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只警告一次,再這樣我要揍狗了。(
樓郁霆閉了閉眼睛,看向鐘離。 鐘離的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著,一臉“我很忙我沒聽到你們說話沒看到你看我的眼神…” 柳媽著急:“先生?” 樓郁霆抬手搭了搭眉骨,還是起身跟了出去。 ……… 二樓。 元書抱著手臂靠在墻壁上站著,微卷的長發(fā)鋪了滿肩,更襯得她的臉越發(fā)地小而白。她靜靜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幅鑲嵌在純色墻壁上的壁畫。 哪怕是追著陸司煙出去的樓郁霆已經(jīng)在她的視野范圍內(nèi)消失了好一會兒,她都沒有動。 柳媽一抬頭,看見元書站在那里,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像是做了虧心事:“小……小小姐,你站在那兒做什么?怪嚇人的?!?/br> 鐘離沒料到元書竟然在家,畢竟封勤自從去了醫(yī)院后就沒跟他匯報過行蹤。 他抬頭一看,正好對上元書投過來的目光、冷漠而寡淡。 “書書……”鐘離看了眼樓郁霆離開的方向,又看向元書時莫名地有點心虛。 他是被元書那眼神看得心虛的。 元書收回視線,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腳尖,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 鐘離惱怒地呲了呲牙,拿起手機正準備打電話質(zhì)問封勤,為什么不給他匯報行蹤,結果電話剛一接通,鈴聲就響在不遠處。 鐘離循聲跟過去,才發(fā)現(xiàn)封勤在衛(wèi)生間。 “靠,封勤,你給老子出來!” 很快,捏著手機的封勤就從廁所出來了。 鐘離發(fā)飆:“你小子怎么不給我匯報行蹤?” 封勤沒說什么,抬手奪過鐘離捏著的手機,打開鐘離的微信后往下翻到自己給他發(fā)消息的地方,舉給鐘離看。 好幾條未讀消息。 鐘離閉了閉眼睛:不是鐘離沒給他發(fā),是他工作上的消息太多了,他剛從英國回來又太忙,結果根本沒看到! “行,你繼續(xù)蹲去。”鐘離將封勤往衛(wèi)生間推了推,轉身上樓。 他一邊走樓梯,一邊點開他與封勤的聊天窗口。 陡然看到封勤發(fā)給他的那條消息時,鐘離沒啥反應,但一兩秒后他猛地瞪大眼睛,提起一半高的腳也驀然踩下去,差點摔在了樓梯上。 what??! 書書懷孕了。 書書……懷孕了?! 鐘離扶著樓梯欄桿,考慮了好一會兒才輕咳了聲,將手機放進西褲口袋里,走進元書房間。 元書窩在陽臺上的椅子里,手里捧著劇本,正“聚精會神”地看著,好似剛才站在走廊里那個眼神冷漠寡淡的小姑娘根本不是她。 鐘離拖了把椅子在她對面坐下,笑呵呵地開口:“書書,在看劇本呢?” 元書的睫毛顫了顫,沒抬頭:“那輛白色奧迪,什么時候買的?” 鐘離瞇了瞇眼睛,打哈哈:“最近拍戲累么,要是累的話,咱們就不拍了,在家養(yǎng)身體?!?/br> 元書抬起頭來,看著鐘離的眼睛。 鐘離錯開視線:“書書,那位陸小姐小時候遭遇過火災,眼睛被濃煙熏過,一直不太好。我哥是看在她眼睛不好的份兒上,所以給她備了輛車。你也看到了,那車根本不叫車,便宜得很!” 元書輕輕地笑了下:“原來她姓陸啊,原來眼睛還不太好?!?/br> 鐘離噎了噎:看來與女人打交道,真的防不勝防! 元書瞇眸看著院子里正在撒歡的坨坨:“那輛車確實不怎么樣?!?/br> 不過,樓郁霆怎么連一輛不怎么樣的車都沒有想過要給她元書買呢。 她是公眾人物,她每次坐出租車都要偽裝,就很方便? 而且,她回燕城都這么久了。 但樓郁霆卻在那個女人到燕城的第二天,就給買了輛不怎么樣的車。 她元書吧,在今天之前其實并沒有過要樓郁霆給她買車的任何想法,她自己現(xiàn)在也不缺一輛車的錢。 但是吧,有些事情就是經(jīng)不起比較。 她元書一旦在感情里有了被比較的感覺,就不怎么想委曲求全了。 有趣,卻真心挺沒意思的。 鐘離在生意場上混跡慣了,根本搞不清元書的心思,還以為她只是想要一輛車,遂安撫她道:“其實我哥一直在考慮要給你買車,只不過這次去英國耽誤了。等忙過這幾天,我和我哥一起陪你去,挑……” “你們?nèi)ビ陕锪耍俊痹獣嗨脑挕?/br> 鐘離知道元書之前已經(jīng)將客廳里幾人的對話全都聽了去,多半也猜到了大概,所以只得如實相告:“我哥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了,這次過去也是去見他們?!?/br> 元書很久都沒說話,一直瞇著眼睛看著不知名的地方。 鐘離作為一個男人,在最初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都不免有些受傷。所以此刻,他多少能理解元書的感受。 “書書,你知道我哥的性子,寧愿多做百件事也不愿多說一句話,他性子一向封閉不愛多言,你……” “鐘離哥,你們都知道了,連柳媽都知道了,你解釋這么多,難道就能掩蓋我這個像蠢貨一樣的局外人事實么?”元書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嬌嬌軟軟的,臉上也是笑瞇瞇的神情。 那模樣好像在說:鐘離哥,就算你說我丑,但是能掩蓋我其實艷冠群芳的事實么? 鐘離俊美的眉眼輕皺:“書書,你和我哥已經(jīng)浪費了四年,咱們不看那些不好的?!?/br> 元書笑著點點頭:“我要看劇本了,鐘離哥你出去。” “……”鐘離看了眼她的肚子,又看了眼她故作輕松的神情,這才起身出去了。 鐘離本來不打算過多參與樓郁霆和元書的事情,但是他下樓以后,越想越擔心元書那倔強極端的性子,在今天的事情之后,一個狠心就去把肚子里的孩子給拿掉了,因此他最后還是給樓郁霆打了個電話。 樓郁霆沒有接。 鐘離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沒有再打,趕緊收拾了筆記本電腦和公文包,開車趕往會議酒店。 元書懷孕的事情,當面跟樓郁霆說,也許會更好。 30分鐘后,鐘離將車鑰匙扔給門童,提著公文包和筆記本直接進了會議室。 幾分鐘后,整理著領帶的樓郁霆闊步進來。 幾國分公司的視頻會議很快開始。 算上中場討論時間,這場全英文的視頻會議持續(xù)了將近兩個小時。 會議結束后,樓郁霆又跟合作方的虞氏負責人虞晚音就一個合作方案進行了洽談。 在這期間,鐘離帶著目的性讓人重新去西城醫(yī)院查了元書的就診記錄。 大抵是西城醫(yī)院方面的人知道已經(jīng)瞞不住,很干脆地就將元書的真實就診記錄給交了出來,鐘離手底下的人細致到還找到了宋覓,但宋覓很硬氣,以保護病人資料為由,什么都沒說。 醫(yī)院那邊的人剛把證據(jù)資料拿過來,樓郁霆和虞晚音的洽談也堪堪結束。 自從樓郁霆從英國回來后,虞晚音就一直關注著樓郁霆方面的動靜。 越來越有女強人風范的虞晚音一邊給秘書遞上來的資料簽字,一邊笑著跟身邊正摁著眉心的樓郁霆說話:“樓總,我們合作的建筑項目,一期很快就要完成,不如我們借此機會辦個落成儀式,借助媒體的報導做做宣傳?另外,聽我舅舅說,燕城邊界有塊地的開發(fā)前景不錯,但以我們虞氏目前的資金實力吃不下,要是樓總有興趣,我倒可以配合樓氏將其拿下?!?/br> 樓郁霆緩緩睜開眼睛,轉眸看著虞晚音:“這件事情,我會讓人跟虞總監(jiān)約個時間再詳談?!?/br> 虞晚音只得點點頭,站起身后看了眼腕表又道:“轉眼就到晚飯時間了。我聽說這附近新開了一家法國餐廳,不如樓總一起過去嘗嘗看?” 樓郁霆站起身,看都沒看虞晚音:“我一向公私分明,但我和虞總監(jiān)似乎沒什么私交。所以,吃飯就不必了?!?/br> 看著樓郁霆長腿闊步地往外走,看著樓郁霆頎長高大得性感無比的背影和他那一雙一看就遒勁有力的筆直長腿,虞晚音連被拒絕的尷尬都忘了,癡癡地看著。 還是陸佳柯進來,她才恍然回神。 虞晚音將收拾好的文件資料重新摔在桌子上,抱臂看著陸佳柯:“上次讓你辦的事情到底辦妥沒?若是元書真的沒了孩子,依照她的性子,怎么會那么風平浪靜地忍著、而沒有鬧翻天?” 陸佳柯正想過去收拾資料,聞言后點了點頭:“元書當時確實是喝了放了安眠藥的飲料,安眠藥這東西不會來得太快,估計元書還在想辦法搶救孩子呢?!?/br> 如果元書在醫(yī)院,樓郁霆沒道理跟個沒事人一樣才對。 難道元書連自己懷孕的事都根本都沒有告訴過樓郁霆? 陸佳柯猶豫了下:“大小姐,我前幾天陪二小姐出去逛街,看到二小姐在給元書選生日禮物。要是你實在擔心、不確定的話,我可以借著送二小姐去給元書過生日的機會,再去確認一次?!?/br> 虞晚音冷著眸光想了想:“到時候我自己去?!?/br> …… 鐘離跟著樓郁霆出了會議室后,一直到兩人坐進黑色紅旗里,他都擰著眉宇沒說話。 樓郁霆瞇眸看了眼車窗外漸漸亮起的霓虹萬丈,語態(tài)疲憊地吩咐鐘離:“去西城醫(yī)院。” 鐘離咳了聲,沒有啟動車子。 過了好一會兒,樓郁霆才提腳踢了踢駕駛座的椅背。 鐘離俊美的臉緊皺著,做了番思想掙扎后,還是拿過公文包,將里面的一疊資料盡數(shù)遞給樓郁霆:“哥,你先看看這個?!?/br> 樓郁霆凝了眼一向吊兒郎當現(xiàn)在卻突然嚴肅正經(jīng)的鐘離,接過資料。 看文件成了習慣,樓郁霆翻開最后一夜先掃了眼,在看到最后那行字的時候,他一雙深眸驟然瞇緊,隨后抬頭盯著鐘離。 鐘離挑了挑眉:“別看我,看資料。” 樓郁霆捏著資料的五指緊收了收,這才重新低下頭去,從資料的第一頁開始看。 其實加上檢查結果單子,那些資料統(tǒng)共就五六張紙,按照樓郁霆看東西的速度,不過一兩分鐘的事情。 但,他就是看了將近十分鐘、倒不是他看的慢,而是他將那幾張紙反反復復地看了幾遍。 他低著頭坐在那里,鐘離根本不知道他臉上是什么表情,只是覺得本就狹窄的車廂里,氣氛低沉壓抑得可怕。 樓郁霆始終沒反應,鐘離也不敢吭聲,偷偷偏頭瞥了眼后座的樓郁霆。 剛好看見他襯衫袖子半挽起而露出來的小臂,肌rou都繃成一條一條的,手背上的青筋也鼓著。 勢頭不妙。 鐘離趕緊縮回脖子,安安靜靜地、乖得像個娘炮一樣坐著。 久到鐘離都要打瞌睡的時候,后座的樓郁霆緩緩地吐出三個字:“去醫(yī)院?!?/br> 他的語氣乍聽之下與平時的清冷沒什么不同,但鐘離待在他身邊多年,很明顯地就聽出了異常:樓郁霆似乎在極力壓制著體內(nèi)那頭狂躁而憤怒的巨獸,連五臟六腑都在顫抖。但似乎又不是。 他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樓郁霆,卻驟然對上樓郁霆猩紅的一雙眼。 他的眼,像是新飲過血。 鐘離很清楚樓郁霆在憤怒什么:不過是元書非但對樓郁霆隱瞞了自己懷孕這么大的事,還幾次跟席幕臣去產(chǎn)檢,更將自己的就診記錄給篡改了。 她這么做,給人的直觀感覺是:她想瞞著樓郁霆,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孩子給弄掉。 就診記錄里的蘆薈汁造成的腹部絞痛,從某一方面起著佐證作用。 就算這里面有疑點,現(xiàn)在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樓郁霆,也不可能察覺得到。 但這種時候,饒是鐘離,也不敢多說,只硬著頭皮答了句:“書書不在醫(yī)院,已經(jīng)回宅子了?!?/br> 樓郁霆閉上眼睛。 鐘離忙啟動車子:“我這就飛速將車子開回老宅!” ** 樓家老宅。 在鐘離離開后,元書又在陽臺上坐了許久,莫名其妙、杞人憂天的想法倒是造出來不少,但劇本是一點兒沒看進去。 其實一旦進組每個人的工作都會排得很滿,尤其是像元書這樣的主演。 元書害怕自己耽誤了劇組的拍攝進度、拖了大家的后腿,加上呆在這宅子里實在沒件開心的事情,也就顧不得要裝作剛流產(chǎn)過后的樣子,回房間收拾東西,去劇組。 因為元書打算在劇組的安排的酒店長住,所以元書給白卷打了個電話,讓她開車來樓家老宅接自己后,便找出一個超大號的行李箱,將自己能用的東西全都收拾了進去。 她收拾好行李箱,自己將其弄下樓時,柳媽和白玉海正在廚房忙得熱火朝天,家里的其他傭工已經(jīng)下班了。 而封勤大約回房間補覺了,也沒見人。 元書在沒有開燈的客廳里站了會兒,為了不弄出聲音,硬生生地拎著箱子,走出了房間。 在院子里撒歡的坨坨遠遠地看見元書拖著個箱子出來,一溜煙地跑了過來,圍著元書轉了個圈,用爪子去扒拉元書的箱子。 元書不想耽誤時間,沒有理它,繼續(xù)朝前走。 坨坨就一直搖著尾巴,邁著小碎步在她身邊跟著走。 直到走到大鐵門處,元書終是不忍心,停下來,蹲下身去抱了抱它,聲音柔柔地吩咐它:“在宅子里乖乖的啊,少出去和別的狗鬼混,懂不?” 坨坨用爪子來扒拉元書的手,尾巴搖得更歡了。 元書又抱住它,坨坨也不動。 這讓元書想起,自己最初回燕城時,重新站在宅子門口,對她最熱情的,也是坨坨…… 身后傳來車子的引擎聲,白卷脆生生的可愛聲音傳來:“元書jiejie,你等很久了嗎?你身體好了嗎?這就要去劇組了?” 元書放開坨坨,站起身:“卷卷,你幫我把箱子放到車上,我中午沒吃飯,沒力氣。” 白卷笑嘻嘻地朝貌美的坨坨揮了揮手,這才來拖元書的箱子。 坨坨就一直貼著元書的腿站著,一人一狗看著白卷將行李箱塞進后備箱。 元書回頭看了眼宅子,又低下頭跟坨坨笑笑:“我走了哈,小坨,你進去吧?!?/br> 說完,元書提步朝車子的副駕駛座走去。 可沒走兩步,卻感受到一股子很大的拉力。 元書低頭,看見坨坨正咬著她的大衣衣擺,她的身子向后弓著。 元書咬住唇,抬頭望了望天后才低下頭,笑它:“小坨,你干嘛?” 坨坨嘴里嗚嗚地叫著,兩只后腿往大門里面蹬,努力地想要將元書拉進去。 元書沒防備,被它拉得被迫往里走了幾步才穩(wěn)住身子。 元書瞇著眼睛,用手攀住鐵門,看著坨坨的漂亮眼睛仍舊蓄著笑意:“坨坨,你放開?!?/br> 坨坨不放,身子往地上趴,眼皮也聳耷了下去。 元書抬手遮了遮眼睛,沒再跟它說話,攥住自己的衣服,狠力一扯,就將衣服從它嘴里扯了出來。 而后,闊步往車子走。 坨坨叫了兩聲,跟上來。 元書猛地頓住步子,回頭冷眸盯著它時,伸出食指指著它,冷聲:“我只警告你一次,再這樣我要揍狗了。” 坨坨停住,頓了頓試探性地往元書走了一步。 元書瞪它。 坨坨又退了步。 元書不再理它,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駕駛座上的白卷看得眼淚花花的,噘著嘴看元書:“元書jiejie,你家的狗真感性啊,你去拍個戲而已,它卻像要長久地分開一樣舍不得你,留你。” 元書偏頭看了眼追到副駕駛車門這一邊的坨坨,閉上眼睛,有些疲憊:“卷卷,天黑了?!?/br> 白卷擦了擦眼睛:“嗯,天黑了,等我們到劇組的酒店,估計趕不上晚飯了。聽說今晚有紅燒醬肘子呢。” 元書等她說完,仍舊閉著眼睛沒有睜開,低聲說了句:“開車吧?!?/br> 白卷終于察覺到元書的情緒很低落,但她猜測是那狗太煽情了,引得元書也跟著感性了。 她體貼地替元書系好安全帶,笑嘻嘻地主動調(diào)節(jié)氣氛:“元書jiejie,你要是累了,就睡會兒啊,到酒店了我叫你。” 元書嗯了聲,想了想又補充了句:“卷卷,謝謝你來接我。不過你別擔心,等到了酒店,你想吃什么,我另外點餐給你?!?/br> 另外點餐? 白卷聽得眼睛直冒光,吞了吞口水后滿懷憧憬地啟動了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