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垂著眼眸的陸星音,壓根沒有發(fā)現(xiàn)封無寂僵住的笑,和眼中流露的一絲懊悔,良心那個胖墩,死的話自己不會心疼,但陸星音不行,就像在龍寧島,他時時刻刻希望著護(hù)著人安全無虞。 封無寂不由陷到沉思,難不成自己對陸星音的反常真的不叫順眼,叫喜歡?可順眼和喜歡有很大分別么?他從小到大,除了父母和兄長,就看陸星音順眼了啊。 但聽見陸星音補(bǔ)充的那句埋汰誰呢,封無寂緊緊擰眉,下頜線繃得很緊,自顧自的出聲,“我看良心不順眼?!?/br> “我曉得?!?/br> 陸星音沐浴時懷疑自己對封無寂同樣有異樣的情緒,但聽見封無寂否認(rèn),說只因看自己順眼時,心中并沒有失落和不快,所以自己不反感封無寂的擁抱,全在于他長的頂頂??? 不得不說,一個誤會油然而生。 兩個人心思各異的在街上閑看,歌舞中,陸星音聽到左側(cè)閣樓的誦經(jīng)聲,停頓住,“封無寂,里面有僧人?” 聽到陸星音的話,封無寂抽回發(fā)散的思緒,扭頭看了眼左側(cè)的閣樓,三層高的閣樓古樸素雅,木門上沒有掛牌匾,門扉緊閉,前后都有熱鬧的街市,閣樓的安靜在夜晚尤為明顯。 “對,明心寺的凈梵閣,里面經(jīng)常有佛修坐鎮(zhèn),白天講佛法,晚上百姓若有需要,就可以到閣樓內(nèi)和值守的佛修論道?!?/br> 明心寺位于西域的東面,和樂仙府正好呈對角,陸星音望著眼前的閣樓,有種自己在市區(qū),碰到了小型寺廟的錯覺。 “里面有功德箱么?” “有吧?!?/br> 封無寂不大確認(rèn),畢竟他從來不去寺廟的,一旦不幸碰到梵塵那個老禿驢,非得嘮叨的他耳朵出繭子。 聽到封無寂的回答,陸星音伸手敲了敲門,同時回頭對封無寂解釋著,“在滄梨秘境前,澄見大師贈了我一串佛珠,既然碰到了寺中的凈梵閣,得給點(diǎn)香油錢?!?/br> 佛珠? 封無寂目光落在陸星音手腕上,他上次就有注意到,一串黑色的手串,但手串里編著紅繩,就一直當(dāng)著陸星音的儲物鐲,原來其中的黑色手串,竟然是佛珠么?可澄見的摳門出了名,無緣無故的為何會贈佛珠么? ——無事獻(xiàn)殷勤,非jian即盜! 不待封無寂說些詆毀澄見的壞話,凈梵閣緊閉的門扉被人從里面打開,一席袈裟的圓臉小和尚出現(xiàn)在二人眼前。 “施主,里面有請?!?/br> 陸星音明顯的看到了開門的小和尚眼中的晶亮,就像那種等了許久,終于等到了顧客一般。但你們閣樓都關(guān)門了,不就告訴別人歇業(yè)了么? 見師弟帶了人來,兩位正在誦經(jīng)的和尚停下了聲音,整理整理袈裟的褶皺,雙手合十對著陸星音和封無寂二人拜了拜。緊接著再次盤腿而坐,輕輕的誦經(jīng),洗去凡人心中的浮躁。 陸星音回禮后,轉(zhuǎn)頭環(huán)顧室內(nèi)的陳設(shè),眼底掠了一抹驚訝,室內(nèi)布置的很完善,光佛像就有……六個。 小和尚清澈的目光在陸星音和封無寂身上停留了三息,輕誦了句佛號,而后領(lǐng)著二人往里面第三個佛像去,“凈梵閣內(nèi)一共供奉六位,二位施主可同小僧來拜月老神君。” 閣內(nèi)的月老神君,一席紅色道袍,眉白須白,眼睛笑的瞇了,看上去分外和善,同陸星音前世見到的大致一樣。 “大師就不問我們來求什么?” 小和尚聞言,圓溜溜的眼睛微怔后,再次笑了,“閣內(nèi),只有月老神君偶爾顯靈,其他五位,可能嫌街上太熱鬧,偶爾顯靈,一般在寺內(nèi)?!?/br> “白日時,月老神君顯靈了三次,但無奈一直未見到善男信女,眼下兩位施主緣至,神君必然歡喜?!毙『蜕姓f完,暗自搖了搖頭,六位神君中,唯有月老神君同老小孩似的,白日真的不勝其煩,兩位師兄誦經(jīng),與其說洗去街上凡人的浮躁,不如說洗去自己內(nèi)心的浮躁。 云瀾大陸上,只有明心寺偶爾能和上古時期的神君對個話,陸星音和封無寂倒信小和尚的話,不待陸星音繼續(xù)問,封無寂已經(jīng)心情極好的取出紫晶幣,投到功德箱中。 封無寂不信神明,畢竟他自己有朝一日就會飛升神界,信誰都不如信自己,但投完紫晶幣后,他卻拉著陸星音到了月老神君的神像前,很正經(jīng)的拜了三拜。 抬頭時見陸星音未拜,封無寂直接伸手壓著陸星音的背脊往前拜了拜,語調(diào)一本正經(jīng)又含著輕松的笑,“小星星,神君都等了我們倆一天了,拜拜應(yīng)該的?!?/br> 陸星音:“……” 不知有沒有產(chǎn)生錯覺,在拜完后,陸星音似看到了月老神君微微上翹的唇角…… 神君,大晚上很嚇人的。 第65章 翌日。 皎月掛在天際,灑下銀色的月輝,青石板鋪就的街上,一輛由靈駒架著的靈獸車行來,車輪壓在青石板上,有吱呀的響聲。 守在府門的管家,望見靈獸車的車壁上特有的南域府的標(biāo)記后,擦了擦額頭的薄汗,小跑著上前,恭恭敬敬的問候,“南域王,陸二小姐?!?/br> 車內(nèi)未有回話,管家心中雖有懼怕,但面上保持著一貫的冷靜,只臉色白了些,背脊微彎的立在一側(cè)。 負(fù)責(zé)駕車的封苦回頭隔著簾子稟告,“公子,陸小姐,西域府已經(jīng)到了。” 昨晚,葉徽曾讓下人給封無寂送去請柬,內(nèi)容一大堆,說白了,目的就一個,既然封無寂已經(jīng)到了樂仙府,能否給東道主一個面子,攜著未婚妻赴宴,直言府上一切早就妥當(dāng),必然會讓二人賓至如歸。 一刻鐘了,車內(nèi)依舊寂靜,未有人出來,強(qiáng)自冷靜的管家,額頭再次冒汗。 兩刻鐘,面色不善的葉徽曾從府內(nèi)出來了,看到門口的靈獸車后,他只覺一口氣賭在嗓子眼里,恨不得一拳頭揮上去,誰他娘的不會擺譜??! “南域王能來,真讓府上蓬蓽生輝啊,咱們?nèi)ジ畠?nèi)聊?宴席已經(jīng)讓人擺上了,有幾道特意吩咐廚子做的尚安府的特色美食?!比~徽曾咬牙切齒,若沒有那位帶來的任務(wù),自己絕不會出門!擺譜就擺譜,有能耐你打道回府?。?/br> ——別說,封無寂真能做到原路回去,葉徽曾嘴角抽了抽。 “誰在外面啊?!睉醒笱蟮穆曇魪能噧?nèi)傳來,讓管家默默的后撤,葉徽曾面青臉黑,不禁挺直了后輩,都仙級往上的修士,難不成誰比誰高貴? 封無寂掀開簾子,率先出來,而后眾目睽睽下,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扭頭見到葉徽曾,招呼都懶得打,回頭似笑非笑的拍拍封苦的頭,“原來已經(jīng)到了,你不會說一聲么?白白讓西域王等著?!?/br> 但不等封苦認(rèn)錯,封無寂已經(jīng)自顧自的說下去,“看在本座睡的不錯的份上,就不責(zé)罰你了。” “謝公子。”封苦壓下頭,怕被人看見他臉上憋不住的笑。 葉徽曾冷眼圍觀,封無寂微笑回視,明明白白的告訴葉徽曾,自己在給他下馬威,天生看不順眼的人,竟然給請柬,擺明了鴻門宴,何況葉徽曾在請柬里摻著消息。 “陸二小姐可有同來?” 見封無寂躍下靈獸車,葉徽曾心里舒坦了些,但抬眼見到封無寂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身高,又不大高興了。 人修升至仙級時,為何就不能改容貌和身高呢?在不缺美人的云瀾大陸上,長相淳樸的葉徽曾絕對屬于罕見的。 百年下來,葉徽曾網(wǎng)羅到了數(shù)十美人,暗自期待著改善下小輩們的容貌,但很可惜,年輕時修為低,家世貧,美人不愛跟,等修為高了,已經(jīng)不易讓人有孕。 雖然封無寂沒有回答,但回頭伸手的動作讓葉徽曾有了答案,緊接著他就看到簾子后面,一只白皙細(xì)嫩的手搭在了封無寂的手上,簾子微開,里面的人,終于出現(xiàn)了視線里。 剎那間,葉徽曾大腦空白了,整個人的呼吸都停住了,真人竟有六七分相像,尤其周身素雅靈動的氣質(zhì),讓他恍惚有種看到故人的錯覺,喃喃著,“陸二小姐,很像你的母親。” 葉徽曾心里止不住的吐槽,看來陸鄞不行啊,自己在陸星音面上壓根看不到幾分陸鄞的影子,呵,你長的比我俊美有何用,小輩依舊不像你! 自從出來一直被封無寂無視的差點(diǎn)心絞痛的葉徽曾,突然覺得風(fēng)暖了,月圓了,星星都耀眼了。 陸星音搭著封無寂的手跳下車,聞言,眼中有些驚訝,“西域王認(rèn)識我母親?” 在原主的記憶中,未曾出現(xiàn)母親的影子,畢竟原主十六年前剛蘇醒,而那時母親已經(jīng)隕落,只偶爾看畫像時,會在心中猜測母親的性格和風(fēng)采。 “有些交情,不值得提。”葉徽曾謙虛的回應(yīng),同時準(zhǔn)備著被陸星音因著好奇心而詢問,一問,他就瘋狂給陸鄞抹黑! 封無寂陰沉沉的看了眼葉徽曾,心中冷笑,不就當(dāng)年被陸鄞比下去,正眼都得不到的追求者么,雖然他沒有親眼瞧見,但當(dāng)年的事情,他娘作為陸夫人的閨中密友,背地里嘲笑了葉徽曾數(shù)次,畢竟歪門邪道把自己給坑了的蠢蛋,簡直百年難得一遇。 “行吧?!标懶且裘嫔Z氣都很平靜,真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好奇。 雖然陸鄞當(dāng)年讓陸懷柔母女到府上在陸星音看來做的不甚好,但對妻子的情不假,自己一個閨女,在外面問一位陌生的中年大叔關(guān)于娘親的事情,一旦真問出些私密呢? 葉徽曾正等著陸星音問,誰知人家壓根不在乎,同封無寂眼睛都不帶亂瞟的,就徑直進(jìn)了西域府的大門,全程不把自己當(dāng)外人。 深深呼吸幾口,直到順氣后,葉徽曾面色溫和的跟上去,他一個仙王境的修士,一旦碰到封無寂,就失去了平日里的威嚴(yán)和仙姿,真可恨! 西域王府的景致美輪美奐,玉雕的樹,瑪瑙的花盆,奇珍的欣賞木看似毫無規(guī)律,實則錯落有致,宴請的院子華麗亮堂,大紅色的毯子鋪在地上,踩在上面,輕輕軟軟的,坐在一側(cè)的樂師們共同打揍著優(yōu)美的樂曲,帶來一場視聽盛宴。 兩個小桌相對而置,上面擺放著精致的靈食,由于盤子由元素石打制同時刻了符咒,即使端上來有一會兒了,菜肴依舊冒著熱氣,溫度剛好。 陸星音見封無寂在環(huán)顧四周,索性自己坐在了軟墊上,反正他們倆今日不因為玩,一直站著很累的,再說,封無寂昨日親口說看自己順眼,估計坐著和站著,他看著都順眼。 “你倒會偷懶?!狈鉄o寂揉了揉陸星音的發(fā)頂,見人氣惱的躲開,才收回手,握拳輕咳了幾聲,擋住微微上揚(yáng)的唇角,然而褐色眼瞳中上涌的笑卻擋不住。 葉徽曾恰見到封無寂從伸手到收手的舉動,眸色晦澀了些,封無寂看上去,比自己預(yù)料的對陸星音看重啊,一旦今日失敗,自己的算盤不同樣落空了? 封無寂在陸星音右側(cè)的軟墊坐下,懶散的屈著條腿,手臂支在膝蓋上,自在閑然的同在自己府內(nèi)一樣,“西域王的消息我信了,人也來了,現(xiàn)在不該讓我看到些誠意么?” 他面上雖然云淡風(fēng)輕,但陸星音側(cè)頭就見到封無寂搭在墊子上微微握緊的拳頭,蒼白的手背上有青色的血管浮出。 葉徽曾坐在對面的桌案前,聞言,回了個笑,讓人將存影石交給封無寂,“前幾日本王帶著人,制服了欲來大陸作祟的魔教,誰知在檢查儲物戒時,居然在存影石中看見了眼熟的人,正猶豫著如何同你說,不曾想,你昨日會來樂仙府,可能冥冥中都有注定吧?!?/br> 聽到葉徽曾的話,封無寂冷嗤了聲,他何時信了注定,然而當(dāng)查看到存影石中的影像時,封無寂面上神情微凝,顯出幾分鄭重。 影像里的人,和記憶中一般無二。 封無寂抬眼看向葉徽曾,微瞇著褐色的眼眸,“魔教在哪,我要見?!?/br> 見到封無寂變了臉色,葉徽曾挺直了背脊,就像差等生可算在優(yōu)等生面前出風(fēng)頭一樣,“南域王,我們倆的交情……呵,你見暗牢里的魔教自然可以,但得讓我看到交易的可做性吧?” 不談利益的交易,傻子才會上當(dāng)。 “當(dāng)然,你得明白,我能等,他在魔祖的手下有沒有命等,一旦——”說到一半不再說下去,葉徽曾相信,封無寂會明白。 葉徽曾每說一句,封無寂的臉色就沉上一分,四散的威壓讓服侍的下人和樂師肩膀發(fā)顫有點(diǎn)站不住,陸星音雖然位于風(fēng)暴中心,但封無寂有心繞開,自然不受干擾。 “嗬,一個影像而已,幻象的辦法千萬種,說明不了什么?!焙螞r當(dāng)年的情況,哪怕不死,墮落成低階魔教免不了。 葉徽曾長相淳樸,可談判時,同樣不缺精明,樂呵呵的笑著,“你若真不信,今夜就不會來?!彼麑Ψ鉄o寂的狗脾氣,深有體會,不說來不來,即便來了,話不投機(jī)半句多,早就甩袖子離開了,會和自己廢話? 陸星音聽著兩個人的你一言我一語,默不作聲,畢竟一個死去的親人再次復(fù)活,誰都不會冷情對待吧? 但聽到葉徽曾的話,陸星音心虛的別開臉,因為——封無寂真的不屑赴宴! 他們離開凈梵閣后,就徑直回府,封無寂拿著請柬看完后,沉默了片刻,直接抬手給燒成了灰,依據(jù)封無寂的話,“赴宴太麻煩了,對著葉徽曾的臉,誰吃的下靈食?直接去暗牢里搶魔教就行,反正一回生二回熟?!?/br> 但封無寂搶人的話,不準(zhǔn)備帶上自己,而陸星音對葉徽曾有點(diǎn)興趣,畢竟書中前三章里,陸懷柔可打算借著葉徽曾對付封無寂,可見葉徽曾對封無寂早有不滿。 古話有云,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 陸星音扭頭,對上封無寂挑眉的樣子,唇角漾出無害的微笑,而后默默將手搭在封無寂攤開的掌心里,跟著人往外走。 握著溫?zé)岬男∈?,封無寂心情極美妙,瞥了眼驚詫的葉徽曾,輕嘲,“我若不信,眼下當(dāng)然不會留,改日再見了啊,西域王。” 眼見著兩個人真準(zhǔn)備離開,葉徽曾猛地起身,帶著桌案都晃蕩了下,“南域王,留步!” 我錯了,我不該用常人的思維去推斷封無寂這個不正常的家伙! 第66章 西域府的暗牢,建的比不上南域府的大,但陰森的程度相差無二,陸星音望著兩側(cè)的牢房,不禁皺眉。 南域府的暗牢里,魔教關(guān)押的幾乎就一兩個,畢竟剩下的都被誅殺了,除非刑訊魔教、內(nèi)jian,其余時間,暗牢一向安靜。 但西域府的暗牢很吵,魔教見不到幾個,大半中有凡人和人修,整個大陸上的內(nèi)jian都湊到西域府了?而且真有魔教派凡人當(dāng)內(nèi)jian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