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妳知道過度的隱瞞會招來什么。

    楓，雖然我答應與妳負擔，可是這件事情……早點說比較好吧，不如我?guī)蛫呎f？

    楓，妳不會真的以為我什么也不曉得吧？我可沒有傻到那種程度哦？

    好重。

    有棲川楓笑容依然，在只有鶯丸、和泉守兼定與喵之助的房間里放下那五振刀劍，說是晚些再討論顯現(xiàn)。

    好可怕。

    有棲川楓離開房間，對剛好路過的壓切長谷部熱情地揮舞雙手大大的招呼，惹得壓切長谷部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別再想了，停下思考，拜托。

    有棲川楓踩著歡快的步伐做了些準備去迎接凱旋的第一部隊與第二部隊。

    “大家歡迎回來！看起來都沒有受傷啊，太好了，來，毛巾在這里?！彼f上準備好的熱毛巾。

    “……謝謝。”今天也是出陣行列中一員的大俱利伽羅幫忙發(fā)著毛巾。

    “我們回來了。清光，楓她有乖乖的養(yǎng)傷嗎？”

    “嗯……我來的時候有經(jīng)過楓的房間，看到里面是鶯丸和和泉守那家伙在辦公，姑且今天還算是乖吧？”

    什么都不要再說了。

    “大家都覺得我壞，好吧，我只好如大家所愿坐實一下這個惡名，再舉辦一次衛(wèi)冕者游戲?！?/br>
    “楓，拜托了，只有那個千萬不要?！?/br>
    后來看到那一億轉賬才意外猜出自己也是被記恨名單之內，只是被減刑了加上有棲川楓認為蜂須賀虎徹一定會想辦法說服他棄權，確實也是棄權的一期一振匆忙制止以防第二次的大規(guī)模慘案發(fā)生。

    “既然連一期都這么說了，好吧。喏，請幫我發(fā)熱毛巾給各位，我到廚房看看。”

    如今的廚房不再像過去那么不方便，現(xiàn)在食堂和廚房是連在一起的，因此不用做好后小心的送餐到食堂去，只要從中間的窗口取出就可以了。

    本日廚當番人員是被被、堀川，她可以幫忙做些飯后點心。

    “楓，妳來了啊，有人剛剛到這里找妳哦?！?/br>
    “嗯？”聽見堀川國廣這么說，有棲川楓下意識反問：“是父親大人嗎？”

    “不是的?！避ゴ▏鴱V溫潤的眼睛直看著她，眼里有著關心?！拔蚁胨鹊染蜁賮砹耍瑮鳎梢詭臀以囋嚳次兜绬?？”

    堀川國廣取來一個小碗，里頭盛著漂亮的清湯，聞起來十分地香，可是……

    “這碗湯藥研有幫忙吧，堀川？”

    堀川的神情不對，她也聞得到隱隱約約的藥材味。

    堀川國廣苦笑，收回湯碗?！肮谎輵蚍矫娴降走€是楓更勝一籌，對不起，楓，對妳做了這種事，可是我們都看不下去了，就算很殘酷我們也會去試圖接受的，楓把我們護得太好了，這可不是保護，已經(jīng)是溺愛的程度了哦?！?/br>
    “堀川，我……不認為說出來會是好事?！?/br>
    有棲川楓卸下演技，苦笑。

    “我明白這會招來擔心，也明白……我的演技或許會漸漸對你們沒有效力，更明白……你們是基于愛我才這么做?！?/br>
    堀川國廣仔細聆聽她的想法，面帶微笑，輕輕點頭。

    “這些事情說出來我必定會傷害到你們，是必定，不是可能。我不希望如此，我希望在解決之后才讓你們以最小傷害的程度知道這件事，這是我的想法?！?/br>
    堀川國廣苦笑著搖搖頭，否定。

    有棲川楓閉眼，只能進一步說明?！凹彝セ趷鄱M成。我們之間的愛還在逐漸加深，可是愛……說出來很有可能會讓愛變成不愛，我會更不知道該怎么辦，堀川，我沒辦法說?！?/br>
    “兄弟，幫我看著——楓，我要否定妳，那不會發(fā)生?！避ゴ▏鴱V將廚房全權交給山姥切國廣，從廚房那邊開門進了食堂。

    食堂的門被關上，堀川國廣不讓有棲川楓離開?！皸鳎退闶鞘褂渺`力戰(zhàn)斗的妳也無法戰(zhàn)勝我，所以我們可以不做無謂的爭斗，在這瑞安靜的等待嗎？”

    有棲川楓難以理解堀川國廣想做什么，“我答應不爭斗?！钡却齾s使她煎熬。

    “有時候我認為楓和兼先生有很相似的地方，雖然楓最像的人并不是兼先生?！?/br>
    堀川國廣忽然轉了一個話題，這個話題選擇十分正確，有棲川楓沒有辦法離開。

    “兼先生看起來做事不拘小節(jié)，可有一部份的兼先生非常細膩，他對于無法參與土方先生的最終戰(zhàn)役抱憾至今，看楓的樣子并不意外，對這件事楓多多少少也感覺到了一點呢，真是了不起的觀察力。”

    不。真正在觀察的人是你，堀川。有棲川楓在心中回答。

    “兼先生平時總是有些丟三落四、笨手笨腳的，但每當關鍵時刻的兼先生總是最有力的，屬于我們新選組的可靠后盾。在這兩點上，我同樣的看見了楓?！?/br>
    “對于七海先生的事，楓縱然燒毀了那件華服，也沒能完全告別，七海先生在楓身上留下的痕跡就像土方先生在兼先生身上留下的痕跡那樣，永遠無法磨滅，雖然不完美，卻也很美好。為什么一定要做到完全的告別呢？”

    有棲川楓靜靜聽著，竟沒能反駁堀川國廣。

    “如果不是得到提醒，或許我到今天都沒能看出第二點，那就是楓依然選擇沉默的保護我們，妳無時無刻都在讓自己身為我們最佳的后盾，可是楓，妳明白我們最擔心妳的就是這一點，妳與兼先生最相似的，正也是這一點。”

    有棲川楓閉上雙眼，不語。

    “楓很聰明，肯定明白我為什么會一直以兼先生的助手自居。請楓就在這里等待，我必須回去幫兄弟的忙了，我知道楓會聽。”

    “堀川都做到、說到這個份上了，對我下鎮(zhèn)定或抗焦慮之類的藥物堀川與藥研很難受吧，我不會不聽的?！?/br>
    有棲川楓擠出微笑，被堀川國廣摸了頭，看他笑容滿面的回了廚房繼續(xù)忙碌。

    不久，傍晚時分，食堂的門被敲響，傳來的腳步聲很沉，怕是整座本丸的人都來了。

    有棲川楓起身換了位置，換到最不明顯的靠窗座位——食堂內沉重的氣氛立刻被來人有些粗魯?shù)拇罅ν崎T聲一掃而空。

    “楓，妳可別想再逃了，今天我跟鶯丸這家伙以副家長的身分代行一場活動！誰先讓楓說出口就贏了的活動！”

    來人是帶來那五振新刃的和泉守兼定與鶯丸，他們身后帶著本丸的所有刃，無論新舊。

    一位接著一位奔向坐在不起眼位置的有棲川楓身邊，把她強拉起來帶向食堂最中央圍著她拚桌坐下。

    以有棲川楓為中心，三日月宗近與亂藤四郎為左右護法，前方是藥研藤四郎與骨喰藤四郎及一期一振，后方則是燭臺切光忠和小烏丸跟鶯丸好好照顧著，這九宮格陣法把有棲川楓圍了個逃生無門，顯然是眾人事先討論過的決定。

    “……你們?！庇袟骺粗嚼亚袊鴱V與堀川國廣喚來人手分發(fā)晚餐，瞪著桌上的晚餐發(fā)出怨念時被投放喵之助強行鎮(zhèn)住怨念。

    “這種時候不就一次解決最好也最省事嗎？總之妳逃不了了。”

    和泉守兼定召集所有人在外面又圍了一個圈圈，擺明不讓她逃，就連新刃都面露微笑透出“我了解”的神秘微笑，特別是聽到能為有棲川楓分擔些什么的壓切長谷部、龜甲貞宗、江雪左文字等刃。

    “……”什么情況。被和泉守兼定的突擊打亂節(jié)奏，有棲川楓傻眼，只好低下頭先吃飯。

    眾人也很平常的開飯，彷佛沒事人般，只要不從遠處看這個畫面——有棲川楓被一群男性包圍在最中心點的奇怪畫面。

    “……”要冷靜。罕見的，有棲川楓沒有理會找她聊天的各位刃士，裝作專心吃飯的模樣，實際上根本不曉得該怎么辦——就是讓全身靈力超越極限的流動、不惜讓靈力暴走強行用武力逃跑都辦不到！這里有四十位男士她是要怎么逃！和泉守兼定！以后再也不同情你總是手黑倒霉和會自己坑自己了……可惡的、體貼的家伙們……

    終究是非說不可了嗎。

    無路可逃的極度困境之下，有棲川楓心里萌生過各種餿主意，也想過再次用演技騙過眾人，可更多的是恐慌與疲勞將她壓得喘不過氣的沉重。

    夠了。

    被憎恨就被憎恨吧，被留下就被留下吧，再次變得一個人也沒關系，她的靈力至少能保他們選擇離開也能靈力充沛，在找到新的家人前安全無憂。

    無力的垂下肩膀，有棲川楓不再若無其事。

    “我們先正常吃完晚飯再說，可以嗎。”

    “這些事情我會全部說出來，殘忍的程度并非各位所想那么簡單，我會……從頭開始說?！?/br>
    有棲川楓摀住雙眼。

    守護本丸、為大家找齊所有家人的心愿與過于沉重的真相負罪感與疲累感反復疊加，沉痾難行。

    足足能將任何知情者徹底壓垮的重量全落在有棲川楓僅二十三歲的肩膀上，強撐許久的她終歸是累了。

    聽見有棲川楓半放棄半妥協(xié)的話語，以和泉守兼定為首的眾人不再對有棲川楓步步緊逼，不知道她真實的情況竟是那么疲憊。

    能為他人著想是一件非常好的事，但適可而止也是必須的，有棲川楓卻往往輕易越過這個界限，連增設了副家長也只是將她倒下的日期延后許多，她仍是那個獨立的有棲川楓。

    獨立得讓他們痛心，好像被排除在外，好像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什么都交給她。

    這頓美味的晚餐異常安靜，卻沒有任何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