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哦”了一聲，停下了擦頭發(fā)的動作，抬起頭看他，慢吞吞地問：“什么話？”

    因為身高差的關(guān)系，她要仰著頭才能和他對視，一雙鳳眼睜得大大的、看起來有些無辜。

    葉霖忽然就噎了一下——說話不算話，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最可恥的是——他居然好像還被她這滿臉無辜的模樣給萌得懵了一瞬！

    “昨天你說，”回過神來的葉二少再一次有些刻意地重重咳嗽了一聲，目光卻仍舊還是定定地盯著她、沉聲道，“你說如果我今天酒醒之后還記得，我們就……談個戀愛?！?/br>
    紅暈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爬上了男人清雋的臉，但他的聲音和目光里卻居然少見地有了幾分不容置疑的強勢。

    凌霄若有所思地再一次“哦”了一聲，卻忽然間放下了手里的毛巾、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再抬起頭時眼底忽然就劃過了幾抹狡黠的笑意：

    “可是你不是千叮萬囑——讓我大學(xué)前千萬不能早戀呢？”

    “我……”葉霖一噎，終于知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簡直恨不得能回到過去、把這句話吃下去、假裝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他一下子噎住了，凌霄卻沒有。說完了這句之后，小姑娘繼續(xù)摸著下巴、似乎是有些遺憾地接著道：“我也已經(jīng)答應(yīng)你了，會好好學(xué)習(xí)、絕對不早戀的?！?/br>
    “子曰：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正所謂人無信不立，”小姑娘搖頭晃腦地拽了兩句古文，最后一臉遺憾地下了最后的總結(jié)，“我還是遵守約定，好好讀書吧。”

    “但你昨天也答應(yīng)了我，”葉霖的臉色看起來有些黑，顯然是感覺自己簡直是一下子從天堂掉到了地獄，聲音低沉，“也要講信用?！?/br>
    凌霄輕輕“嘖”了一聲：“橫豎我都是要言而無信一次的，我一個人失信、總好過我們兩個人同時食言而肥，嗯？”

    最后一個“嗯”字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風(fēng)流意味。

    但葉霖這時候卻破天荒地半點都沒有欣賞這份風(fēng)流的心思——男人沉默了一會兒，本來就不擅長辯論的人這時候眉頭緊皺、幾乎是絞盡腦汁地想著能說服心上人的說辭：

    “過完年你已經(jīng)十七歲了，嗯……虛歲就是十八歲，其實也……不算是早戀了?！?/br>
    這已經(jīng)不是辯論，簡直就已經(jīng)是強詞奪理的詭辯了。葉霖顯然是自己也知道這一點，說完后神色有些閃爍、心虛不已，視線卻還是牢牢地鎖定在了凌霄的身上、幾乎一錯不錯。

    凌霄卻是壓根兒就沒想到他居然還能這樣“狡辯”，有些意外地?fù)P了揚眉、眼底滿是詫異，一時間居然也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只不過是詫異極了，可這樣的沉默落在了葉霖的眼底，卻分明就有了不一樣的意味。黑著臉的男人沉默著看了她一會兒，臉色卻忽然就慢慢變得平靜了下來，深深看了她一眼后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低聲道：

    “昨晚沒有想清楚、現(xiàn)在……后悔了是嗎？那就算了吧，其實也不急、你可以再好好想想。這確實——應(yīng)該好好想清楚?！?/br>
    他身上的緊張和初涉感情的青澀好像已經(jīng)徹底地消褪了，回到了平時的溫和寬厚；神色雖然帶著明顯的低落，卻顯然也已經(jīng)完全平靜了下來，聲音溫和、和平日里一樣帶著好脾氣的縱容：

    “頭發(fā)記得擦干、別著涼了。我去做早飯。”

    哪怕是已經(jīng)竭力平靜下來，卻到底還是掩蓋不了心底的沮喪和低落。他似乎是不敢再在房間里多待下去，說完頭也不回地轉(zhuǎn)了身就想走，才剛跨出一步，手卻忽然就被拉住了。

    葉霖回頭，原本還站在對面的凌霄不知道什么時候居然已經(jīng)站到了自己的身邊、近在咫尺。

    他低頭——小姑娘白皙修長的手正握著他的、一如既往地好看得讓人有些目眩。

    “誰告訴你我后悔了的？我什么時候有過不想清楚就說的話了？”小姑娘仰著臉、一雙鳳眼微微上挑，勾出了和平時一樣的自負(fù)張揚，可眼神……不知道為什么居然像是帶著些從未有過的閃爍。但葉霖這時候已經(jīng)顧不上這些了，凌霄的話雖然氣勢洶洶得近乎質(zhì)問，可話里的意思只要不傻就都能聽得出來。葉霖幾乎是已經(jīng)有些懵了，下意識地反手扣緊了小姑娘的手腕、低了頭急切地想要尋求她的肯定：

    “你是說……”

    “昨晚還敢借酒裝瘋占便宜，今天就傻了？”凌霄卻不沒有馬上回答，反而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葉霖大概是也回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喝多了之后的“輕薄”之舉，一下子也有些心虛、低聲解釋著：“我不想勉強你。”

    “像你這種好脾氣的人真是……”他處處為她著想、處處縱容著她、給她最大的自由，這讓向來自詡性格不佳的凌霄反而一下子沒了脾氣。有些無可奈何地?fù)u了搖頭、抬起頭對上男人專注又略帶縱容的視線，小姑娘有一瞬間的不自在、下意識地微微偏過頭別開了視線，卻又還是一如既往的驕傲要強，“嗯……我不太知道你們談戀愛究竟要做什么，但你應(yīng)該知道？”

    小姑娘白皙精致的耳根再一次染上了緋色，昨晚的記憶再一次涌上心頭。葉霖忽然覺得有些口渴，微微俯身抱住她、難得地有些強勢，眸色深沉、嗓音低啞：

    “談戀愛就是……什么都可以做?！?/br>
    他的嗓音里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性感——凌霄下意識顫了顫，聞聲回頭、一下子就對上了他深邃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