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們沒有在陰差陽錯的情況下抓到那個綁架犯，那個倒霉蛋兒早晚會出現(xiàn)。也是從那時候起，所有人都認為，林岳山有一張衛(wèi)君的臉。

    所以，林岳山可以毫無顧忌地出現(xiàn)在林遙面前。

    隨著葉慈的話音落定，會議室內陷入一片靜默中。大家的心里壓力劇增，深深感覺到對戰(zhàn)林岳山有些無從下手的茫然感。

    兩年前就開始了，而他們研究林岳山才多久時間？三個月？半年？別的不說，單說林嵐這件事，就足夠打擊林遙。林遙是主將之一，他若是亂了陣腳，失了分寸，勢必會連累到司徒。這樣一來，特案組這一方的戰(zhàn)斗力必然會大打折扣。

    可悲的是：到了現(xiàn)在，林岳山的藏身地都沒有找到。

    不，我們還有機會！

    司徒打破了壓抑的沉默，堅定不移的目光在每個人的臉上一一掃過，“那些自殺的人，就是那些被林岳山逼著自殺的人。林岳山不可能用這么多人來擾亂我們的工作，仔細想想，這些自殺案跟我們的案子也無關。那么，林岳山做這些事必然另有所圖。我們在這邊找不到出口，那就去其他地方找。既然林岳山能無所不用其極，為什么我們不能？別忘了，他會玩陰的，我們也會?！?/br>
    司徒的話雖然有點糙，但不得不說，提起了整個隊伍的士氣。唐老也從壓力中挺直了腰板，說：“而且，我么們還有外援。”

    眾人不解地看著唐老，唐老對兒子說：“去把他們叫過來。不管做完沒做完，都叫過來。”

    林遙狐疑，偷偷問司徒，“外援是誰？”

    司徒苦笑一聲，已經猜出個七七八八了。

    果然，在幾分鐘后，唐朔帶來了兩個人。司徒彥與韓棟。

    或許是相互認識，見到他們倆的時候大家也沒怎么驚訝。不過，林遙看到司徒彥的狀態(tài)著實嚇了一跳。他多久沒睡了？多久沒洗澡了？這人真的還活著？

    若不是韓棟扶著司徒彥，估計他早就一頭倒在地上。據韓棟模模糊糊的說明，大家才知道司徒彥已經三天三夜沒睡。

    看著司徒彥抱在懷里的筆記本，林遙納悶地問：“你干什么了？上回見你還活蹦亂跳的?！?/br>
    司徒彥擺擺手，已無力說話。韓棟立刻拿出小瓶營養(yǎng)劑給他喝下，順便回答林遙的問題，“案子的事我們插不上手，所以，司徒老師整理了所有自殺者的情況，這幾天做了一個統(tǒng)計對比表。”

    司徒彥喝完了營養(yǎng)劑趴在桌子上顫巍巍舉手，“韓棟，你說吧?！?/br>
    韓棟擔心地看了一眼司徒彥，“你……要不要打一針？”

    司徒彥默默伸出手臂，示意韓棟——打啊。不打針我會死啊！

    司徒看著覺得有趣，問韓棟，這是什么針？韓棟想了想，“合法的不會傷害人體的精神劑？他們畫像協(xié)會的研究成果?！闭f著，很熟練地給司徒彥挽袖子，消毒打針。

    即便打了針，司徒彥也還需要十來分鐘的時間做緩沖。他照舊趴在桌子上，揉著自己脹痛的腦袋。而他身邊的韓棟，代替他，向在場的人說明，何為統(tǒng)計對比。

    韓棟說：“第一起自殺案是在本市，第二天在F市發(fā)生一起搶劫殺人案。你們仔細看兩名死者的職業(yè)?！?/br>
    很快，郵件發(fā)送到每個人的筆記本里。司徒和林遙用一個，正在聚精會神地看?？梢娫陧n棟說的兩起案件下面有標注，清清楚楚記錄著兩個城市兩名死者的職業(yè)：金融集團副總裁、基金管理人。

    韓棟接著說：“不到一周，本市以及F市的一些企業(yè)相繼發(fā)生戲劇性的變化。F市一家默默無名的小型企業(yè)在資金上受到大力扶持，開疆擴土。到現(xiàn)在，這家企業(yè)幾乎成為商業(yè)神話。但同時，兩家大型企業(yè)因為缺少資金，幾項工程不得不下馬。到今天，一家宣布破產，一家苦苦支撐?！?/br>
    緊跟著，韓棟讓他們注意本地第三起自殺案的死者，一個很普通的電子產業(yè)員工。本身職業(yè)著實讓司徒彥煞費苦心，研究無果后，他調查了死者的兼職情況。

    “這個女孩每周上三天班，月薪只有三千?！表n棟說，“剩余的時間，包括周末，都在一家國際幼兒教育機構打工，做學前教育。時間已經很長，差不多有四年了。她自殺一個月后，周邊幾個城市陸續(xù)崛起至少二十家學前教育結構，他們的教案、理念、甚至是課程跟國際幼兒機構有一半相似。我說明白點，這名死者利用四年的時間，盜取了國際機構的商業(yè)機密。”

    韓棟把不算厚的一本學前教育宣傳冊拿出來，“這就是新起來的那二十多家的宣傳手冊。司徒老師研究過，啟蒙教育這塊兒是很正常，并且非常有效。但是后面就沒這么簡單了。他們分三個檔。第一檔，零到兩歲；第二檔，三到六歲；第三檔，七到九歲。第一檔毫無問題。不，應該說單獨分析哪一檔都沒問題，如果你把三檔教育連貫讀完。哼哼，十年八年后，這些孩子都會成長為高智商的極端人物?！?/br>
    聽到這里，眾人都冒了一身的冷汗。

    林岳山想的太遠。居然把主意打在了孩子身上，而且采取了這樣一個巧妙的，堂而皇之的辦法！試想一下，一個幼教機構可招收兩百個孩子，二十多個幼教機構就是四千多個孩子！若干年后，這四千個孩子在林岳山系統(tǒng)的影響下成長、步入社會，深入各個行業(yè)領域，會是怎樣的結果？別說是林遙和司徒感到深深恐懼，就連唐老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霍亮深知。這種統(tǒng)計表在特案組里只有楊磊能做，但是楊磊出了事，到現(xiàn)在還躺在醫(yī)院里。其實，廖江雨也能做，只是他為了修補特案組被林岳山黑了計算機漏洞，幾乎忙到靈魂脫殼。哪來的時間做統(tǒng)計表？況且，楊磊也好，廖江雨也罷，都不能分析出教育機構的問題。這活兒，還真是非司徒彥莫屬。

    霍亮看看司徒彥，問道：“你這幾天不吃不喝的就是在研究這些？”

    韓棟陰沉著臉，嘀咕：“他鐵打的，死不了?！?/br>
    司徒彥溫和地笑了笑，居然摸了一把韓棟的臉，“我很好，不用擔心。”

    這會兒，誰還有心情注意他們倆之間的關系。林遙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余驚，問道：“這家國際幼兒教育機構沒有起訴嗎？這是剽竊吧?！?/br>
    “關鍵就在這里。”司徒彥終于來了精神，坐起身來，讓大家看第四名意外死亡的死者，一位因綁架勒索死亡的國際友人。

    司徒彥說：“這個人是國際幼教機構亞洲區(qū)的CEO。是她起訴了那二十幾家學前教育的總部，但是還沒開庭，這個人被綁架，付了贖金人卻沒回來。至今，綁架犯也沒抓到。她死后，國際幼教的總部立刻安排了新的CEO上任。是新加坡那邊調來的一個兒童心理學博士。這位博士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撤訴。”

    不單單如此。所有自殺、意外死亡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關系。而且，他們的死亡都帶動某個或多個行業(yè)的波動。

    聽到這里，司徒不得不點根煙讓自己平復下來。他沉聲道：“所以說：林岳山不是無目的殺人，他每逼死一個人都是為了下一步，或者是下下步做鋪墊。那么，韓珊莉以及童淼淼的死就顯得很唐突。兩個女人之間沒有任何關系，她們的死也沒有帶來什么行業(yè)的變化。林岳山為什么要殺她們？”

    “威脅？”韓棟第一次參與分析案情，“衛(wèi)君曾經說過：不要小看火苗，在你你大意的時候，火苗也會燒死你。可能，這兩個女孩兒對林岳山來說，就是火苗?！?/br>
    “說不通。”林遙搖搖頭，“火苗論的確存在，但還不至于讓林岳山這么重視。說白了，就是動機不足?！?/br>
    韓棟神色凝重，他怔怔地看著統(tǒng)計表，似自語地說：“他，做了這么多，想要什么呢？衛(wèi)君已經死了，再也不會出現(xiàn)第二個衛(wèi)君?！?/br>
    “可見，他是深愛著衛(wèi)君的?！彼就綇\笑，順便將筆記本拉到自己面前。他對司徒很嚴肅地說：“合作吧，光是你們奈何不了他?！?/br>
    司徒彥的提議林遙并不覺得意外，而且也有意與他合作。卻不想，司徒直接駁回。

    “不用?！彼就秸f，“你研究你的，我忙活我的?！?/br>
    “兄弟，別這么固執(zhí)?！彼就綇┬Φ?，“我已經拿出了誠意。你看，為了弄這個分析表，我?guī)滋鞗]吃沒喝了。”

    “感謝啊兄弟。晚上請你吃飯，給你好好補補?！?/br>
    林遙捉摸不透司徒到底想什么，只好開口：“司徒，你……”

    “啊？”

    “啊？”

    倆司徒一起應聲，尷尬又可笑。

    林遙扶著額頭，覺得有點累。只好換了稱呼，“千夜，我們應該跟在場的人商量一下再決定?！?/br>
    “你叫我什么?。俊彼就降闹攸c似乎偏了那么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