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是活不成了_分節(jié)閱讀_100
從剛剛的表現(xiàn)他算是看出來了,這里壓根就沒幾個好貨色,全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假道士。 司芝蘭鄙夷一笑,眨眨眼,“哪能啊,這些人不過是三流貨色,還傷不到為兄?!?/br> 狂妄猖獗的話說得很大聲,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卻也沒解釋他深入肺腑的重傷從何而來。 緊了緊“齊殤”,他一揮手,撤了小千世界。 周圍的景色瞬間恢復原貌,日頭撤去,夜幕重新降臨,那些幻化出的冰棱飄雪全都消失無影蹤,只剩下一地橫尸。 不知是脫力還是故意為之,司芝蘭忽然身子一欠,單膝跪地,直面徐泗。 徐泗一驚,立馬也跟著跪了下來。 司芝蘭背對著眾修士,只有徐泗能看到,他之前強撐出來的氣勢剎那間消弭無形,面上露出些疲態(tài),眼睛里也蒙上一層陰翳,目光散漫。他雙手捧著家主劍“齊殤”,遞到徐泗面前,吐出一口血。 血沫濺到徐泗的臉上,心臟隨之狠狠一抽,他目光一凜,雙手不聽使喚地顫抖著接過家主劍,這把劍似有千斤重,壓得他抬不起手腕。 司芝蘭垂下手臂,又吐出一口血,他朝徐泗笑了笑,眼神里滿是鼓舞和期望。 拂袖擦去唇邊的血,司芝蘭軟綿綿地道:“從今日起,你就是我幽渚司氏第一百五十七代家主,來,把家訓背與我聽?!?/br> 徐泗趕忙抽取了記憶,挺直腰板,用生平最嚴肅最正經(jīng)的語氣念道:“夫修仙之道,慕先賢,絕私欲,棄疑滯,悲天憫人,驅(qū)使以正義;忍屈伸,去細碎,除慳吝,立身無愧,坦行于大道……” 徐泗念得很是字正腔圓,洪亮大氣,十三四的少年正處于變聲期,乍聽之下有些尖銳有些喑澀,不大動聽,卻沒有人來打擾他,就連封御也只是靜靜聽著,甚至還一臉若有所思。 司芝蘭邊聽邊點頭,很是欣慰,要知道,這孩子從小不愛背書,背什么都磕磕絆絆,一副很不情愿的樣子,仿佛有人強行逼迫他開口,今日倒像是換了一個人。 “阿篁,”等少年背誦完畢,他把手搭上那雙羸弱的肩膀,徐泗抖了一下,他知道司芝蘭這是要說臨終遺言了,“之前曾傳與你的司氏秘術(shù),不到迫不得已,能不用盡量不用?!?/br> 司氏秘術(shù)應該就是指能cao控妖獸的秘術(shù),這么牛批到像開了掛的東西為什么不用?徐泗按捺著滿腹疑問,只乖巧地聽著司芝蘭繼續(xù)往下說。 “復仇之事,振興家門之事,都隨你,你若是不高興,不做也罷。要我說,不做更好,樂得逍遙自在,身負仇恨之人總是走不遠的,冤冤相報何時了。只是,阿篁,無論如何,你要還我門一個清白,仇可以不報,但真相不得不查。這么大一個屎盆子扣我們頭上,怎么想都覺得窩囊。一天不沉冤得雪,我無辜慘死的族人在地下一日不得安寧。你可明白?” 徐泗心念一動,“阿篁明白?!毙睦锵胫闲?,徐泗雖然臉皮厚但不是不要臉,我既然得了這個身份,受了你的恩,日后一定會還幽渚司氏一個公道。 冷眼旁觀著這對兄弟情深義重的戲碼,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膽,生怕司芝蘭一個后悔,回過頭還是覺得把人殺干凈了的好,皆兩股顫顫,緊迫盯人的目光里滿是驚懼和忐忑,若不是顧及顏面,這群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恐怕早就撒丫子溜之大吉。 這時,司芝蘭慢慢站起了身,所有人齊刷刷后退一步。 只見司芝蘭半仰起頭,望向已現(xiàn)出一絲魚肚白的天際,余光掃了一眼注視著他的凌九微。 “凌家主,阿篁就托付與你了?!?/br> 凌九微咂摸了一下凌家主三個字。 曾幾何時,他們之間皆以家主虛名相稱了?想當年,司芝蘭一向人前人后小九微小九微地喚他,很是不見外,此刻凌家主這三個字倒是在他們之間劃下了銀河天塹,這道逾越不過的鴻溝隔著昔日袍澤之誼,隔著數(shù)輩恩怨情仇,馬上就要相隔黃泉碧落。 “你放心。”凌九微負在背后的手捻了捻手指,嗓音一貫的波瀾不興。 在太陽跳出地平線的那一刻,幽渚司氏家主司芝蘭自絕經(jīng)脈而亡,走得絲毫不拖泥帶水,仿佛親手解決的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隨手掐下了初春里剛剛沐浴到陽光的一片新葉。 司芝蘭一死,所有人松了一口氣,只覺得懸在頭上的那把虎頭鍘總算有驚無險地落了下來,金輝灑滿大地,噩夢般的一夜悄然過去。 望著滿地的同胞尸身,剩下的人一方面慶幸著自己僥幸逃過一劫,一方面又后知后覺地涌出些痛失親友的悲慟。 一雙雙如狼似虎的眼睛,閃著幽光,緊緊盯住了最后一名司氏人。 徐泗被那些視線盯得渾身發(fā)毛,他一點不懷疑只要自己拿劍的那只手稍微有個小動作,這些人就會果斷撲上來要了他的小命,把他拆吞入腹,骨頭渣滓都不剩。 既要扮演傷心欲絕的司氏遺孤,又要展示出司氏一門的錚錚鐵骨,一身凜然傲氣不可折,同時,還不能表現(xiàn)的太過欠扁從而激發(fā)出別人的殺意。 徐影帝覺得這份事業(yè)真的……挺要命的。 凌九微腳下微動,走到那個抱著劍站得筆直,防御姿態(tài)明顯的少年面前,朝他伸出手。 “家主,你真要收這小子為徒?”阿瞳急了,憑什么?憑什么司篁就能做小叔徒弟?憑什么小叔要替這些懦夫收拾這爛攤子? 站在她身邊頂著一張“月球表面”臉的修士扯了扯她的膀子,示意她噤聲,“家主在眾人面前允下承諾,你難道要家主背信棄義不成?這要是傳出去,我云虛凌氏顏面掃地遭人詬病,豈不得不償失?” 阿瞳任性慣了,但也不是蠻不講理,罔顧大局之人,她癟癟嘴,把自己膀子扯回來,氣呼呼地把臉轉(zhuǎn)向別處,眼不見為凈。 “你可愿跟我走?”凌九微淡淡地問道,伸出的手一直停在徐泗眼前,不近不遠,恰巧能把徐泗的視線填滿。 有那么一瞬,徐泗恍然有種全世界就只剩下那一只手的錯覺。 自然是愿意,他伸出滿是血污的手,在自己身上擦了擦,剛想遞過去,看看凌九微全身上下一塵不染,自己那只爪子實在怎么擦也不干凈,怕人家嫌棄,轉(zhuǎn)而拉住袖口。 這一系列動作悉數(shù)落進凌九微的眼里,他看著低著頭怯生生的少年,只能看見他頭頂?shù)陌l(fā)旋,只覺得這小孩跟小時候是全然不一樣了。 “從今日起,司篁改名凌竹隱,收做我凌九微的弟子。眾位道友放心,在下定然悉心管教,曉以大義。”凌九微轉(zhuǎn)過身,朗聲道,“所謂教不嚴,師之惰。他日我這徒兒若有任何大逆不道之舉,凌九微首當其沖自愿受罰。” 這番話有兩大作用,一來,替司篁改名,等于是昭告天下司篁脫身于幽渚司氏,并隱晦地提醒了眾世家的修士,現(xiàn)在司篁是云虛凌氏的人,有凌九微罩著,任何想要圖謀不軌暗下殺手的都是與云虛凌氏作對;二來,對司篁恩威并施,凌九微庇護了他,同時,他往后的一舉一動都與凌九微息息相關(guān),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先考慮一下師父的立場,讓他不得輕舉妄動。 有凌九微作保,沒人敢有異議。 自此,圍剿幽渚司氏一役成為了每位在場修士的心中刺,沒有輸贏沒有成敗,雙方傷亡人數(shù)幾乎持平,沒有誰占了誰的便宜,往后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眾人還都在議論著司芝蘭轟轟烈烈的死以及小千世界的磅礴威力。 倒是沒人在意幽渚司氏冤不冤的事,只道其罪有應得。 徐泗一來二去,瞎貓碰到死耗子,得以成功地在凌九微身邊安家立命。 第69章 抓到一個修仙的5 在這片修仙大陸, 各大修仙世家層出不窮, 百花齊放, 爭奇斗艷,往往某一家偶爾冒出個風光霽月驚才絕艷之輩, 這個家族就忽然間從無到有聲名鵲起, 等那位“驚才絕艷”的仁兄沒等到飛升的那一天就坐化了,一時又后繼無人,這個家族就又重新跌回到籍籍無名。 如此周而復始, 更迭交替。能自始至終占有一席之地而威名不倒的世家寥若晨星, 云虛凌氏就是個中翹楚, 每代必出一兩個獨領風sao的鐘靈毓秀之才,執(zhí)修仙界之牛耳。 云虛凌氏每任家主的性格都千差萬別,卻各有各的鮮明, 有恃才傲物驕矜不遜之流,也有虛懷若谷才德兼?zhèn)渲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