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困境_分節(jié)閱讀_45
前方紅燈讀完秒跳轉(zhuǎn)綠燈,車輛再次開動。 韓韶軍疲倦似的搖頭:“我從來沒有耍過你?!?/br> 姜辰不耐煩:“總之你以后不要亂說話!” 一個撒嬌耍賴吵著要自己跟他去國外的姜辰,一個是一身戾氣呵斥自己不要亂說話的姜辰,明明是同一個人,可為什么又截然不同?韓韶軍像被兩股力量拉扯,快要被撕成兩半,心口陣陣鈍痛。 “你害怕?”韓韶軍問。 “我怕什么!”姜辰大叫,卻顯得他更加心虛。 “我不會害你的,永遠(yuǎn)不會?!表n韶軍的笑容淡且苦澀,他說得很慢,很清晰,每一個字都像是要刻在人心上。 他很想對姜辰說:沒錯,我喜歡你,但是我不會強(qiáng)迫你來喜歡我,我會尊重你的選擇,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如果我對你造成了困擾,那很抱歉。但是韓韶軍又不想說,總覺得一旦把這話說出口,就好像頒了張免死鐵券,持有此券者會肆無忌憚,于是那渺小的渴望會更加虛無。內(nèi)心就是如此矛盾,他努力想選擇一條正確的路,卻發(fā)現(xiàn)不論怎么選都是錯。 無論如何,有一句話是真心的:我不會害你。 但這句話對姜辰來說異常刺耳,甚至是一種嘲笑和諷刺,他沉著臉低喝:“停車!” 右側(cè)的車道不斷有車輛行駛,韓韶軍一時無法變道。 “停車!聽到?jīng)]有,停車!”姜辰暴躁地拍著車門。 韓韶軍連忙靠邊:“怎么了?” 姜辰推開車門:“回家!” “你不跟我回去了?車都開出那么遠(yuǎn)了。”韓韶軍拉住他。 “我說我要回家!你是聽不懂嗎!” 姜辰毫不留情地將他甩開,鉆出了汽車。 韓韶軍下車追了幾步:“姜辰!” 姜辰停下了腳步,但沒有回頭。 “明天我做飯,我等你來?!?/br> 話語中帶著祈求的意味,韓韶軍不知道該如何將他留住,只能被動地等待,放上一點點誘惑,希望能換來他的青睞。突然之間,韓韶軍發(fā)現(xiàn)自己是如此卑微,企圖用這種放不上臺面的伎倆來追求姜辰。 再下去,都快瞧不起自己了…… 姜辰是渴望的,難道不是嗎?否則怎么會天天纏著要吃自己做的東西?既然如此,他應(yīng)該會來吧。 姜辰什么都沒有說,朝路的另一邊走去,韓韶軍站在街頭,任車流從身邊經(jīng)過。繁華的夜,在此刻變得光怪陸離。 第28章 次日一大早,韓韶軍便去市場采購了一番,回到家后就泡在廚房里,開始一天的忙碌。 菜譜是他精心挑選過的,不能太難,因為他是個初學(xué)者,也不能太復(fù)雜,免得烹制時手忙腳亂,但是太簡單也不行,會讓人覺得缺乏心意,姜辰的喜好很重要,他喜歡吃魚和牛rou,蔬菜要選最嫩的在炒鍋里翻炒不能太油,點心要甜糯的,最后擺在盤里也有講究,適當(dāng)?shù)难b飾不可缺少,味道已經(jīng)不能和熟手比了,至少樣子不能太難看。雖然韓韶軍不會燒菜,但是對姜辰的口味了解得一清二楚,至少每次去餐廳,他都能很輕松地選出姜辰愛吃的菜。 他弓著腰埋著頭,仔細(xì)地將黃瓜切片,認(rèn)為把黃瓜切得厚薄均勻比黏合一個微型零件難多了。他是不習(xí)慣做這種事的,又因為緊張,肌rou過于緊繃,累得直起身子捶了捶酸痛的腰。 一整天,韓韶軍沒有跟任何人說過話,幾個冷菜已擺在料理臺上,食材處理完畢隨時能下鍋。廚房里靜悄悄的,只有鍋子里水發(fā)出咝咝的水汽聲,太陽已經(jīng)偏西,金橙色的光透過玻璃,將半邊廚房染成紅色。從窗戶剛好能看見半個前院,安安靜靜沒有來往的車輛。 韓韶軍第一次覺得這個別墅小區(qū)的間隔太大了,以至于望出去都看不到人影,門前的木芙蓉在夕陽下變了色,花期將過,花瓣的邊緣焦黃卷曲,透著些冷清衰敗的意味。 姜辰會來嗎? 每隔一段時間,韓韶軍都會思考一遍這個問題,但他又會很快逼自己不去想,盡量把注意力集中在食物上。明明是個是與否的單選題,卻成為了世紀(jì)難題,乃至于韓韶軍只要一想到,身體就會發(fā)冷。 他會來的吧? 昨晚是起了點爭執(zhí),可這么多年兄弟了,能有什么抹不開的臉面,又能有多大的過節(jié)?更何況姜辰他不是心心念念想吃這頓飯想了很久了嗎? 他不會來吧? 一頓飯而已,對姜辰來說又算得了什么,他說想吃說不定只是隨口說說的,更何況他脾氣那么大,昨晚的事他現(xiàn)在必定還記著,還沒給他鋪好臺階,他怎么下得來? 不知道是第幾次抬頭張望,依舊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韓韶軍失望地嘆氣。 他脫下圍裙,拿起邊上的手機(jī),找到姜辰的名字。 要撥嗎?韓韶軍猶豫了。 很多時候,在撥出一個電話,心思百轉(zhuǎn)千回。這個電話撥出去,他在干什么?會立刻停下手中的事接我的電話嗎?如果不接那又是為什么呢?是沒有聽到,還是故意不接呢?如果接通了,說什么呢?是應(yīng)該問你來不來,還是問你為什么還沒到? 手指在撥打按鈕上懸停了許久,韓韶軍腦子里已經(jīng)閃過無數(shù)個問好,于是始終沒能下決心按下去。 他韓韶軍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被一通尚未撥出去的電話難倒。他隱隱害怕著,害怕這電話打出去,有些不愿承認(rèn)的事會變成既定事實,于是他寧可干巴巴地等待,哪怕天色一點點暗沉。 至少,還能等待。 他多半是不會來了吧? 韓韶軍提前做起了心理安慰,昨晚他也沒有答應(yīng)什么,既然沒有答應(yīng),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愿。 不會來了你放棄吧!他反反復(fù)復(fù)地對自己說,說久了,也就信了。如果人真的沒有來,也不會過于失望,如果人來了,那就是意外的驚喜,這樣人會好受一些。 這一招,韓韶軍用了許多年,且一直很好用。 有那么一刻,韓韶軍覺得做這頓飯不是為了姜辰,而是為了自己,明知道他來的可能性不大,還是早早地去市場然后忙忙碌碌,如同自虐一般。所能做的一切都做了,剩下的聽天由命吧。 天徹底黑了,韓韶軍的心從熾熱到冷寂,從天上的灼日到湖底的石頭。 還好,也不怎么難過。韓韶軍揉了揉有點悶的胸,文質(zhì)彬彬的臉上擠出一點點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