清楚想要撬開沈秦簫蚌殼一樣的嘴,只有今晚才能做到。 “我淹死了么?” 沈秦簫又點了點頭。 “如果只要我死了就能回到這里重新來過,你沒有必要跟著跑到現(xiàn)實社會,還在大街上抱著貓瞎溜達。那之后發(fā)生了什么?”沈秦箏抬起頭,目光炯炯地看著他,那視線讓沈秦簫再也沒有辦法回避。 有一陣風吹過,火勢順風而起,變得更加兇猛起來。 許久,沈秦箏聽到了剛才熟悉的哽咽聲,他看見阿簫從懷中摸了摸,然后右手攥緊了一個東西,顫抖著將他呈現(xiàn)在他們二人面前。 沈秦箏脖子上的白蓮花玉墜,意料之中。 沈秦箏猶疑了片刻,從他手上取過了那一枚他非常熟悉的玉墜。當年這是他那身為市長的爹從國外一個拍賣行里拍回來的,當作他考上大學的賀禮。 很奇怪,那玉墜一到了他的手里,立刻發(fā)出了溫潤的白光。 與此同時,沈秦箏忽然覺得自己的天突xue與璇璣xue變得十分guntang,好像有一團火在那里燃燒。 “你看?!鄙蚯睾嵆堕_了自己的衣襟。 沈秦箏沒有看錯,沈秦簫的天突xue跟璇璣xue之間,果然有一枚陰魚印記。 但此刻他的那枚陰魚印記卻不像他在懸崖上看見的那樣,發(fā)著幽幽的綠光,而是和他手中的玉墜一樣,散發(fā)著溫潤而親和的白光。 沈秦箏下意識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天突xue與璇璣xue。 “你也有?!鄙蚯睾嵣钗艘豢跉猓骸耙幻蛾桇~印記。那是‘陰陽符’,被‘噬魂燈’選中的人,就會出現(xiàn)這樣的印記。只要‘燈人’靠近‘噬魂燈’,印記就會出現(xiàn)。” 沈秦箏沒有猜錯,這枚玉墜,果然就是傳聞中的“噬魂燈”。 “你還記得我們前世曾去過一處亂葬崗么?就在那一晚被選中的。我們被金烏除去了記憶,什么都不記得,只留下這個我們自己也看不到的印記。”沈秦簫苦笑了一聲,聲音更加哽咽了:“一陰一陽,天人永隔?!?/br> 沈秦箏想起來了。 沈秦簫繼續(xù)道:“被選中的人,才能使用噬魂燈。獻祭神靈,能獲得開啟輪回,重來一世的能力。” 所以沈秦箏明明已經(jīng)自刎于朱雀長街之上,身死魂消,卻又帶著記憶再一次活了過來。 沈秦箏問道:“金烏就是墳里那只綠色的三足鳥?” 沈秦簫愣了一下,覺得隱隱有哪里不對,不過依舊點了點頭:“東海扶桑上古神鳥,噬魂燈的主人?!?/br> “那什么是rou身入魔,撕裂魂魄。”沈秦箏瞇起了眼睛:“既然是神鳥,為何會讓人rou身入魔,并且現(xiàn)身于墳冢。” 沈秦簫遲疑片刻,最終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因為金烏說,他是‘墮神’,已經(jīng)被剝奪了神格。” 墮神。 被剝奪了神格的神鳥還是神明嗎,那不就是魔鳥么? 沈秦箏想到他剛才說了“獻祭神靈”,他的心“嘭嘭”狂跳起來。他心中那個不安的念頭終于變得清晰了——阿簫,你是拿什么獻祭神靈,才得到這份開啟輪回的力量的呢。 可是他卻怯懦了,他不敢聽到那個回答,他甚至不敢去問他死后阿簫是怎樣過的。 他在這一刻開始無比的后悔自己當初懦弱地選擇了逃避現(xiàn)實,一死了之。 他殘忍地丟下了阿簫,自己是快活了,可是活著的人呢? 前世唯一還惦念他的人,又該靠著什么活下來呢。 “你……” “等等!” 沈秦簫打斷了他充血嘶啞的聲音:“呼嚕聲沒了?!?/br> 他們都沒有發(fā)現(xiàn),原本陳符民那有節(jié)奏的鼾聲早就不知在什么時候銷聲匿跡了,四下里已經(jīng)寂靜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兩人猛地轉(zhuǎn)頭看向陳符民躺著的地方,但是一陣濃烈且危險的黑暗一霎那間吞沒了他們。 什么都看不見,什么都沒有了。 ※※※※※※※※※※※※※※※※※※※※ 第三卷簡短的完結(jié),第四卷又是長篇的回憶了。 肝疼,心更疼。阿簫寶貝兒,我一定會寫很多很多甜甜的番外補償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