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劍指江山_分節(jié)閱讀_185
東玄邊關(guān)城池的客棧里,等著命令的北堂昂默默站在一邊,目光落在端坐椅上專注地看著密報的耀帝陛下身上。 帝王一身純黑的銘袍,垂下的長發(fā)略微遮住英朗的臉容。 玄凌耀輕微的咳嗽聲回蕩在寂靜的房內(nèi),桌邊燭光昏暗,陰影下似有陰沉之感。 只是不管密報上的情形如何惡劣,在那雙古井無波的沉穩(wěn)眸光中,都彷如塵埃般渺小。 “篤篤篤”叩門的聲音輕輕響起,天耀衛(wèi)隊長甲十四正客串小廝,手中端著剛熬好還冒著熱氣的藥罐和夜宵小食,站在門口朝北堂將軍眨眨眼。 北堂昂輕車熟架地接過來,放在桌上,低聲道:“陛下,該用藥了?!?/br> 房內(nèi)高腳爐焚著香,清而淡雅,反顯得那苦澀的藥草味熏的人難以忍受,架上沙漏徐徐簌簌落著沙,街道上敲梆聲已然過了子夜。 耀帝陛下微抬了頭,皺眉瞥了一眼那濃黑濃黑的中藥,不悅道:“不過是小小風(fēng)寒,也未免太小題大作了?!?/br> “陛下身系天下大運,再小也是大事,怎么是小題呢?”北堂昂正色勸道,這兩年的風(fēng)雨打磨,讓年紀(jì)輕輕的將軍一身銳利內(nèi)斂了些,顯得更加穩(wěn)重泰然。 放下密報,帝王看他一臉正經(jīng)的模樣不由莞爾,端起那碗湯藥正準(zhǔn)備喝下去,忽而想起什么,囑咐道:“如今不比在宮中,宮里那套也不必講究,天一亮就要進入蜀川境內(nèi)了,不要再稱‘陛下’了,就喚朕——” 男人一頓,淡淡續(xù)道:“就喚我凌玹吧?!?/br> 低頭,閉眼,一大碗味道詭異澀苦的湯藥一飲而盡,nongnong的草藥味充斥在口鼻間。 恍惚間,他似乎覺得心中也翻騰起苦味來。 翌日清晨,天色尚還是鐵灰一片,像是蒙了一層暗淡的紗,看不真切。 兩年前的這個時候,他帶著一身落魄來找傳說中的蜀川王。 如今又是一個冬末春初,玄凌耀再次以凌玹的身份踏上蜀川的土地,他騎在高峻的馬背上,舉目四顧,樹梢上是新抽的嫩芽,泥土下是剝落的青春。 黎明的晨風(fēng)十分寒冷,帝王只是稍作停留,便策馬向著王城的方向飛奔而去了。 玄凌耀此次微服出宮,并沒有帶多少侍衛(wèi),身邊的隨行保護的,北堂昂已經(jīng)是絕頂高手,再加上天耀衛(wèi)的這些人俱都是當(dāng)年蜀川之行經(jīng)歷過風(fēng)浪之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除非是西楚那位魘皇教的大宗師親至,此間恐怕沒人有這個本事能傷得了他。 更何況,他這次來蜀川的事,壓根就沒想過瞞過蕭初樓。 而有這個號稱天下第一人的蕭王爺在,豈會讓自己在蜀川的地界上,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思及至此,東玄的帝王嘴角邊不免露出一點淡淡的譏嘲。 這個天底下,真正能傷的了自己的,除了他蕭初樓,還能有誰? 其實,以他東玄帝王之尊,是完全沒有必要親身犯險的,雖說蜀川是東玄強力的盟友,但是戰(zhàn)事畢竟沒有真正打響,況且,他只要下一道旨意令北堂昂領(lǐng)兵助蜀川衛(wèi)邊,也就可以了。 然而,在收到確切情報當(dāng)日,耀帝陛下與北堂將軍以及翟逸之丞相商量了整整一日之后,仍然不顧二人苦口勸說執(zhí)意親自前來蜀川。 原本這個決定,肯定會招來朝野上下大肆反對勸諫的,可令人驚奇的是,在百官之首翟丞相和北堂元帥相繼默認(rèn)之下,文武大臣們皆是詭異的沉默,好像陛下不是在緊張的備戰(zhàn)期間,前去隨時有可能陷入戰(zhàn)爭危險的蜀川,而是出宮踏春旅游似的。 乖乖,誰不知道蜀川王殿下是耀陛下的心頭rou啊。 這一年里,令其回帝都述職的旨意雪花似的往蜀川蕭王府飛,但是都被王府里的那位,以各種怪異而令人費解之極的諸如:蕭王府爆發(fā)禽流感啊、蕭王府非典病毒肆虐啊、蕭王府驚現(xiàn)草泥馬啊、蕭王府三聚氰胺毒奶粉中毒啊等等理由擋了回來。 雖然東玄帝都的大臣們并不知道草泥馬是何等危險的生物,不過也不妨礙他們察覺陛下與王爺之間那種微妙。 耀帝陛下一直異常關(guān)注蜀川蕭王府的一舉一動,別處的奏折都是要先經(jīng)過丞相大人的挑選過濾,再轉(zhuǎn)呈御書房的,可蜀川的情報都是直接遞進宮,甚至有緊急情況還可直接呈送至扶搖宮。 親王殿下離開的這一年,帝都的上空仿佛一直盤旋著一股子冷高壓,大山似的壓的大臣們大氣不敢喘上一口。 這下好了,陛下好不容易尋到個由頭,親自跑去蕭王府,哪個不長眼的敢在這當(dāng)口放一個屁? 一路行來,北堂昂看著前面高大挺拔的君王一天比一天沉默,又一天比一天急迫。 他沉凝淡然的心緒,隨著日益臨近王城里的那個男人,越泛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