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劍指江山_分節(jié)閱讀_161
“或許是叛逆期,又或許是太早熟,小時候卻常常逃學,不懂珍惜。老爹越是打他,越是逃得厲害?!?/br> “還很羨慕自己的弟弟meimei,中途輟學去打工,哦,就是找事兒做,賺幾個錢?!?/br> 蕭初樓手指尖不經(jīng)意的撫摸過身上柔軟華貴的錦緞被單,他恍惚想著,這可是實打?qū)嵉墓盼锇。琴u到現(xiàn)代去,換成硬幣都能把他給砸到死! 或許是看出他的走神,玄凌耀淡淡出聲:“后來如何?” “后來....過了很多年,”如今的蜀川王眼光迷離的偏著頭,低沉道,“他讀書終于熬出了頭,入讀高等學府的那年,父親病倒了?!?/br> “那個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老父親居然只剩一個腎,原來他曾經(jīng)賣掉了一個,供他讀書...” 見玄凌耀疑惑地抬了抬眉毛,蕭初樓頓了一下,解釋道:“總之,身體受到了極大的損傷,而且永遠沒法治好?!?/br> “那會兒,他爹娘不過四旬年紀,卻已經(jīng)兩鬢斑白,活脫脫像花甲之年。二十年的年華,為了活下去,為了養(yǎng)家,為了——他這個兒子....付出了多少,辛酸和困苦?” 蕭初樓住了口,良久,才輕聲道:“無可計數(shù)...” “是啊,可憐天下父母心,無論貧富,都是一樣的?!奔s莫是想起了自己的母妃,君王淡淡頷首,面上露出追憶的神色。 “那個時候,他才明白這么多年,他從那個家里得到的太多,付出的太少了——他才是那個應(yīng)該負擔起養(yǎng)家責任的人,贍養(yǎng)年邁的父母,照顧年幼的弟妹——可是,他卻來不及去做了...” “來不及?”玄凌耀揚起的尾音有些驚訝。 蕭初樓抬起頭來沖他笑笑,那笑容里似乎隱藏著什么,讓玄凌耀眉頭揪緊了一下。 聽他繼續(xù)道:“一面上學,他一面四處打臨工,幾年之中,所有可以做的事兒幾乎都做過一遍,到飯館里洗碗端盤子,到工地上當建筑工,厚著臉皮做推銷,嗯,就是到人家門口去賣東西,運氣好的時候當過一段時間保安...就是給人家看門的,運氣不好的時候,掃大街、撿垃圾也做過...” “直到后來機緣巧合之下進入軍校,二十多年的貧賤生活才終于有了轉(zhuǎn)折。” “剛進去的時候,他簡直覺得...那里是神仙之所了,不光有吃有住,還有工錢拿...”蕭初樓嘴角微翹,似乎極開心,“雖然每日的訓(xùn)練極為勞累,早晚跑個幾十公里,一動不動站上幾個時辰,長途拉練,徒手搏斗,各種嚴苛的條令,但是對他而言,實在是太輕松了。” “軍營里日復(fù)一日的單調(diào)的生活其實是很枯燥的,不過,有同甘共苦的戰(zhàn)友、兄弟,有豪爽的上司,時間久了,漸漸也有了樂趣?!?/br> 玄凌耀莞爾道:“這么說來,你是在蜀川軍里和他結(jié)交的?” 蕭初樓一愣,才反應(yīng)過來,咧嘴輕笑:“啊,算是吧?!?/br> “他在軍校里混了幾年,混的如魚得水,也升了幾級,得到上面的賞識,那次正巧遇上選拔,作為預(yù)備隊員跟著一隊特種部隊去西南執(zhí)行任務(wù)。那是真正的戰(zhàn)場,有人死,有人傷,有人殺人,有人被殺...” 蕭初樓輕描淡寫的用了四個“有”字一筆帶過那場驚心動魄的叢林狙殺,須臾沉默,最后又道,“...那也是他第一次見證,一個個鮮活的生命變成一個個冰冷的數(shù)字,不過他倒是沒有像一個新兵菜鳥那樣大吐特吐,反而異常的淡漠。” “其實人活在世上,有幾個人能做到真正的無私?他當時只覺得,只要死的不是他,或者他所關(guān)心的人,換做其他人——那又關(guān)他什么事?” “同情和憐憫都是事不關(guān)己的人們顯示仁慈的遮羞布,老天從來都是不公平的,”蕭初樓自嘲地笑笑,“誰說不是呢?” “那么,”玄凌耀靠在他旁邊,“后來他可出人頭地了?” 蕭初樓一怔,先是點點頭,復(fù)又搖搖頭。 “那次以后,他用一身傷立下了功勞,很順利的進入了特種部隊,隨后的幾年,在極端嚴苛的訓(xùn)練下熬了過來,其間,出了很多次任務(wù),很難得,都完成的不錯,也不乏好幾次與死亡擦身而過,然而他很幸運的活了下來?!?/br> “那些年里,他學會了很多東西,不單單是為了完成任務(wù)和求生的知識技能,更重要的是——心智的銳變。不再是從前叛逆的青澀少年,懂擔當,負責任,有堅強的意志,堅定的原則?!?/br> 笑了笑,蕭初樓補充道:“當然,還練就了堪比砧板的厚臉皮....學會面不改色的騙人,會虛情假意,會陽奉陰違,會笑里藏刀,會耍心眼?!?/br> 玄凌耀有些詫異他看似批判的評價。 隨即又聽到蕭初樓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