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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萍不看到底織成什么樣,游嶼卻足足觀察了十多分鐘。 居然一針不落。 游嶼對綜藝節(jié)目沒興趣,從枕頭底下摸出下午寫好的作業(yè),只看幾眼便覺得困,他打了個哈切對江萍說想睡覺了。 江萍一看表,九點半。 “洗把臉再睡。”她起身去拿暖水壺。 前半夜游嶼睡得還算是安穩(wěn),后半夜就沒那么輕松自在。 黑夜中,急救車刺耳的聲音割破寧靜,由遠及近,響了將近半個小時,所有住院的病人都被吵醒,江萍披著衣服出去轉(zhuǎn)了圈回來說,郊區(qū)連環(huán)車禍,貨車剎車失靈一連撞了五輛私家車,三人當(dāng)場死亡,剩下的全部重傷。 游嶼讓江萍把床搖起來,透過帶著欄桿的落地窗向樓下望。 他看到從救護車上率先跑下來一個渾身沾著血的人,那人跳下車和同事一齊將患者從急救床挪到病床上,而后長腿一跨整個人利落地站在病床上,雙膝一彎俯身雙手交叉做心臟復(fù)蘇,眾人推著病床飛快進急診大廳。 游嶼學(xué)數(shù)學(xué)不好,但文科記憶力超強,從后腦勺他都能認出這是誰。 白天教他函數(shù)的薄覃桉。 忽然眼前一黑,江萍擋在游嶼面前,身上還蓋著小毯子,勸道:“血淋淋怪嚇人的,別看了?!?/br> 游嶼哦了聲,慢騰騰蓋好被子,在江萍的注視下閉上眼。 樓下的哄鬧依舊,伴隨著越發(fā)緊張的氣氛,急診慣例的家屬哭泣聲雖遲但到。江萍睡得快,這么吵也沒能阻止她繼續(xù)陷入沉睡。游嶼的腿又隱隱作痛,不怪外頭的陣仗,這個點他也該醒了,每到后半夜摔斷的這條腿便疼得讓他難以入睡。 他想要鎮(zhèn)痛泵,或者是什么能夠緩解疼痛的藥都可以,只是醫(yī)生們認為沒必要,無論提多少次也只會被駁回。 游嶼悄悄睜開眼,無聲地嘆氣,雙手撐著床沿坐起,在黑夜中靜靜望著樓下逐漸增多又逐漸消散的人群,警車在醫(yī)院外足足停了三輛。 他將手放在大腿上揉了揉,額前已是忍耐許久后不得不從皮膚中滲透出的冷汗。 樓下的鬧哄哄逐漸轉(zhuǎn)移至這一層,游嶼煩躁地抓抓頭發(fā),緊接著門口傳來敲門聲,和他玩得很好的那個小護士小聲在門外問睡了嗎? “沒有?!庇螏Z壓抑住想要呼痛的欲望。 小護士確認游嶼沒睡后擰下門把大步走進來。 “還沒睡啊?!毙∽o士是被護士長派來查房的,她壓低聲音說,“每次車禍就這樣,快睡吧。” 沒開燈,外頭的路燈光跑進來也就只能看到輪廓,雙方臉對臉都看不到彼此的表情。游嶼以為小護士說完要走,沒想到小護士又站在離他兩米遠的地方說:“每次遇上車禍都這樣,病人們睡不著,有些脾氣暴躁的還摔東西。” “摔東西?”游嶼跟著問。 “對,我上次負責(zé)的一個病人還有躁郁癥?!毙∽o士嘆氣,“車禍這批都安頓好了,接下來應(yīng)該不會太吵,弟弟你好好休息?!?/br> “嗯?!庇螏Z目送小護士離開。 ※※※※※※※※※※※※※※※※※※※※ 拜托大家多多投海星啦~ 第三章 干急診千難萬難,最難的莫過于半夜電話催命似地響。 清早查房的不是薄醫(yī)生,周未拍拍游嶼的床尾笑道:“薄醫(yī)生忙了一晚上現(xiàn)在還在休息室休息,今天是我查房。急診就不留你啦弟弟,一會帶你去骨科報道?!?/br> “骨科?”江萍站在一旁問道,“我們?nèi)ス强疲俊?/br> “各項指標(biāo)沒有問題,就是腿需要再觀察幾天,按道理說一般這個年齡就能帶回家自己養(yǎng)著,不過你mama要求多觀察幾天,急診人來人往不適宜休養(yǎng)?!敝芪唇忉尩溃安贿^我們的意見還是能回家就盡快回去,畢竟社會公共需求還是要留給更加需要的人。” “哎,大夫您怎么說話,我們小嶼也是病人,怎么不需要那什么社會什么公共需求?”話音剛落江萍聽不下去了,立即掐著腰反駁道。 “阿姨。”游嶼攔住江萍搖頭道,“我知道了,謝謝您。” “行,那你先休息?!敝芪磳τ螏Z道,“一會護士來帶你們辦手續(xù)?!?/br> 說罷,周未唯恐還要被江萍念,連忙逃似的帶著身后的住院醫(yī)師和護士離開。 “昨天還吃了咱們的蘋果,怎么今天說話夾槍帶棒?!苯忌鷼獾馈?/br> 游嶼一愣,“您送他們蘋果?” “住院可不得跟醫(yī)生打好關(guān)系,我昨天就洗了點水果給他們醫(yī)生護士送過去,那群小護士還圍著我大姐長大姐短哩。”江萍不愧是老實人,氣來的快消的也快,這會開始盤算怎么打包游嶼去骨科。 游嶼想了想問:“江阿姨,可以借你的手機用一下嗎?” “我想給mama打個電話?!?/br> “什么?出院?”舒少媛那邊鬧哄哄的,“不行?!?/br> “可醫(yī)生說可以回家休養(yǎng)?!?/br> “不行,今天不行。”舒少媛道。 “你班主任說班上同學(xué)選了個代表來看你,今天下午來?!笔嫔冁抡f。 游嶼皺眉,正欲反駁,舒少媛又柔聲道:“mama都跟班主任說好了,人家同學(xu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寶寶乖?!?/br> 游嶼干巴巴回:“好。” 也不知道是吊針還是早上吃的飯不對,唇齒間泛苦味,掛掉電話后游嶼立即從抽屜里找出一小袋糖打開。晶瑩剔透的草莓味糖果一顆兩顆三顆,很快塞得滿嘴都是,一直塞到他兩頰鼓囊囊地再也塞不進下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