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韓棟為難了，他想了很久，才說，“老百姓吧。”

    林遙輕輕地哦了一聲。桌子底下踩踩葛東明的腳，暗示他：你繼續(xù)。

    葛東明繼續(xù)審問韓棟的時候，林遙幾乎沒怎么開口，他仔仔細(xì)細(xì)地觀察著韓棟。發(fā)現(xiàn)，這人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些“內(nèi)容”，不再像之前那樣死氣沉沉。是的，自從自己那無厘頭一樣的問題之后，韓棟的心活了。

    林遙裝作口渴的樣子離開了審訊室，走到隔壁的監(jiān)控室里。

    司徒彥一直坐在監(jiān)控室里看著韓棟的一舉一動，發(fā)現(xiàn)林遙進(jìn)來，他笑著豎起大拇指，“那個問題不錯。話說，這種信口開河的詢問方式，我以為司徒更擅長。”

    “老實(shí)人騙人一騙一個準(zhǔn)兒。”林遙打打趣著。隨即，他的臉色一正，“以你看，我騙到韓棟了么？”

    “不好說?！彼就綇u搖頭，“目前來看，他很有可能是王錚案的兇手。他過于在乎你那個假問題，因此而在心里產(chǎn)生了動搖?！?/br>
    林遙有些疑問，卻又抓不住要領(lǐng)，只好直白地跟司徒彥說：“我怎么覺得他更像是姚志案的兇手。”

    司徒彥夸張地笑了笑，遂正經(jīng)了些。他說：“你要知道，姚志案的兇手根本不在乎這個社會，更不會在乎低保到底會有什么變化，以及誰才是受益者。如果你真想聽我一句實(shí)話，我倒是覺得不管韓棟說什么都是錯的，只要他開口，就必然會露出馬腳?！?/br>
    司徒彥明確指出韓棟在回答林遙的問題上說了謊。但是，林遙至始至終的目的司徒彥都沒有揣摩出真正的用意。

    林遙坐在司徒彥身邊，看似有些慵懶。他知道，此刻，司徒彥雖然沒看著自己，但是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自己的身上。那種囂張的關(guān)注又回來了，不刻意掩飾，恰到好處，所以，林遙才沒辦法真正接受這位新搭檔。

    或許，司徒彥自認(rèn)為很了解他林遙，可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家爺們之外，還有誰會對自己了如指掌呢？想到司徒彥對自己懷著不明的態(tài)度，無法探究的目的，林遙的心里就跟窩了團(tuán)火似地難受。他瞥了眼司徒彥，笑道：“問題是假的，出發(fā)點(diǎn)是假的，結(jié)論自然也是假的。不管他回答什么，都可以用兩種結(jié)果解釋。所以，他的回答不重要，而我想要的就是你那句話?！?/br>
    “我的哪句話？”

    “你慢慢想，我還有事，先走了?！?/br>
    在司徒彥怔愣之時，林遙哼著小曲離開了監(jiān)控室。

    對韓棟怎么處理，葛東明很為難。林遙干脆勸他，放了吧。咱們現(xiàn)在要證據(jù)沒證據(jù)，要線索沒線索，你憑什么扣著人家？葛東明覺得是這個理兒，但心里還是別扭著，不想放人。

    林遙輕松地笑了笑，說：“我知道你著急，我也急，可能我比你還急，但這不是急就能解決的事，對吧？先把人放了吧，安排幾個人監(jiān)視他?！?/br>
    韓棟在臨走前別有深意地看了林遙好幾眼，林遙忍不住樂了。他想起司徒說過：你吧，特別容易招惹不正常的二貨。比方說我。

    一旁正在啃黃瓜的胡苗瞧見林遙的笑臉，問他，你笑什么呢？林遙低下頭，忽覺有點(diǎn)不好意思。

    “救命！大哥你別這樣，我可受不了你這種硬漢子害羞?！焙缈鋸埖匚嬷约旱男乜凇Ｓ憛?，小心臟噗噗直跳。

    林遙白了眼胡苗，笑道：“韓棟的家去過了？“

    “嗯，這不剛回來嘛。他那家，我跟永斌都勘察過了，包括每一個角落。永斌哥還順便綁架了他家的幾只蟑螂?！?/br>
    “呃，永斌的嗜好真是越來越重口了?！绷诌b跟著打趣，“結(jié)果呢？”

    “不知道。永斌哥的實(shí)驗(yàn)才剛剛開始，要等幾天才有結(jié)果吧。干嘛，你著急?。俊?/br>
    林遙心說：廢話，除了你個沒心沒肺的丫頭，大家都著急。你沒見著組長的臉上都是火癤子了？

    “胡苗，韓棟的衛(wèi)生間你看過沒有。我是說，嗯，地漏里沒有沒有發(fā)現(xiàn)值得你納悶的東西？”

    “沒有哦?！焙缋^續(xù)啃著手里的黃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是沒辦法像你們那樣思考問題，我只做我份內(nèi)的工作。所以呢，我告訴你哈，以我的工作角度分析韓棟家，那里沒有任何異常。當(dāng)然了，我會寫一份詳細(xì)的報告給你們的，最遲今天晚上吧?！?/br>
    要今晚啊？林遙有些小小的不滿的同時，搶過她手里另一根黃瓜，笑道：“打個賭？”

    “賭黃瓜？”

    “頂花帶刺的?！闭f完，壞笑一記，“你下午就能做好報告。如果你輸了，請我吃扣豆角全齋宴；如果我輸了，送你一張草間閣的金卡。”

    咔嚓一口咬了黃瓜。清香，脆甜，滿口生津。林遙步履穩(wěn)健地朝著院子走去，獨(dú)留下胡苗，一個人咬著黃瓜尾巴，愣愣地看著林遙。

    須臾……

    “林遙，你混蛋不混蛋啊你？我答應(yīng)跟你賭了么？喂！內(nèi)什么，金卡的事不準(zhǔn)反悔哦。”

    “草間閣的金卡？你還沒送出去么？”電話里，司徒納悶地說，“那是女人做SPA的地方，我留著那玩意干嘛？不在我這兒，是不是你放在家里了？”

    “我記得特別清楚，就是放你車?yán)锪??！绷诌b堅(jiān)持。

    司徒想了想，說：“我問問亮子吧，最近都是他給我洗車。”說著，司徒一個電話打給了霍亮。

    電話響了很久還沒人接聽。好像亮子有這習(xí)慣，即便電話在手里，他也要等響上十來聲才肯接聽。

    “你不是去V市了么？”接了電話的霍亮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這是回來了，還是在那邊呢？”

    “回來了?！彼就接X得小徒弟的狀態(tài)不對，就問他，“偷雞摸狗呢你？”

    “去去去，有這么說自己土徒弟的么？我調(diào)查那小朋友的情況呢。比咱想的復(fù)雜?！?/br>
    “那個溫雨辰你別管了，我讓唐朔接替你。等會我發(fā)給你一個地址，還有人名，你去找這個人了解一下情況?！?/br>
    “師傅，您幾個意思？”

    司徒說了姚志和王錚是大學(xué)同學(xué)，讓他去找的是兩名死者的同學(xué)。至于問什么，隨便。說到最后，司徒問道：“你在我車?yán)镆姷揭粡埛奂t色的卡片么？就是上回那個胖的跟狗熊一樣的女老板硬塞我手里那個?！?/br>
    電話那邊的霍亮憋著勁兒樂的直顛兒。心說：司徒啊司徒，人家那可不是沖著你去的，是沖著警界新貴林遙去的好么？你自作多情了你。

    霍亮從窄小的胡同里探出頭來，確定周遭無人，才大大方方地走出。他朝著車子方向走去的時候，扭回頭最后看了一眼跟蹤目標(biāo)所進(jìn)的屋子，帥氣俊朗的臉上流露出絲絲不解。閃瞬即逝。

    “那卡我知道在哪，找著了我給林遙送去。話說啊，你們?nèi)市查的怎么樣了？”霍亮正好心情，邊走邊說。

    司徒嘆了口氣，只說線索還很少，但是遇到的側(cè)寫師很有趣。聞言，霍亮在電話那邊發(fā)出很為難的嗯嗯聲，司徒馬上損自家徒弟，“有話就說，別跟便秘了似的?！?/br>
    霍亮說：“其實(shí)吧，在法國那時候，少安就想給我找兩個側(cè)寫師上課。但是我對那玩意真沒啥興趣，拒絕了。現(xiàn)在你也說側(cè)寫挺有意思，我就想，當(dāng)時是不是不該拒絕少安?！?/br>
    “這無所謂?！彼就秸f，“不管有沒有好處，首先說你喜不喜歡。不喜歡就別勉強(qiáng)自己?！?/br>
    看看，還是司徒好，還是待在司徒身邊自在。在法國，少安真是各種體貼的讓人不適應(yīng)。好吧，他已經(jīng)過了撒嬌的年紀(jì)，他不想繼續(xù)待在少安的身邊，當(dāng)個被他寵著的弟弟。話說，小妮子真挺厲害啊，那都二十七八了居然還能賴著少安，要不怎么說女人絕對是個迷呢。

    結(jié)束了跟霍亮的通話，司徒重新思索布局問題。他手里的資源不多，自從葉慈洗手不干之后，能動用的人手就更少了，好在和尚堅(jiān)持在戰(zhàn)斗一線，算是給他一點(diǎn)安慰。這么下去辦法，必須找個人接替葉慈的位置，但是找誰好呢？

    司徒想來想去，還是沒有合適的人選。無奈之下，只能讓后霍亮回來。司徒發(fā)了短信，最后PS了一下讓霍亮下午三點(diǎn)去廖江雨家里集合，順便，司徒也聯(lián)系了林遙，讓他也在約定時間趕到和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