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腳步很雜亂,還有兵刃相交的打斗聲,但不多時又停了下來,緊接著那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后走入了臥房,沈妙平甚至能感覺到有人從他頭頂走過。 像是有一堆土匪闖了進來,他們四處翻找,瓷器掉落摔碎的聲音不斷響起,桌椅砰的倒地,不用看也知道上面定是一片狼藉,沈妙平的心忽然涼了半截,控制不住的往深淵墜去。 遼人就在城外,禮親王率王府私兵和孫桐手上的一半兵馬前去逼宮,這便就有三路人馬了,謝玉之既要防著遼人攻進城來,又要保住皇帝和昭貴妃的安危,本就不多的兵力再一分散,只怕兇多吉少。 沈妙平緩緩站起身,在地室內(nèi)來回踱步,他伸手扶住冰涼的墻磚,出聲詢問系統(tǒng):“現(xiàn)在什么時候了?” 【叮!星際自強系統(tǒng)為您報時,現(xiàn)在是大晉時間凌晨一點十五分?!?/br> 沈妙平聞言一怔,似是沒想到這么快就第二天了,他指尖開始不規(guī)律的顫動起來,許久后,繼續(xù)問出了第二個問題:“謝玉之會死嗎?” 【叮!是個人就會死喲,沒有人能超脫生死?!?/br> 沈妙平聞言瞇了瞇眼尾,顯然這個答案讓他不甚滿意,不由得淡淡的反唇相譏:“那你也會死咯。” 系統(tǒng)靜默了一秒。 【……我不是人】 沈妙平:“……”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們誰也沒說話,外間雨勢漸大,氣氛似乎也逐漸焦灼起來,皇城宮內(nèi)殺聲震天,直上云霄,一直遙遙的傳了很遠(yuǎn),遼人開始集中兵力攻打盛京城門,幾方人馬廝殺血戰(zhàn),地上的雨水也染上了斑駁的血跡。 期間曲風(fēng)院又來了兩批人,一番搜查過后卻并沒有立即離開,沈妙平一個人靜靜坐在石階上,頭頂上方不時響起腳步聲,在地室也能聽的很清楚。 他閉上眼,無力感侵蝕四肢,開始后悔。 謝玉之離開的時候,自己為什么不抱一抱他,哄一哄他,還偏要說那種娶妻生子的扎心話,今天他想給自己喂藥,也沒喂成,如今想想很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沒有撕心裂肺,也沒有肝腸寸斷,只是一瞬間,心中有一種綿綿密密的刺痛開始蔓延,像是被上萬根針扎了似的。 沈妙平忽然從地上站起身,終于有了動作,他將那把防身的匕首塞入懷中,然后把床榻上的被單撕扯下來,一圈一圈纏到了膝蓋上,又鉆到床底下,把地磚輕輕掀開,露出底下僅能容納一人通過的狹窄地道。 【叮!宿主你要跑路了嗎?】 沈妙平半個身子已經(jīng)鉆進去了,聞言動作不停,只道:“不跑路做什么,等死嗎?” 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扛,連弓都挽不動,出去幫忙只怕死的比誰都快,還是先出去看看情況再說。 地道十分狹窄,鼻翼間滿是泥土腥味,沈妙平摸索著前行,沒過多久就感覺空氣開始稀薄起來,他喘了口氣,繼續(xù)加快速度,手肘都蹭出了血跡,十根手指也是火辣辣的疼。 昌國公府是顯貴之家,居住在勝業(yè)坊,四周官僚云集,靠近皇宮,離城門卻是有些遠(yuǎn)了,沈妙平巡街的時候都得巡半天,更遑論是爬地道出去。 這條路便如謝玉之所言,很長,很黑,也很難喘氣,然而更難的是根本看不到盡頭,只能麻木前行,好幾次沈妙平都快撐不下去了,最后又卯著一股勁往前爬。 城門樓上殺聲震天,隨著時間的流逝,遼人攻勢愈發(fā)猛烈起來,大晉的軍隊顯然已經(jīng)支撐不住了,大雨傾盆而下,每一道寒光閃過,就有一人倒下,血水在地上蔓延,和著泥土混作一團,整個地面都泛著暗紅色的血跡。 沈妙平?jīng)]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爬出地道,看見的就是這番景象,血流成河,尸山成堆,雨水兜頭澆下,讓他四肢百骸都跟著冰涼起來。 地道出口在離城墻不遠(yuǎn)處的密林中,沈妙平掀開板子爬了出來,又將出口仔細(xì)掩好,借著樹木的遮擋前去觀察戰(zhàn)況,雖然因著雨幕瞧不大清楚,但大晉這邊顯然已落了下風(fēng),在城門上廝殺的人里面說不定就有謝玉之。 沈妙平望著底下大批的遼兵,很想扔個雷過去,炸死一個是一個,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系統(tǒng)忽然叮一聲響了起來。 【叮!系統(tǒng)升級完畢,已開啟商城功能,如有需要,宿主可以使用功德點兌換相應(yīng)武器,星際自強系統(tǒng)竭誠為您服務(wù)?!?/br> 絕處逢生,大概就是沈妙平現(xiàn)在的心情寫照,他聞言先是一愣,反應(yīng)過來立刻追問道:“功德點是什么?我有嗎?” 【宿主平時行善積德可獲取相應(yīng)功德點,目前余額為三點】 沈妙平:“能兌換什么?大炮?” 【大炮有,但是親,你的功德點不夠喲,只夠兌換三個手榴彈】 “兌換?!?/br> 手榴彈就手榴彈,總比沒有強,沈妙平話音剛落,眼前瞬間出現(xiàn)了一副密密的網(wǎng)格圖,就像是以前玩槍戰(zhàn)游戲時瞄準(zhǔn)鏡里出現(xiàn)的輔助線一樣。 【啾咪,請宿主選擇投放坐標(biāo)】 為了避免誤傷友軍,沈妙平最后點擊了一下遼軍隊伍中心偏后的區(qū)域,伴隨著系統(tǒng)“咻”的一聲音效,黑夜中一顆手榴彈從天而降,落入了遼人隊伍中。 “砰——!” 一道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忽然在眾人耳畔響起,連帶著地上的泥土都炸得四處飛濺,沈妙平下意識捂住了耳朵,后背被什么東西砸的生疼,好半天才緩過勁來,然而等他再次看向戰(zhàn)場的時候,驚訝的發(fā)現(xiàn)遼人隊伍瞬間倒了四分之一。 變故突生,連大晉的士兵都愣住了,更遑論處于事發(fā)地帶周圍的遼人,他們驚慌失措的環(huán)顧四周,胯下的馬兒都驚得腿軟倒地,再站不起來。 “怎么回事!發(fā)生了什么?!” “是老天降下了神雷要懲罰我們嗎?” 諸如此類的話在人群中蔓延,他們開始恐慌起來,更甚者已經(jīng)有人跪地對天禱告,遼兵中的領(lǐng)頭人見情況不對,高舉手中的黃金彎刀,怒聲道:“一定是這群晉人在搞鬼!他們已經(jīng)快撐不住了!隨我殺進去!五王子有令,誰若能取了敵將的人頭,就封他做大將軍!殺啊——!” 隨著他的一番話,士氣又很快的凝聚了起來,兵士們繼續(xù)往前沖殺,然而就在此時,他們耳畔忽然又響起一聲劇烈的爆炸,泥土飛濺出了數(shù)丈遠(yuǎn),地面直接被炸出了一個大坑,周圍的遼人更是死傷大片,比起剛才更是活生生少了一半的人。 沈妙平喃喃自語:“這手榴彈比大炮還厲害?!?/br> 【嘿喲~系統(tǒng)出品,必屬精品~】 遼人原本正搭著人梯想要越過城墻,直接被余波震的倒了下來,一堆人重重砸向地面,晉軍將領(lǐng)反應(yīng)過來,揮斬著手中的長劍,聲嘶力竭的道:“天佑我大晉!將士們殺啊!誰若能取了耶律俊齊的人頭,陛下以侯爵酬其功,以萬金勞其苦!我們的父母妻兒都在城內(nèi),萬不能讓敵寇打了進來!” 功名利祿,血脈至親,總有一個能打動人心,方才還一邊倒的局勢瞬間逆轉(zhuǎn)過來,遼人被打的四處逃竄,耶律俊齊臉色難看至極,顯然沒想到會出此異況,他被遼主所排擠,麾下舊部本就不多,此次與禮親王聯(lián)手也是基于對方能幫自己取得王位的前提下,如今人馬損失過半,只怕賠了夫人又折兵,再打下去就真的一個不剩了。 耶律俊齊夾緊馬腹,目眥欲裂:“眾軍隨我速速撤退!” 聽到號令,原本正負(fù)隅頑抗的遼軍瞬間停止抵抗,隨著耶律俊齊往城外飛速退去,晉軍見狀瞬間爆發(fā)出猛烈的歡呼聲,沈妙平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氣,他背靠著樹干,看見晉軍出來收拾殘局,其中有一個身著銀色盔甲將軍模樣的人顯得尤為醒目。 他沒見過謝玉之穿盔甲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沈妙平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和泥土,湊近想看仔細(xì)些,指尖下意識握緊樹干,連鉆爬地道所受的傷都顧不上。 “留下一些人守衛(wèi)城門,其余人等隨我前去皇宮護駕!” 方才兩軍對峙,殺聲一片,如今陡然靜了下來,便愈發(fā)顯得死寂,沈妙平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在離他五米遠(yuǎn)的地方,甚至還有一具被刀劍刺得殘缺不全的尸體,對方死不瞑目,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正正好看向沈妙平,黑夜中宛如厲鬼駭人。 “謝玉之……” 沈妙平背靠著樹,避開了那具尸體的視線,手深深陷入泥地中,他瞇了瞇眼尾,念著謝玉之的名字,遏制了自己想要逃離的腳步,仿佛這三個字比“阿彌陀佛”更讓人心安些。 這種沒由來的不安感十分陌生,到如今這個年紀(jì),甚至細(xì)化到前一秒,沈妙平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因為任何人或事出現(xiàn)過這種情緒。 他再一次看向城墻上,那身著銀色盔甲的將軍布置好防護,終于轉(zhuǎn)過了身,腰間佩著的寶劍閃著熠熠寒光,臉上血污未除,盡管隔著茫茫雨霧,沈妙平也能通過那雙堅毅的眼睛認(rèn)出對方是誰。 …… 是他岳父大人。 第59章 一輩子陪你 沈妙平默默收回視線, 只感覺頭突突的疼,謝延平既然在守衛(wèi)城門, 那就說明謝玉之還在皇宮里面, 而且情況不容樂觀, 否則定然不會只留下少許人馬守門,帶著大部分士兵前去皇宮支援。 城門打開, 有士兵出來收繳殘余兵器以及同伴尸首, 沈妙平弓身, 悄悄往遠(yuǎn)處走去, 借著夜幕的掩飾將一名身死的晉兵尸首拖進了樹林。 沈妙平第一次碰死人,對方的身上還帶著些許余溫, 胸腹中箭, 傷口被雨水泡得發(fā)白, 盔甲滑膩膩的, 不知是血還是什么別的東西。 “對不起……冒犯了……” 手忙腳亂的解下了他身上的盔甲, 然后飛速把二人的衣裳交換,沈妙平帶好頭盔,從地上撿了把刀, 又往臉上抹了兩把泥, 悄悄混入了晉兵的隊伍里。 他學(xué)著旁人, 從地上背起一名晉兵尸體, 然后放到了城墻根底下的板車上, 沈妙平動作很慢, 故意落了旁人半步, 他見無人注意到自己,身形一閃,穿過城門隱入了一旁的街道中。 平常巡街還是有好處的,起碼沈妙平知道哪里有小路,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追上謝延平的隊伍,街上現(xiàn)在空無一人,百姓將房門緊閉,就連最熱鬧的平康坊也是燈火寂然,一些商鋪甚至連門都沒來得及關(guān),貨物散亂一地,像是遭受洗劫了一般,白日里繁華的盛京如今成了死城。 謝延平的隊伍行進很快,但因著方才一番激戰(zhàn),并沒有什么隊形,有些人受了傷,隱隱落下了一段距離,沈妙平跑的很快,側(cè)身藏在巷口拐角,等他們跑過去之后,跟著隊尾前進,然后慢慢加速混入了人堆里。 禮親王顯然蓄謀已久,手下豢養(yǎng)的私兵皆是身強力壯以一擋十的高手,另有一些忠臣良將率兵守住朱雀門,艱難擋住了他們的進攻,但皇城內(nèi)的情形依舊不容樂觀,遠(yuǎn)比城墻外的廝殺更加慘烈,到處都是逃竄保命的宮女太監(jiān),一派混亂。 天光逐漸大亮,雨勢漸停,經(jīng)過一夜的奮戰(zhàn),謝玉之這邊的兵士已經(jīng)折損大半,孫桐步上石階,腳下滿是粘稠,他領(lǐng)著手下一步步踏入議政殿,聲色狠厲:“請陛下退位!” 皇帝一身戎裝,手上的劍身還滴著血,殺伐之氣盡顯:“亂臣賊子也敢在朕面前口出狂言么!” 謝玉之雙目冰冷,側(cè)臉滿是干涸的血跡,身上銀色的盔甲也已經(jīng)被鮮血浸透得看不出顏色,他握住手中長劍,將皇帝護在中間,氣勢攝人,一字一句冷聲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孫桐雖占了上風(fēng),臉色卻算不得多好,按照他原本的想法,自己這個時候應(yīng)該已經(jīng)攻下了皇城,可謝玉之硬是帶著那么點人把自己耗了一夜,禮親王尚未攻入皇城,縱然對方現(xiàn)在已是強弩之末,他也不敢貿(mào)然開殺自損兵力。 孫桐又往前逼近了幾步:“謝將軍,你是難得的將才,何苦為了一個不相關(guān)的人付出性命呢,倒不如棄暗投明,我保證你風(fēng)光如昔,折損此處豈不是可惜了。” 三公子謝平之也通曉武藝,他被昌國公逼著披甲上陣,臨到頭來見情勢不對,又想棄兵逃跑,最后被孫桐一劍斬于馬下。 謝玉之冷冷看著他,并不言語,譏諷之意盡顯,孫桐被他瞧的惱怒,揮劍斬落一旁的燭臺,劍尖直指皇帝,狠聲道:“給我殺!誰能取了狗皇帝和謝玉之的項上人頭,本將記他大功一件!” 他話音剛落,只聽外間忽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眾人都嚇了大跳,沒過多久就聽一陣殺聲逼近,孫桐驚駭異常的望去,卻見謝延平已經(jīng)率領(lǐng)兵馬趕來支援了,對方騎于馬上,手中拎著一個東西,順著用力一擲,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孫桐腳邊,他定睛一看,竟是顆血淋淋的頭顱。 謝延平對著眾人高聲道:“叛臣禮親王已死,首級在此,爾等速速投降,降兵不殺!” 孫桐身后的士兵聞言一片嘩然,皇帝見狀上前一步,威嚴(yán)的目光環(huán)顧全場:“朕知道你們是受人蠱惑,現(xiàn)在給你們一個機會,放下兵刃投降,朕對趙家列祖列宗發(fā)誓,降兵不殺!” 謝玉之視線一一掃過對面諸人,其中有不少都是謝家舊部,他將長劍收入鞘中,表明態(tài)度,而后退立于皇帝身側(cè),一字一句沉聲道:“降兵不殺——!” “當(dāng)啷”一聲輕響,不知是誰的兵刃先落了地,就像是一個預(yù)兆般,緊接著接二連三的人都扔了手中兵刃,孫桐左右環(huán)顧一圈,目眥欲裂:“你們瘋了嗎?!快給我把兵器都撿起來!撿起來!老子叫你們撿起來!他們說的話不能信!不能信!” 他狀若瘋癲,踢翻了周圍好幾個投降的兵士,最后猶覺不夠,惱怒至極的就要動手砍人,就在此時,一道箭矢劃破空氣的尖銳聲陡然響起,眾人只聽嗖的一聲悶響,孫桐身形忽然一僵,踉蹌著后退了兩步,最后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他雙目圓睜,喉間赫然插著一根羽箭,尾翼還在微微顫動。 眾人順著看去,只見謝玉之張弓搭弦,只不過這次箭尖對準(zhǔn)的卻是那些尚未扔掉兵器的叛眾,他們一怔,清晰感受到了從對方身上傳來的殺氣,不由得慌張的面面相覷。 謝玉之搭弦的指頭松了一根,箭尖閃著寒芒,無聲壓迫人心,終于又是一陣當(dāng)啷響聲,余下的叛將扔了手中武器,嚇的直接跪地,齊齊對皇上俯首叩拜:“陛下饒命?。”菹吗埫。 ?/br> 只說降兵不殺,卻并沒有說不罰,皇帝抬手示意,很快就有人把他們拖了下去,等待他們的或是脊杖一百,或是流放千里,總歸不是什么好結(jié)局。 沈妙平就在外頭的人堆里,他遙遙望著謝玉之,最后扯了扯嘴角,艱難的露出抹笑意來,緊繃了許久的神經(jīng)也終于松懈下來。他剛剛跟著謝延平殺進朱雀門,一路上東躲西藏的,還差點被人開了瓢,堪稱兇險萬分,不過幸好。 幸好他趕上了…… 兩個人都活著,他還能喊對方一聲二爺,也能把對方氣的跳腳,聽謝玉之再罵自己一句小混賬。 沈妙平累極了,只感覺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手肘膝蓋也是火辣辣的疼,他靠著身后的扶欄,剛想歇口氣,豈料耳畔忽然聽見一陣馬鳴嘶聲,下意識看去,就見一道頎長的身影利落翻身上馬,手中鞭子狠狠一揚,向?qū)m門外疾馳而去。 沈妙平雖然沒看清對方的臉,但他知道那人八成就是謝玉之,因為昌國公在后面氣的跳腳,只差破口大罵了:“逆子!反了天了!你連你老子的坐騎都敢搶??!” 沈妙平聞言驀的笑出聲,忽然知道了謝玉之要做什么,于是原本想歇腳的心思也沒了,萬一對方以為自己跑去娶媳婦了可怎么是好。 皇城內(nèi)外,每走幾步就能看見尸體,有宮女的,也有太監(jiān)的,有士兵的,也有百姓的,青石板的地面用水潑了好幾次,也還是潑不凈縫隙中的殷紅暗沉,所有人都在忙碌不休,那一道騎著快馬飛速而過的身影便也無人在意。 昌國公府被人搜查過,提前埋伏的高手也被盡數(shù)斬殺,高樓依舊,水榭亭臺,卻是一片死寂,半點人氣也無。謝玉之經(jīng)過一夜的血戰(zhàn)早已力竭,他翻身下馬,腿軟跌倒在地,又撐著從地上起身,一瘸一拐的往里面奔去。 曲風(fēng)院一片狼藉,謝玉之卻無暇去管,他打開機關(guān)暗格進入地室,果不其然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人去樓空,床下的地磚雖已經(jīng)被掩好,但依舊能瞧出些許撬開的印跡。 懸著的心一瞬間落回了原處,沈妙平應(yīng)當(dāng)是離開了。 跑了就好…… 跑了就好…… 說明沈妙平?jīng)]有被來搜查的人抓到,他那么聰明,應(yīng)該會尋個安全的棲身之處,等過幾日剿滅叛臣的消息傳出去,他自然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