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是活不成了_分節(jié)閱讀_179
“就算是惡魔,那又怎么樣呢?” 在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連匍匐在地面不敢大聲喘氣的夜婆都抬起了她丑陋的臉。 “那又怎么樣?”加爾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天方夜譚,他尖刻的笑容放大到極致,像是莊園內(nèi)那片枯萎卻依舊華麗的玫瑰,“惡魔之所以誕生,是因為他目睹過地獄!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嗎?我一把火燒了整個范布斯特莊園近千條人命,而可愛的尤西目睹了整個過程卻并沒有阻止我,他理解我并縱容我,協(xié)助我鎖上了所有逃生的門。所以他跟我一起,成了惡靈,再通過互相殘殺,捕食其他惡靈和生靈,成為強(qiáng)大的惡魔。換句話說,我們是世上最骯臟也是最偉大的存在,有著殘忍的天性和沉到淤泥里消失不見的良心,你說那又怎么樣?” 尤西站在那兒,沒有阻止加爾的任何一句話,他異常的沉默幻化成堅韌的細(xì)線,勒緊了徐泗的心臟,他悄無聲息地伸出手,抓住了尤西缺了兩根手指的手,并感覺到那一剎那,尤西在震顫。 他在害怕,徐泗心想,害怕自己會因為黑暗的過去而遠(yuǎn)離他。 “那都已經(jīng)過去了。”徐泗的語氣帶上安撫,“不管你是惡魔,還是死神,還是凡人,對我來說,你就是尤西?!?/br> 尤西終于轉(zhuǎn)過身,對上那雙燦金色瞳眸的一剎那,徐泗覺得心疼,那眼神是那么的小心翼翼,近乎帶著懇求。 這邊有情人深情對望,加爾冷笑了一聲,陰陽怪氣道:“恭喜你了尤西,你找到了一個傻到不介意你是惡魔的缺根筋,可喜可賀?!?/br> “怎么?羨慕嗎弟弟?”徐泗十分不見外地?fù)Q了稱呼。 加爾的臉色由白到紅,再由紅轉(zhuǎn)青,像是被扔進(jìn)了大染缸,“誰是你弟弟,亂叫什么?照我比你大的歲數(shù),你應(yīng)該叫我祖宗!” “誒,小祖宗?!毙煦魪纳迫缌鳎坝任鬟^來應(yīng)該是問你借什么東西的,咱們都是一家人,你能高抬貴手幫幫我們嗎?” 沒想到尤西找的是這么個厚臉皮的貨色,硬生生被冠上了相親相愛一家人的名頭,加爾抽了抽嘴角,慣常諷刺道:“尤西只要把他的惡魔力覺醒,沒什么需要我?guī)兔Φ??!?/br> “這不是棄暗投明了嗎?”徐泗嘆了口氣,“看在他對你這么好的份兒上,你忍心看我們送死嗎?” 他這句話,讓在場兩兄弟都別扭了起來。 “他什么時候?qū)ξ液昧耍俊奔訝枎缀醣粴庑α?,“他要是還顧念一點(diǎn)兄弟情誼,就不會把我一直囚禁在這該死的死神界!” “我說了,你打不過聶格拉斯?!庇任靼櫰鹆嗣迹肋h(yuǎn)也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付這個弟弟。 提到聶格拉斯的名號,徐泗敏感地察覺,夜婆的身體劇烈顫抖了起來,他咦了一聲。 “當(dāng)然,如果你把他meimei歸還給他的話,我覺得還有商量的余地?!庇任饕庥兴傅赝厣厦榱艘谎?。 “這你得問她本人愿不愿意?!奔訝柭柫寺柤?,“我不會強(qiáng)迫她做任何事?!?/br> 第124章 與死神共舞19 徐泗聽到這兒要是還沒領(lǐng)悟過來聶格拉斯的meimei是誰, 就真的是缺根筋了, 于是三個人的目光探照燈一樣, 齊刷刷地聚焦在匍匐在地上的夜婆。 “柏格妮,我說了, 不要扮作這副鬼樣子, 你的惡趣味到底什么時候能改改?”加爾額角的青筋隱隱有爆出的傾向,顯然夜婆慣常扮出些不討喜,起碼不討加爾喜歡的裝扮。 夜婆聞言抬起頭, 渾濁的小眼睛里滿是無奈, 她像慢動作播放似得一幀一幀站了起來, 每站起來一幀徐泗就感覺到她的身體在拉長,那種感覺像是詭異的縮骨功,她拿寬大的黑袍袖子捂著臉, 徐泗開始好奇她原本的面貌。 “您要放棄我們之間的契約嗎主人?”依舊是清朗有余,中氣不足的嗓音, 夜婆, 或者說,柏格妮·皮特將手臂放了下來, 徐泗看清了那張文秀清麗的臉,就在十分鐘之前,他剛剛在一個破敗墓碑上看到過她, 那張臉依舊尚顯稚嫩,左臉靠近耳朵的地方印刻著特殊的黑色暗紋,小波浪長發(fā)剪成了齊耳短發(fā), 讓她看起來干凈利落,仿佛植物標(biāo)本室的一朵清新雅致的花。 加爾看著她,目光竟然有些閃爍,“惡魔的契約一旦締結(jié),不會變更?!?/br> “但是如果我只是去見一面哥哥,然后再回來,也不影響契約內(nèi)容,不是嗎?”柏格妮咯咯笑道,看來這個小姑娘只會這么咯咯的笑,徐泗心想。 “如果能讓哥哥從此放下仇恨,就更好了?!?/br> “柏格妮,”加爾看上去有些掙扎,隨后像是想通了,那只瞎了的眼睛上覆蓋的白色陰翳都仿佛清澈了一些,“你不用勉強(qiáng)自己,聶格拉斯他不會放你回到我身邊的,他會重蹈覆轍,把你囚禁起來?!?/br> “我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的柏格妮了?!卑馗衲輷P(yáng)起天真爛漫的臉龐,徐泗覺得她現(xiàn)在的表情比照片上生動多了,“我可是惡魔的仆人。” 加爾伸出手,拍了拍她的頭,像是拍一條忠心的狗,“聽話,我不會把你交出去?!?/br> “可是……”柏格妮嘆了口氣,“主人不能總是待在這里,您很不開心?!?/br> 主仆二人相顧無言。 “我想,這件事可以以后再商量?!庇任鞔蚱屏顺聊⑽澫卵?,與小柏格妮對視,“我現(xiàn)在需要聶格拉斯的幫助,也需要利用他對惡魔的仇恨,所以,你暫時還是先陪著加爾?!?/br> 柏格妮勉為其難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但徐泗看得出來,她悄悄松了口氣。 “你借我的替墜做什么?它只能轉(zhuǎn)移傷痛,沒什么大的作用?!奔訝柋е直郏淅溆U著尤西,“我覺得你覺醒自己的惡魔力會更快更可靠一點(diǎn),這樣什么事就都解決了,順便還可以幫我弄死聶格拉斯,放我出去。” “我當(dāng)年花了那么大的代價封印了自己的惡魔力,你覺得我會重新喚醒它嗎?”尤西的態(tài)度異常堅決,“有半分可能我都不會再回到過去?!?/br> “可是你已經(jīng)覺醒了一部分不是嗎?”加爾輕啟薄唇,平淡無奇地往徐泗心里丟下一顆重磅炸彈,炸得他瞪大了眼睛,迎接到加爾轉(zhuǎn)移過來的視線,他聽到加爾陰陽怪氣的尖細(xì)嗓音,“是為了他嗎?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手腕上那個鈴鐺表面的花紋,是你的惡魔契約吧?別告訴我我已經(jīng)老眼昏花了尤西,你現(xiàn)在難道不是在拼命抑制你身上外溢的惡魔氣息嗎?” 徐泗的身體猛然一抖,腹部躥上一股寒意,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尤西的側(cè)臉,后者并沒有被人戳到痛處的緊張感,他只是略微皺了皺眉,握緊了徐泗的手,輕聲安撫:“這件事,回去后我再慢慢跟你說?!?/br> 那只手冰涼干燥,而徐泗的手心卻早已遍布汗水,濕滑一片,內(nèi)心不安的陰影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慢慢放大,遮天蔽日,令他透不過氣來。 “這還輪不到你來擔(dān)心,加爾,”尤西繼續(xù)道,“替墜可以轉(zhuǎn)移的不只是傷痛,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比如酒精?!?/br> “酒精?” “別再追根究底了,我得馬上走?!庇任黠@得有些焦躁,“在這里呆的越久,我體內(nèi)的惡魔力就越?jīng)坝??!?/br> 加爾撇了撇嘴,并不想再過多的為難他,輕輕地抬起手,繞到頸后,解下了脖子上的水晶吊墜,手臂一伸,“記得原物奉還?!?/br> 尤西匆匆看了他一眼,接過替墜,拉著徐泗就往外走,徐泗踉蹌著經(jīng)過柏格妮的時候,小姑娘朝他露出友好的微笑,徐泗覺得換了張臉,那笑容依舊不好看,可能夜婆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也可能是柏格妮不太習(xí)慣笑得太燦爛。 加爾心情大好,帶著笑意的聲音追溯在身后,“我親愛的尤西伯爵,不要隱藏你的真實面目,不要違抗我們的天性,放棄抵抗吧,你以惡魔的身份重生,也會以惡魔的身份消亡。最大的惡魔,汝弟期待你的回歸!” 徐泗聽得驚心動魄,他跟著尤西越過門檻,走上大街,狂風(fēng)在耳邊肆虐,呼嚎的聲音像是沒上油的鉸鏈所發(fā)出的哀鳴聲,阿爾特曼大街一到晚上就會刮起這種沒來由的風(fēng),越到凌晨越猛烈,催促街上的醉漢早些回家。 手腕上的鈴鐺一陣狂亂作響,徐泗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要因為劇烈奔跑而跳出胸腔,而尤西終于帶他拐進(jìn)了兩棟房子之間的空隙,停了下來。 那雙燦金色瞳眸在黑夜里,在昏黃的路燈下,熠熠生輝,膠著在徐泗的臉上,盛滿了千言萬語,卻不知道該揪住哪根線頭慢慢抽絲剝繭,把自己剖開。 “我在等著。”徐泗呼出一口郁結(jié)的氣,把頭往后仰,后腦勺抵在墻壁上,放松軀體。這個動作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讓他能借著路燈的光清晰無誤地看到尤西的表情。 “你想知道什么?”尤西溫柔地詢問,“你問什么,我都會告訴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