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江雨對著文堂豎起大拇指，“牛逼！”

    在文堂一笑時，辦公室的門再度被推開。忙活了一夜的譚寧和田野風塵仆仆的模樣讓葛東明看了更心疼。趕緊給他們準備吃的、喝的，兩個人卻沒空照顧自己的肚子。

    在葛東明跟唐警監(jiān)見面之前，葛東明就分派了工作。要田野和譚寧去調(diào)查在方惠死亡前兩天時間內(nèi)，賀曉峰的動向。

    賀曉峰雖然說不上是標準的紈绔子弟，夜生活卻不比誰少。好在有王十八的調(diào)查資料在先，省去了不少麻煩事，一路捷徑走過來，帶回一個很有價值的線索。

    譚寧把一張紙放在葛東明的桌子上，說：“方惠死亡的前一天晚上，賀曉峰在曠世酒店請一群朋友吃飯，喝酒。我們?nèi)チ藭缡谰频?，找到這個?！?/br>
    酒水價格一覽表。在一種礦泉水的下面畫了一道紅線。葛東明一看那價格，當時喊了一聲：“臥槽，這么貴？”

    貴的要死！一瓶水要六十八，誰買誰傻逼。賀曉峰就是那個傻逼，但是沒傻逼到底。六十八一瓶從法國進口的礦泉水，他只賣了一瓶。

    田野自認不是傻逼，死活不肯掏錢，硬是黑了酒店一瓶。葛東明看看田野，“你給我干屁？拿去化驗??！”

    田野忙活一晚上，結(jié)果還被罵了。他委委屈屈地看著葛東明，葛東明哪還顧得上搭理他，將剛剛煮好的咖啡塞進譚寧手里，“你幾天晚上沒睡了？趕緊去睡一會兒。林遙不在，去他辦公室睡?！?/br>
    田野使勁撇嘴：麻痹這就是差別待遇！

    廖江雨覺得這屋子里應(yīng)該沒自己什么事了，轉(zhuǎn)身走到門口，準備回去工作?？诖锏氖謾C一響，熬夜的困倦一掃而光?；亓祟^嘚嘚瑟瑟地說：“我家子希來了，沒大事別來煩我?！?/br>
    葛東明的雙眼豁然一亮，不怕死地舉起手來，“廖和尚，快讓我們嘗嘗傳說中的美味！”

    擦，這老警皮子活的不耐煩了！

    S市的特案組還是一如既往的繁忙熱鬧，而H市這邊的情況卻是緊張的一塌糊涂。

    葉慈被帶去警局審問，以他豐富的閱歷自然應(yīng)付的游刃有余。他完全不怕警方在臨時住所搜到什么東西，有問題的東西交給了林遙和司徒，這會兒已經(jīng)被“毀尸滅跡”了吧。

    面對葉慈，當?shù)鼐揭彩且换I莫展。沒有對比的藥粉，就拿葉慈沒辦法。但是放人，那不可能。

    袁開似笑非笑地看著葉慈，說：“葉先生，你可以找律師。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專屬律師?！?/br>
    葉慈被審了大半夜，這會兒天色已亮，從他的神態(tài)上看不出半點困倦。穩(wěn)穩(wěn)當當坐在那里，對袁開的建議充耳不聞。

    袁開皺皺眉，他忽然有了預(yù)感。葉慈，從進來就一句話沒說過，這種情況或許會持續(xù)到他出去為止。袁開不大相信，一個人能在長達十幾天內(nèi)一句話不說，甚至嗯都不嗯一聲。

    讓葉慈跟他們打持久戰(zhàn)吧！

    這是司徒的預(yù)見。

    在返回S市的路上，他明明白白給林遙分析了一遍情況。誰都知道葉慈那一身的本事，誰都不要妄想占到任何便宜。袁開到底是不是林岳山人已經(jīng)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罪了葉慈。

    林遙揉揉眉心，推了一把司徒，說：“停車，咱倆換換。你睡會兒?！?/br>
    說實在的，司徒是有點熬不住了。跟林遙換過來之后，將座椅搖下去，舒舒服服地長吁一聲。

    “寶貝兒，你說賀家跟林岳山之間到底是誰耍了誰？”司徒說，“你看，賀家憋著勁弄死了方惠，賀曉月卻在里面攪稀泥。那個傻逼賀曉峰，但凡有點腦子的都不會用他，可他偏偏在酒店買了一瓶高價礦泉水。要說賀曉峰殺了方惠吧，我還真不信。當然，殺人計劃是林岳山給的，那就另當別論。林岳山怎么想的呢？用賀曉峰殺人？也不怕他糟蹋了計劃?！?/br>
    自言自語的嘮叨半天，說到最后卻跟挺尸一樣坐了起來。林遙被他嚇了一跳，“你干嘛？屁股疼？”

    “你屁股才疼?！狈讲诺睦Ь敫幸粧叨?，司徒目光炯炯地看著林遙，“關(guān)信案是袁可心做的，計劃卻是衛(wèi)君給的。袁可心在作案的時候留下不少馬腳，比方說她身上的香薰氣味。我在關(guān)信的案發(fā)現(xiàn)場聞到了，所以第一次見到她我就懷疑她。這是最大的紕漏，幾乎毀了衛(wèi)君的整個計劃。”

    林遙蹙蹙眉：“你到底想說什么？”

    司徒蹭蹭屁股，干脆脫了鞋，腳踩著座椅邊緣，一邊琢磨著一邊說：“林岳山以關(guān)信案為背景指使別人殺了方惠。但是方惠的案子顯然比關(guān)信的案子要縝密。所以，林岳山應(yīng)該明白，賀曉峰跟袁可心一樣都是能壞事兒的主兒?！?/br>
    “所以，賀曉峰不是兇手?！绷诌b參透之余，覺得頸部發(fā)涼。盡管之前也想到了，但總覺得不合理，沒邏輯。

    從案件初始到現(xiàn)在，一點痕跡都沒有，半分線索沒暴露，居然用排除法確定了嫌疑人。理智上，林遙不愿意接受。

    在林遙的經(jīng)驗和閱歷方面來說，案件的整個過程應(yīng)該是：調(diào)查死者關(guān)系、時間關(guān)系、空間關(guān)系、人物關(guān)系等等來確定嫌疑人；查線索、分析時間；剝繭抽絲后鎖定嫌疑人，一招致死。

    所以說：林遙算是個唯物論者。

    幾年刑警生涯下來，有那么幾次在案子真相出來后會徹底打碎他的唯物論。而那種“你信，則在”的論調(diào)實在不合適放在工作上。案件講究的是合理性，每一個點，每一處環(huán)節(jié)，都需要你把它合理化，用理性的邏輯來判斷它的對與錯。

    司徒則不然。

    這人從不在乎什么唯心、唯物的論調(diào)，他壓根就懶得去在意這些。在司徒眼里，只要能確定嫌疑人，把對方置于死地，就是好論調(diào)。缺德也無所謂，反正老子贏了。他不會跟自己較真兒，不會對已成定局的事實再產(chǎn)生任何疑問。

    唯物的林遙，壓根不在乎所有論調(diào)的司徒，意識到案件真相的時候都有同一個想法：這案子邪門！

    司徒也好，林遙也好。從沒遇到過這種事。

    所謂非常事件非常對待。如果他們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還墨守陳規(guī)，不采取一點非常規(guī)手段，必然會輸給林岳山。

    特別是司徒。他想，不能這么下去。特案組已經(jīng)折了一半人馬，葉慈也被林岳山黑了一把。不能等著江雨或者是其他人被坑了再反擊。cao，黃花菜都涼了！

    司徒放下車窗，讓勁風吹進來，喚醒昏沉的腦子。他嚴肅地問：“小遙，誰知道咱倆回家了？”

    “只有組長。我跟和尚通完電話，給組長發(fā)了短信。他給我回來的短信你不是看了嗎，說明賀曉峰在案發(fā)前一晚買了高價的礦泉水?！?/br>
    司徒當機立斷——停車！

    上午九點整?；袅猎谕淀档陌赴l(fā)現(xiàn)場醒來。昨晚自司徒走后，他大約也明白了師傅的心思，想來想去還是坐不住了。

    H市那邊他是使不上力，畢竟司徒和林遙都在，況且唐朔和葉慈也在。與其惦記著那邊和自家小孩兒，還不如在本市干點實在事。所以，半夜里他開車到了童淼淼的案發(fā)現(xiàn)場。

    童淼淼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目前仍不能確定。最開始，他們都以為這是一起謀殺案，但司徒推論過一番后，卻又變的模凌兩可。而自殺與他殺的關(guān)鍵點就是繩子！

    要如何在吊燈上固定好繩子并打個結(jié)呢？

    霍亮想了很久仍不得其道。累了，躺在沙發(fā)上，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那盞吊燈，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再睜開眼，天已經(jīng)大亮。這種感覺很奇怪，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過了好幾個小時。精神卻很足，昨晚的乏累也散去了，唯一讓他納悶的是：沒有雨辰在懷，居然一夜無夢！

    霍亮的睡眠一直不好，每晚都會做夢，亂七八糟什么樣的夢都有。他仗著年輕也不在乎，有那么幾回實在因夢失眠，就去找個合眼緣的人睡上一次。累了，自然會睡的好。自從心里有了小孩兒再也沒干過這事，但是夢照做，睡眠照舊不好。只有抱著雨辰，他才會一夜無夢。

    最近是不是太累了？霍亮搓搓臉，搖搖頭，打消了聯(lián)系雨辰的念頭。他想，盡可能不去打擾雨辰，讓他安安心心跟在林遙身邊。

    起身去衛(wèi)生間洗把臉，打開水龍頭，發(fā)現(xiàn)居然還有熱水?；袅粮纱喟涯X袋扎進去，調(diào)熱些水溫，痛痛快快洗個頭。

    沒有比好好睡了一覺之后再洗個頭更舒服的了！霍亮徹底將殘留在腦子里的昏沉驅(qū)散的干干凈凈，微燙的水順著脖子流進衣服里，打濕了黑色的T恤。這舒爽的感覺實在太棒，他甚至舍不得擦掉頭發(fā)上的水，站直了身子，雙手將濕發(fā)攏到后面，露出光潔的額頭。看到面前的鏡子，霍亮忽然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