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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邵意扯著游嶼小聲解釋,哪里是什么朋友,畫展請羅景當嘉賓,羅景把畫買回來討賞的。 這賞沒討到,四天后薄覃桉從醫(yī)院回來告訴薄邵意回國,所有東西打包帶回國內(nèi),這幅畫連拆都沒拆便被統(tǒng)一運回國內(nèi)。但國際快遞的弊端便是容易丟東西,好巧不巧丟的就是這幅畫,為此羅景失落了好幾天,薄覃桉為小情人開心,特地托關系查找,這才將快遞從海關那找回來。 薄邵意一副待我細細道來的姿態(tài),游嶼滿腦子卻想著那副畫到底有多珍貴才值得羅景送給薄覃桉。 其實也沒多珍貴,畫家一般水平,配色上也是國外畫家慣有的套路,許多畫家都逃不出一個固定的格式,這也是無法在領域內(nèi)出名的其中一項原因。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游嶼看過畫后興致缺缺,看來薄邵意沒夸大羅景的藝術水平,羅景的審美在普通人中都算是中等偏下的水平。 他看著薄覃桉將畫收好,游嶼問:“不掛起來嗎?” 雖然在他眼里算不上什么好畫,也大多是因為跟著舒少媛看過太多名家作品,但這幅畫放在家中當做掛飾也不失為一個點綴。 “你會把它掛在墻上嗎?”薄覃桉問。 游嶼搖頭。 薄覃桉沒再說話,起身將畫拿去儲物室。 翌日,游嶼離開薄邵意的租屋,去陳卡斯家居住,一直到過年前一天,也就是臘月二十九,舒少媛帶著他逛街購買年貨,準備過年。 今年有稍許不同,游嶼坐在家中看著廚房內(nèi)忙碌的陌生身影,耳邊響起舒少媛的聲音。 “小嶼,今年這個哥哥不回家,跟我們一起過年,一會我們出去吃火鍋。” “你把他帶家里?”游嶼難堪地后退一步躲避舒少媛的手。 舒少媛不覺得有多大問題,耐心對游嶼解釋道:“他的父母今年不在家過年,正好我們這也就只有你和我兩個人,人多過年熱鬧,你說是不是?!?/br> “mama。” 他和舒少媛的聲音低,并沒打擾到廚房內(nèi)洗水果的男生。 游嶼低聲道:“您說過,不把他們帶回家?!?/br> “但mama也需要被照顧。”舒少媛說,“以前是因為你還小,現(xiàn)在你長大了,該為mama考慮,難道你想讓mama一直一個人嗎?” 不,不是這樣的。 游嶼臉色很難看,“這不是您把陌生人帶到家里的原因?!?/br> “我不干預您的幸福,但您向我保證過,不會把人帶到家里來,更不會讓他在我的眼前晃悠?!?/br> “小媛,蘋果全洗嗎?” 廚房的人忽然從里頭走出來問。 游嶼背對著那個男生,看到舒少媛的臉從略帶不耐煩轉為燦爛如同熱戀女孩般的笑,他的心像是被人揪住狠狠向下拽,在拉扯的同時用力揉捏,等到落在地面時早已像泄氣的皮球那般毫無生氣。 “mama?”他試著叫了聲。 舒少媛站起道:“回房間去?!?/br> 說罷,女人擦著他的肩膀像一陣風似的,游嶼下意識伸手去抓,只碰到舒少媛柔軟的長發(fā),發(fā)絲從他指縫間穿過。 他聽到舒少媛?lián)P著聲音說:“我讓小嶼回畫室畫畫,他不大高興?!?/br> “沒關系,小孩子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一會吃飯氣就消了?!?/br> 游嶼輕輕吐出口濁氣,腳步很快地走到男生面前,“你大概很早就知道我叫游嶼。” “你叫什么?” 楊程昱友好地伸出手,“我叫楊程昱?!?/br> “是藝術學院的嗎?” “是?!?/br> “沒聽說過藝術學院有你這號人?!庇螏Z聲音平靜,但語氣明顯不善,他甚至看到舒少媛在用眼神警告自己不要太過分。 楊程昱不僅沒生氣,甚至還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是舒老師的學生,之前看過你畫的那些畫,比起你來說,我的畫的不怎么好?!?/br> 游嶼聽后跟著他的話尾笑了下。 “是不怎么好?!?/br> “游嶼!”舒少媛冷道,“回你房間去?!?/br> 游嶼迎著舒少媛的冷硬緩緩露出一個略顯蒼白的笑,“mama,我的腿剛好?!?/br> 對于摔斷腿的事情,舒少媛與游嶼都默契地不去提起緣由,游嶼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鼓起勇氣跳下去,就好像是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陽臺,閉上眼再睜開時存留在腦海里的已經(jīng)是徹骨的疼痛。 他趁舒少媛沒反應過來時取了自己的外套,出門時對楊程昱禮貌地說再見,并極其輕柔地將門關好下樓。 從家屬院出去迎面碰到出院后背自己上樓的老師,老師笑著問游嶼這么晚去哪。 游嶼張了張嘴,還沒說話便被老師塞了個橘子。 “新年快樂?!崩蠋熣f。 “謝謝?!庇螏Z吸吸鼻子。 去哪? 從家中跑出來,現(xiàn)在立刻回家?游嶼拉不下這個臉,不想看到舒少媛和楊程昱坐在一起,更接受不了家中來其他男人融入他和mama一起度過春夏秋冬的小家。 游嶼站在離家最近的第一個十字路口,手里捏著吃完果rou的橘子皮緩緩蹲下,將臉埋在雙臂中。 在他三歲時,爸爸便因為一場車禍離開毫無記憶的他,舒少媛沒給游嶼回憶的機會,將家中屬于游嶼父親這個角色的男人的照片銷毀,甚至帶游嶼搬離曾經(jīng)生活過的城市,遠離一切舊人舊物。在游嶼成長的軌跡中,他甚至沒有機會叫出爸爸兩個字。在別人依戀父親的年紀,他只能在半夜邊畫畫邊等待從外約會回來喝得醉醺醺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