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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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錦沅頓時明白了:“意思是說,我需要想出六個數(shù)字來,按照順序按動這六個釘子,如果這六個數(shù)字的順序全都能對上,這個機(jī)巧鎖就能打開。” 太子頷首:“是。這也是為什么必須讓你親自來,因?yàn)橐坏╁e了,這個機(jī)巧鎖便會釋放里面的機(jī)關(guān),鐵箱子就會自毀,一旦自毀,我們永遠(yuǎn)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了?!?/br> 顧錦沅托著下巴,有些犯愁了:“這可就難了,我不知道什么密鑰,外祖母也沒告訴過我?!?/br> 太子無奈地聳眉:“但是只能寄希望于你,你不知道,別人更沒線索。” 顧錦沅:“喔,那我再想想吧?!?/br> 太子看著她犯愁的樣子:“沒事,不用急,我們可以繼續(xù)打探打探我祖母的消息,興許不著急打開這個,也能找到別的線索?!?/br> 話雖這么說,顧錦沅也知道,目前就是沒別的線索了。 不過急也沒用,如今只能慢慢想了,兩個人正說話間,卻聽到外面有動靜,待細(xì)聽時,卻是隔壁的鄰居都來了。 原來他們知道顧錦沅回來了,又知道陸家沉冤昭雪,要把運(yùn)棺木回去燕京城,都一個個來看熱鬧。 顧錦沅忙出來,看到昔日的鄰居,這邊叫嬸子,那邊叫大娘,再一個爺爺奶奶的,好不親熱,都說了一會子話,又有幾個和顧錦沅年紀(jì)相仿的男女,擁簇著顧錦沅,打聽這個那個的。 唯獨(dú)阿蒙,站在一旁,也不怎么吭聲,晶亮的眼睛就那么看著顧錦沅。 太子靜默地站在一旁,看著這個情景,自然是心里明白。 上輩子,在沅沅嫁給了二皇兄后,阿蒙可是甘心為沅沅驅(qū)使,為她不知道做了多少事,這其中多少是為了昔日情義,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而后來,更是帶領(lǐng)兵馬設(shè)下jian計埋伏自己。 他中了那么多箭,其中有一支,便是阿蒙所射。 這時候旁邊卻有一個姑娘道:“你們說話可要謹(jǐn)慎些,錦沅不是以前的錦沅了,她如今可是太子妃,以后是要當(dāng)皇后的人!” 太子聽著這個,看過去,是一個臉蛋紅撲撲的姑娘,這個姑娘叫阿蘭。 她很喜歡阿蒙。 阿蘭這話一出后,阿蒙臉上越發(fā)黑了下,別過眼睛去看窗外了。 其它人等想想也是,一時去看旁邊的太子,卻見那通體的尊貴,看著仿佛天神下凡一般,讓人不敢直視,一個個驚嘆不已,又有些慌,一時甚至有人問:“錦沅,我們見你,可是要給你跪下磕頭?” 顧錦沅抿唇笑了:“不必,你我自小一起長大,這里又是遠(yuǎn)離燕京城外,不必那么多禮節(jié)?!?/br> 大家這才松了口氣哦,不過到底是比剛才拘謹(jǐn)了。 他們都知道隴西的官,那么大那么大的官,結(jié)果現(xiàn)在都要給錦沅磕頭,可見錦沅真是厲害著呢,以后她當(dāng)了皇后,天底下除了皇上之外就是她最厲害了。 顧錦沅陪著一群人說了好一番話后,這個時候阿蒙爹娘也過來了,他們原本正在賣麻腐角,聽說顧錦沅回來,趕緊收了攤子來看。 顧錦沅見到阿蒙爹娘,自然也是激動,要知道阿蒙爹娘幫了她許多,幾乎就像她自己爹娘一樣,特別是她外祖母去世后,那更是親如一家人。 這么說話間,她突然想起來了:“咦,奶奶呢?” 她口中所說的奶奶,自然是說阿蒙的奶奶。 其實(shí)這個奶奶,也不是阿蒙親生的奶奶,是當(dāng)時幫過阿蒙爹,后來阿蒙爹就認(rèn)了這個奶奶,當(dāng)自己親娘一樣,一直供養(yǎng)到現(xiàn)在。 但是顧錦沅外祖母和阿蒙奶奶關(guān)系很好,兩個人時常一起說話,親近得很,而阿蒙奶奶一直疼顧錦沅,那也是猶如親奶孫一般了。 阿蒙娘一聽,笑了:“這兩日不知怎么了,娘一直在房里不怎么出門,嘴里還念念叨叨的,我想著該不是病了,還說要找大夫看看呢?!?/br> 顧錦沅聽這話,忙道:“既如此,那我等下過去看看她吧?!?/br> 阿蒙娘笑道:“也好,她上次還念起你來,說想你呢?!?/br> 作者有話要說:阿蒙奶奶要出場了 第99章 老太太茗娘 一時眾人說著話, 太子從旁一直默不作聲, 又見那些人因他在, 說話都有些不自在了,便抬腳離開。出去后, 他想起一事, 便喚來了染絲,低聲吩咐幾句,染絲心領(lǐng)神會, 忙命人拿來了一些金錁子什么的, 分給了眾人。 那些金錁子都是宮里頭帶來的,上面刻著一些吉祥話,只要過來的就有份,大家得了, 一個個喜不自禁, 捧著那金錁子道:“可沒見過這么好看的金子!” 隴西地處偏僻, 這里的人都窮困, 能勉強(qiáng)吃飽肚子就極好了, 別說金子, 連銀子都不曾見過, 平日所用無非銅板罷了。如今顧錦沅分的,不但是實(shí)打?qū)嵉慕鹱? 而且還是做成那么好看的金子,有的是小梅花,有的是小杏花, 還有的是小元寶,各式各樣,精致小巧,只喜得大家不敢相信,愛不釋手,更有的像得了寶貝一般趕緊往懷里揣。 到了這個時候,大家更加意識到,這是太子妃,未來的皇后,可是和他們不同了,而剛才那位金尊玉貴,讓人連說話都不敢高聲的人,就是顧錦沅的夫君,未來的帝王,就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 想想這事,大家都覺得稀罕,見過未來的皇帝,這件事說出去可以炫耀一輩子了吧。 顧錦沅挑了一個相對還算樸素的元寶形狀金錁子給了阿蒙,不過阿蒙卻沒要,他笑著道:“我不用這個,錦沅自己收著吧?!?/br> 顧錦沅也沒多想,便隨手給了旁邊的阿蘭,阿蘭倒是喜歡得很,捧著喜不自勝。 等到分完了,大家伙說笑一番高興地散了,顧錦沅回頭一看,不見了太子,問起染絲,卻是道:“太子剛才說到處看看,想必是在屋后呢。” 顧錦沅聽了,當(dāng)即過去。 她家這是極小的小院,并不大,不過屋后也有一小片空地,原來是種些瓜果之類的供自家享用,后來顧錦沅離開了,自然是荒廢下來,此時已經(jīng)是荊棘遍地枯草滿院,還有些許殘雪若隱若現(xiàn)。 她看過去的時,卻見身穿淺藍(lán)錦袍的男人,半蹲在那墻根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其實(shí)這么看他,頗覺得有些奇怪,不太相稱。 須知他是金尊玉貴的儲君,從來他都是奴仆成群前呼后擁,什么時候被冷落過,但是今日來到了隴西,遇到了這群不太懂的規(guī)矩的鄉(xiāng)人,怕是平生頭一遭被冷落了。 被冷落也就罷了,他卻自己跑到這破敗的墻角跟底下來,穿著那昂貴的貢品錦袍,站在這么荒敗之處怎么看怎么別扭罷了,以至于覺得,他可真是受委屈了。 當(dāng)下她笑了下,撥開荒草過去:“看什么呢?” 太子聽她過來,卻也沒起身,只是指著旁邊那掛著殘雪的墻,道:“看這個,是誰畫的?” 顧錦沅看過去,只見上面竟然用黑色燒火棍畫著的小人兒,小人兒旁邊還有字,因?yàn)槟甏眠h(yuǎn),那小人兒已經(jīng)看不清了,不過字跡卻恍惚可以辨認(rèn),仿佛寫的是“雞……跑……” 顧錦沅聳聳眉:“咦,這個我好像有點(diǎn)印象……” 太子回首,墨黑的眼睛中帶著笑意:“該不會是你小時候?qū)懙陌??這是什么意思?” 顧錦沅無奈了:“我也記不清了啊,應(yīng)該是吧?” 至于什么雞,什么跑,她實(shí)在不知道自己當(dāng)時在想什么,都是些小孩子的不知道什么小心思吧。 太子啞然,挑眉笑,之后才起身:“這后院,你小時候經(jīng)常來玩吧?” 顧錦沅看看這巴掌大小院,點(diǎn)頭:“是,那個時候,我經(jīng)常和阿蒙阿蘭他們在這里,捉蛐蛐啊,翻墻爬樹啊,或者逮個小蟲子什么的,也會過家家?!?/br> 太子聽到阿蒙這個名字,默了一會,才問起來:“你們從小就和阿蒙家是鄰居?” 顧錦沅點(diǎn)頭:“是!從小是,阿蒙爹娘很好,幫了我們很多,我外祖母說,他們就像是她兒女一般?!?/br> 太子又隨口問起來顧錦沅小時候的許多事,最后因聽顧錦沅提起來那個麻腐角,倒是感興趣得很:“我也想吃?!?/br> 顧錦沅看過去,清風(fēng)朗月的男人,依然是冷冷清清的,但是那語氣,就是一個字:饞。 她笑了:“好吧,讓人去買些食材來,我給你做?!?/br> 這個做起來麻煩得緊,不過顧錦沅也不著急,先做了,晾在那里,等著明日就是了。 因說好的第二日過去外祖母和母親舅舅墳前去看,傍晚時得空,便要過去阿蒙家看看阿蒙奶奶。 太子聽聞,便道:“我也隨你一起去?!?/br> 他這么說,顧錦沅倒是有些意外,略猶豫了下。 太子:“怎么,不合適?” 其實(shí)確實(shí)是不合適,畢竟他身份貴重,若是他跟著過去了,人家阿蒙家要戰(zhàn)戰(zhàn)兢兢了。 不過她卻不太想拒絕他,畢竟他那么一個人,平時孤傲得很,總不好來到這窮鄉(xiāng)僻壤,卻受這種慢待,去阿蒙家還要被拒絕,他既然想去,那就去吧。 于是她抿唇笑了:“也沒什么不合適的,那你等下和我一起過去?!?/br> ************** 阿蒙家其實(shí)就在對面,房舍院子都和顧錦沅家布置差不多,只是院墻上掛著弓箭,院子角落里還有大石墩子。 太子進(jìn)來后,眸光便落在那大石墩子上。 阿蒙爹見了,熱情地上前,恭敬地拜見,太子這才收回目光來,顧錦沅從旁介紹了,阿蒙娘也過來了,自然是殷勤得很,恭敬又小心地把太子和顧錦沅迎進(jìn)去。 進(jìn)去后,太子便隨口問起來阿蒙爹,問那墻上掛著的弓箭,卻是夸道:“這是好箭?!?/br> 阿蒙爹顯然有些拘謹(jǐn),不好意思地道:“哪里哪里,不過是吃飯的家伙,鄉(xiāng)下人粗野,也只能用這個了。” 顧錦沅看他們說著話,和太子提了下,便去里屋看阿蒙奶奶去了。 老人家看上去身子不大好,身子干瘦,弓著腰蜷縮在那里,猶如一只被風(fēng)吹干的蝦。 顧錦沅過去,蹲在炕頭,笑著道:“奶奶,我是錦沅,我回來了!” 老人家聽著,咳了幾聲,之后睜開昏黃蒼老的眼睛,拖著嘶啞的聲音:“是錦沅哪,你回來了,昨日個我還說,不知道你咋樣了,你回來了就好!” 說完這個,她掙扎著要坐起來,結(jié)果又咳了起來。 顧錦沅忙將老人家扶起來,又幫她捶背,又將自己帶來的糕點(diǎn)拿過來:“看,這是從燕京城帶來的豐益樓點(diǎn)心,我記得以前我外祖母還和你提過這個,當(dāng)時你說肯定好吃,如今我特意帶來了,你老人家可以嘗嘗了!” 老人家聽得這個,激動得很,連連點(diǎn)頭:“好,好,好!我這一把年紀(jì)了,沒想到能享這種福,還能吃到燕京城來的點(diǎn)心?!?/br> 顧錦沅幫著老人家打開一個油紙包,因?yàn)樘炖?,雖然路途遙遠(yuǎn)地帶來,但并不會壞,當(dāng)然味道并不會像當(dāng)初那么好吃了。 她親手剝了,送到了老人家手中:“奶奶,你嘗嘗,可好吃了。” 老人家嘗了一口,之后眼睛里都冒出淚花來了:“好吃,果然是好吃,我這輩子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點(diǎn)心呢!” 一時吃著點(diǎn)心,又說了一會子話,無非是老人家問起來她在燕京城的事,顧錦沅都一一撿好事說了,旁邊的阿蒙娘正好端著茶水進(jìn)屋,聽到她們提起燕京城便笑了:“如今咱們錦沅可是和以前不一樣,她現(xiàn)在是太子妃了?!?/br> 這話一出,老人家頓時唬了一跳,手里的點(diǎn)心險些掉地上:“太子妃?太子妃是什么,我聽著好像很了不得!” 顧錦沅笑了,便和老人家提起來,什么是太子,什么是太子妃。 老人家聽著恍然,連連點(diǎn)頭,又問:“那宮里頭的皇上是不是很兇啊,你怕不怕?” 顧錦沅越發(fā)笑了,又耐心地和她提起來,宮里的皇上是個好人,和天底下當(dāng)?shù)臎]什么兩樣,慈愛得很,別人只說他是皇上,但是小輩兒的只覺得那是一個當(dāng)?shù)?,對他并不會太多畏懼,一時又道:“就是一家人而已,平日雖然都是依禮跪拜,但并不覺得他是皇上有多嚇人。” 當(dāng)然了,這個當(dāng)公爹的皇上一個圣旨下來,她家就被平反了,家人遺骨可以回去燕京城了,這就是當(dāng)皇上兒媳婦的好處了。 老人家恍然,連連點(diǎn)頭,之后又問起宮里頭的事來,顧錦沅見她對宮中事感興趣,便一一都說給她聽,皇上如何,皇后如何,宮里頭吃什么玩什么,以及過年怎么樣,只聽得老人家精氣神都跟著好了。 后來看看天色不早了,阿蒙爹娘要留飯,顧錦沅自然不肯,這才帶著太子要回去。 兩個人起身往外走的時候,被阿蒙爹娘和阿蒙送出去,送到了大門口的時候,顧錦沅無意間,卻掃到那邊里屋的窗戶那里,老人家正趴著窗子往外看。 顧錦沅想著老人家定是不舍得自己,忙對著老人家擺手。 待到走出去后,回到了自家,顧錦沅對著太子嘖嘖嘆息:“我都說你不值當(dāng)過去,現(xiàn)在可算是知道了吧,農(nóng)戶房舍,沒什么好的,你這住慣了高門大樓的人,自然是不習(xí)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