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子，說說你的觀點。”司徒不忘在現(xiàn)場提點徒弟，讓他大膽分析。

    霍亮習(xí)慣性地掏出一根煙，在嘴里來回咬著。片刻后，才說：“我認為，死者一直保持清醒。她嘴里有東西，因為兇手不能讓她呼救。如果她昏迷，兇手沒必要在嘴里塞點什么。既然兇手有反偵察能力，就會知道，留下的東西越多越容易暴露自己。他所用的東西，都是必要的，絕對不會有可有可無的東西。”

    香煙，已經(jīng)被霍亮咬碎了含在嘴里嚼著，味道刺激著他的味蕾，也刺激了他的大腦神經(jīng)。他捏了捏眉心，忽然問：“為什么呢？按照咱們的分析，被害人都與十六年前的事故有關(guān)。這名被害人只有十二歲，就算是她的父母也不可能跟那件事有關(guān)，兇手為什么改變了選擇條件？”

    ☆、第24章

    司徒彥在開口之前拉著霍亮走到了門口，再轉(zhuǎn)回身，“你說說看，這個現(xiàn)場、尸體、給你的第一感覺是什么？”

    是什么感覺？霍亮狠狠嚼了一口煙草，說：“作案手法利落，沒人性?！?/br>
    “對。這就是關(guān)鍵。”司徒彥贊賞地拍了拍霍亮的肩膀，“我之前就說過，相比王錚案的兇手，姚志案的兇手更加冷靜，聰明、純粹。我們所處的現(xiàn)場看上去雖然很亂，只要認真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沒有一點打抖撕扯過的痕跡。被害人于昨日下午七點前后失蹤，死亡時間是凌晨一點到三點之間。相隔了至少七八個小時。這段時間里，被害人保持清醒，沒有掙扎，更沒有被侵害過的跡象。那我們可以不可以認為，被害人在跟兇手相處的這段時間里，和諧的很？

    “你怎么看？”司徒點了一根煙，驅(qū)散繚繞在鼻端的血腥味。

    被問到的司徒彥，貌似很隨便地聳聳肩，說：“同一個人。殺了姚志的那個兇手。我給你們分析一下吧……”

    在司徒彥準備側(cè)寫的時候，司徒居然打斷了他。他說：“現(xiàn)在沒時間了，到酒店再說。亮子，出去招呼一下那倆人，咱們現(xiàn)在就去見見馮果?！?/br>
    司徒的決定讓霍亮很詫異。他以為，師傅也會跟他一樣，期待著側(cè)寫的過程。他家?guī)煾档臎Q定顯然不怎么合理，但霍亮不能說什么，畢竟，司徒要比他牛逼的多。

    與霍亮一時流露的詫異相比，司徒彥卻是非常冷靜，并沒有因為司徒的所為感到惱火。他很自然地轉(zhuǎn)身，走出現(xiàn)場。走在最后的林遙偷偷扯了扯司徒的衣襟，等爺們回了頭，他低聲說：“我想留下?！?/br>
    司徒?jīng)]說話，卻拉緊了林遙的手，帶著他離開。

    司徒到底怎么了？林遙愈發(fā)擔(dān)心。

    離開了案發(fā)現(xiàn)場，司徒讓霍亮去把韓棟和溫雨辰領(lǐng)回來，一起去見馮果。臨走前，他跟劉隊嘀嘀咕咕地說了幾句話，林遙沒過去參與，也沒問他。司徒彥站在林遙身邊，笑問：“司徒怎么了？”

    他怎么了？我哪知道他怎么了？我他媽的又沒讀心術(shù)，搭一眼聽一句就知道他怎么了。麻蛋的要不是你們都來瞎攙和他能怎么了？我還想問你干了什么，讓我家爺們這一天都不正常！

    最后，林遙在心里吐槽夠了一聲沒吭地上了車。司徒彥哭笑不得，顯然，他已經(jīng)感覺到被林遙深深地厭惡了。

    幾個人重新出發(fā)趕往馮果的家。結(jié)果，剛出拆遷區(qū)就遇到了田野和樊云娜，司徒彥腳底抹油不知道順著哪個犄角旮旯溜之大吉。司徒趁著樊云娜沒開口，就把霍亮扯了過來推給面黃肌瘦的田野，“我把亮子留這兒，供你們差遣?！毖粤T，拍拍霍亮的肩膀，“好好做事，多跟老師學(xué)學(xué)知道么？”

    霍亮裝的又乖又機靈，對樊云娜流露出特別崇拜的小眼神兒，樊云娜可受用了。但！田野知道霍亮是個什么貨色，偷偷想著：終于來了親人。小亮子求你擠兌死這老巫婆！

    或許司徒覺得霍亮一個人不夠看吧，他朝著溫雨辰招招手，笑道：“來，陪著你小哥哥。辦完事，一起回來。”

    聰明如霍亮怎么會不明白司徒的用意。一把了摟住還張大眼發(fā)呆的溫雨辰，表示：“你走吧，我會照顧好小朋友的?！?/br>
    “我叫溫雨辰。”

    霍亮懷里的小朋友要炸毛，司徒覺得小徒弟應(yīng)該可以搞定。

    扔下兩個小的，司徒指了指霍亮開的那輛車，跟司徒彥商量：“你開著吧，帶著韓棟?！毖韵轮猓銊e跟我們兩口子攙和了。

    司徒彥沒有反對，招呼韓棟上車。這一回，林遙終于有機會單審自家爺們。

    “說吧，你怎么了？”林遙坐在副駕駛席上，臉上帶笑。

    司徒卻是笑不出來，甚至說不出來。他的臉色有些凝重，林遙的心緊了緊，趕緊問他：“到底怎么了？”

    “別問了?！彼就秸f，“這幾起案子的水越來越深。現(xiàn)在我也不好說什么，真的，我都不知道從何說起。韓棟有問題、蘇子健不干凈，就連司徒彥也很奇怪。”

    “怎么說？”

    司徒搖搖頭，琢磨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話：“他在給我們下暗示，兇手就是韓棟。”

    連續(xù)幾天頻繁工作用腦，林遙的精神力有些不佳。他看得出司徒不是不想告訴自己，而是真的不知怎么說起。林遙沒有再問，他閉上眼睛讓自己安穩(wěn)下來。須臾，他的手握緊了司徒放在換擋器上的手腕，微微用力……

    看著林遙略有疲憊的臉色，司徒在心中暗想：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眼看著就要到馮果的別墅，司徒的電話扯著嗓子嚎起來。他一手把電話扔給了林遙，林遙看了看號碼，意外地說：“是姚志那哥，葉劍羽。”

    “他給我電話干什么？”司徒也納悶，“你接，有正事就跟他聊幾句，沒正事就說我不在?！?/br>
    林遙沒多想，接了葉劍羽的電話。對方似乎很急，不過聽是林遙接了電話，說跟你聊聊也可以。

    “你們已經(jīng)把姚志的車還給公司了，我昨天簽收的?！?/br>
    哦，對了。田野找到了姚志在案發(fā)當晚開的那輛車，經(jīng)過檢查也沒發(fā)現(xiàn)兇手的指紋，扣了一段時間就還給了他的經(jīng)紀公司。難道說有損壞？

    “車子沒問題?！比~劍羽在電話里說，“我在姚志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里發(fā)現(xiàn)點東西?！?/br>
    “等一下！”林遙當時就懵了。一輛車，一輛普通商人的車怎么會有監(jiān)控系統(tǒng)呢？這說不過啊。葉劍羽就跟他解釋。最近不是出了一種詐騙手段叫“碰瓷”么，姚志遇上過一次，雖說沒被騙去多少錢，卻有了點防范意識。他那車特別名貴，各種人性化設(shè)計絕對到位。倒車的時候前后影像在小屏幕里顯示出來，姚志多了個心眼兒，讓4S店在這種影像上加了錄像功能。再遇上碰瓷的啥都不怕！

    今天早上，葉劍羽也是心血來潮，坐在姚志的這輛車里緬懷了一下他那倒霉的弟弟。隨手把所有能按的功能都按了一遍，結(jié)果就看到一段被儲存下來的錄影。

    看畫面右下角的時間顯示是姚志被殺當晚的00:24。

    林遙所有的神經(jīng)線瞬間緊繃起來，啪的一聲打了司徒的手臂示意他靠邊停車。繼而催著葉劍羽繼續(xù)說下去。

    畫面出現(xiàn)的是車后的路面狀態(tài)，還有一雙臟兮兮的廉價皮鞋。皮鞋的主人不是站在那里，看腳底是坐在一旁，雙腿平伸，進入了后視鏡的范圍。

    葉劍羽的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姚志撞了人。

    畫面到此為止，忽然沒了下文，讓葉劍羽急的坐立不安，想來想去還是決定跟司徒說說這事。

    手機開著擴音功能，司徒和林遙幾乎額頭頂著額頭，聽的聚精會神。等葉劍羽說完，司徒將廖江雨的郵箱地址發(fā)給葉劍羽，讓他將那段錄像傳過去。葉劍羽似乎也感覺到了司徒很重視這事，還問用不用他親自跑一趟。

    這時候，司徒把電話拿了過去，說：“不用你特意走一回，發(fā)個郵件就行。那什么，我問你個事。姚志上大學(xué)那會兒，十六年前，他們班級上出現(xiàn)過幾個同時患病退學(xué)的學(xué)生。那時候姚志有什么反常么？”

    “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嘛?！彪娫捓铮~劍羽不滿地說，“十六年了，我哪記得。要不這樣吧，我去問問他jiejie。”

    掛了電話，分析葉劍羽提供的線索，司徒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韓棟。

    臟兮兮的廉價的鞋，除了他還有誰？可說不上是哪里不對，司徒總覺得兇手不是韓棟。理由或者是根據(jù)，司徒又說出不來。所以，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跟林遙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