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重逢
溫家老爺子被徐姨引著來到后院,推開吱吱呀呀的木門,那后院的景象隨即映入眼簾。 那院中央的槐樹,那古色古香的物件兒,跟他記憶中一樣,可是卻仍充溢著陌生。 曾經(jīng)是最熟悉的地方,可現(xiàn)在再見到,也只剩下無盡的疏離感。 再親密,終究是抵不過歲月的淡薄。 “老夫人就在里面,老爺,您進去吧,”徐姨指著房間說道。 溫家老爺子邁著步子走進去,剛走到門外,便聞見了從房間里傳來的淡淡清香。 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喜歡這個味道,從未改變過。 沒想到到現(xiàn)在,她都保留著這味道。 溫父按耐住內(nèi)心的激動,顫顫巍巍地伸出雙手推開房門。 走進房間,看見溫母已經(jīng)衣冠整整地坐在椅子上,面色不冷不淡,似乎是在等候溫父的到來。 再與故人重逢,溫父冷漠的心腸終于被融化,但徹骨銘心的痛楚也從心底逐漸散來。 惋竹這眸子里的冷然跟當初一模一樣,看向他的眼神里沒有絲毫的熱情。 這么多年了,她還是不愛自己,從未變過。 終究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愛我?不求全部,只求半分。 “惋竹,”溫父開口,這名字再度從嘴里說出來,還是一如既往的緊張。 溫母看向溫父,雙瞳里盡是清冷,看了眼旁邊的椅子,“坐下吧?!?/br> “哎,”溫父答應著,坐在了距離惋竹幾人遠的椅子上。 在外面呼風喚雨的他,遇到惋竹,只剩下卑微。 “我叫你來,是想跟你談談婷兒的事情,”溫母首先開口道,除了兒女的事情,她也沒什么別的想跟他說的。 溫父看向溫母的眼神盡然是寵溺和柔意,“你說。” 雖然心里一萬個不愿意,但他還是愿意聽聽溫母的意見。 “趙永那孩子我是見過的,是個忠厚老實的人,婷兒嫁給他是吃不了虧的,況且兩人兩情相悅,將來肯定是幸福的,”溫母第一次跟溫父這樣耐著性子說話。 溫父認真地聽著溫母的話,臉上沒有半點的不悅。 “可我聽說,趙永經(jīng)常欺侮婷兒,還讓婷兒放下身段去給他談生意,這不是欺負我們婷兒嗎?”溫父語氣里盡是溫柔。 溫母難得地沖著溫父袒露一絲笑意,“婷兒來看過我,倘若他對婷兒不好的話,婷兒也不會跟他在一起這么久,你我都了解婷兒的性子,她是吃不了一點虧的。趙永那孩子是張管家的兒子,張管家平時是怎樣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趙永差不了,肯定會對婷兒好的?!?/br> 她很認可趙永,對趙永的贊美自然的滔滔不絕。 “況且,”溫母眼里閃過一絲擔憂,“婷兒都為了他要死要活了,你還想阻攔嗎?若是你強行把婷兒嫁給了她不愛的人,她這輩子都不會幸福的。倘若她再做什么傻事,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的,你也不想看著婷兒出事的,是吧?” 溫父第一次聽到溫母跟他說這么多的話,話里話外終于把他當做孩子父親來看待,這讓溫父很是欣喜。 只是,他還是有顧慮的。 “可那趙永是個下人,身份低微,我們堂堂溫家的女兒嫁給一個下人,這要是傳出去的話,豈不是讓別人笑掉大牙?我的老臉往哪兒擱?。俊睖馗笧殡y地說道,他最看重的就是顏面了。 他們溫家是一個諾大的家族,就是比其他的下人要高貴,決不能被外人看了笑話。 溫母聽了溫父的話,臉色很明顯地凝重,眉頭蹙起。 “面子,面子就那么重要嗎?”溫母看向溫父,稍有責備道,“面子和女兒的幸福比起來就那么重要嗎?你為什么一心只想著你的面子,卻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呢?” 溫父怒意涌上心頭,“一個家族的顏面不重要?趙永他一個下人,能夠給婷兒什么幸福?如果婷兒嫁給一個富家公子的話,以后肯定是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溫母冷笑,不甘示弱道:“你以為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用錢來衡量的嗎?溫蘊初,這么多年了,你怎么還是原來那副樣子?你可以把女兒嫁給一個富家公子,但我不可以!” 就是因為溫父這副冷漠無情的面孔,她才不愿愛上溫父,才不愿跟溫父生活在一起。 溫父轉(zhuǎn)身,“惋竹,你想做什么?你就一定要跟我對著來嗎?” 溫母一陣冷笑,看向溫父的眼神里盡是不屑和涼薄,“我跟你對著來?溫蘊初,你從來都是這樣,只關心自己的面子,從來不關心別人的感受,你太自私了!” “我自私?我愛了你這么多年,你卻從未主動跟我說過一句話,我自私?惋竹,我對你的心,你不明白嗎?二十年了,我等了你整整二十年,可是你呢?你還是不肯愛我,連我的名字你都沒有提過!”溫父悲從中來,眼眶逐漸猩紅。 溫母看向另一側(cè),語氣中帶著發(fā)抖,“溫蘊初,倘若你不想讓婷兒變成跟我一樣,不想讓婷兒和她丈夫的關系變成我們這樣,你就成全她和趙永吧。就當,就當是我求你了?!?/br> 溫父深情地望著溫母,猩紅的眼眶里閃爍,像是被人用玻璃生生撕裂了心口,無盡的痛苦隨著血液流到全身各處,就連呼吸都泛著窒息的痛。 她求自己,她當真是不愛自己。 “惋竹,二十年來,你有一刻思念過我嗎?”溫父艱難地開口,他想知道,他的一往情深可曾得到過半點的回應。 溫母抬起眼瞼看了溫父一眼,眼底是無法言喻的意味,似乎是在訴說什么,卻又仿佛是在收回什么。 良久,“你走吧?!?/br> 溫蘊初的心被狠狠地撕裂了,是怎樣走出后院的,他已經(jīng)忘了。 回到客廳,瞥見臉上掛著淚痕的溫婷和焦灼的溫琛夫婦兩人。 “趙永那小子有半點不好的地方,你就給我說,我不會放過他的,以后我不會插手你們了。”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愛我半點?你才能心中念過我一刻?惋竹。 一廂情愿,就要愿賭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