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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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痛折磨了她整整一日,天色亮了,又黑了。格桑乏了幾次,被勸著回房休息。只烏云琪帶著婢子們,一旁候著。得來第二日凌晨的時(shí)候,她方才清醒了幾分,卻是問著蒙哥兒回了沒有。 烏云琪只好道,“從汗?fàn)I到這里,是四五日的路程。一來一回怕是都八日了。你只管先生了孩子,他回來了,才好見得你們母子平安?!?/br> 她只擰眉,捂著肚子,“我只疼,生不下來?!?/br> 烏云琪探著來她肚子上,“我與你再扎針,止止疼,你在睡會(huì)兒,該就是明日了,那才有力氣生?!?/br> 天放了晴,午時(shí),落落伺候了午膳。凌宋兒疼得不剩什么胃口,全由得烏云琪勸著,方才多吃了下去。再躺回去,肚子有了反應(yīng)。孩子在里頭翻江倒海,肚皮也繃緊得不像話。烏云琪這才去探了探,見得褥子上的污穢,卻面露幾分喜色,“該能生了,公主?!?/br> “我且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br> 凌宋兒疼得難受,只拉著她又問了一遍,“他可有消息回來?輕鶴呢?” “輕鶴自己去送信,只說日夜兼程的?!睘踉歧髋牧伺乃氖?,“公主你憂心些?!?/br> 蒙哥兒一路踏馬疾行,不敢歇息超過一刻。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行至明王山外三十余里的地方,見得輕鶴騎馬而來。他心中念想,果真不假。直下了馬,等著輕鶴到面前。 輕鶴氣喘吁吁,早上氣不接下氣,見得蒙哥兒,直道,“公主早產(chǎn)了,說想見你?!?/br> 蒙哥兒沒接話,只擰眉騎上馬背,繼續(xù)前行。 不知天色落幕的多久,他方才繞到山腳,上山來到行宮門口,他來不及下馬,直騎馬沖去了行宮里。上了山,來了她寢殿門外,卻見得格桑跪在門口,朝天叩拜。他心覺不好,下馬尋來格桑面前,將人扶著起來,“額吉,她怎么樣了?” 格桑揪著兒子手臂,“你回來了?你可回來了?你快,進(jìn)去看看她…是難產(chǎn)…” 蒙哥兒心口抽緊,一把推開屋門尋了進(jìn)去。 屋子里安靜得有些可怕,他本以為總該有幾聲呼痛,卻生生沒聽得到。繞過小屋和門前屏風(fēng),方才見得床榻上那人,發(fā)絲林亂染著汗跡,小腹如山,床榻上吊著的綾繩早揪得變了形。他只覺身首異處之痛,只尋來床榻邊上,捂著她肩頭。 凌宋兒早累得半昏半睡,迷迷糊糊之間,尋得他身上的氣息,不知是夢(mèng)還是真。緩緩睜眼,見得他面上黝黑,胡渣爬滿了下巴和鬢角,一雙眼睛赤紅如血,正望著自己。 “你…”剛開了口,便疼得喘息不已。烏云琪被子那頭來拉著她的手,“公主…” “我回來了?!泵筛鐑褐睂⑷吮е艁碜约盒厍?,她身子涼,他忙捂著。尋著烏云琪直問,“怎么回事?” 烏云琪卻是難得慌張了起來,“公主身子太弱,生了大半日,孩子不見下來…人已經(jīng)沒得氣力了…” “你只說怎么辦?”蒙哥兒聲響震人,幾乎是吼著。卻忽覺懷中人尋著他的手來。他忙一把捂好,卻聽她道: “你…若能救…就救救孩子吧…讓我在黃泉路上也好有個(gè)念想…” “什么黃泉路?你閉嘴。”他咬著牙,聲音卻是不自覺拉低了許多,直又問著烏云琪,“你且跟我說,還有什么法子?” “我…”烏云琪卻是為難,她著實(shí)沒得辦法了。 蒙哥兒擰眉怔怔望著她,只等她一個(gè)答案。烏云琪想來片刻,方才道,“不如,試試活馬血…馬血能續(xù)命,能補(bǔ)氣,治百病?!?/br> “還有,三夫人難產(chǎn)之時(shí),說金生水,公主是水命,該用些銅鏡放來屋子里!我怎的沒早想得到?!” “不知能不能管用,只好試試了,赫爾真!” 蒙哥兒只將人又扶著躺了回去,對(duì)她道:“你且等我回來?!?/br> 凌宋兒疼痛難耐,手卻死死拉著他的,不愿松開。蒙哥兒不忍,卻扔掰開她的手,放回她肚子上。自行出了去。 尋來屋外,他持刀疾走到黑紗眼前。接連兩日趕路,黑紗喘息難平。他不忍,自十二歲起,黑紗便跟著他,刀里來箭里去,他殺敵無數(shù),它熱血而騰??缮砗螽a(chǎn)房傳來凌宋兒的呻/吟,無力地揪著他的心如刀絞。 他咬牙,直揮刀而起,卻從自己身上削下一道布來,蒙上了黑紗的眼睛?!拔覍?duì)你不起,你便覺冤屈,死后記得來尋我。” 長刀落下,馬血四溢。得來濃稠一碗戰(zhàn)馬熱血,他手中微微顫抖,走回來產(chǎn)房前,方才重新定了定神,好進(jìn)去見她… 凌宋兒只等來片刻,聽得屋子門又被人拉開。她直望了過去,卻尋得一股子血腥味道。蒙哥兒雙手染血,手中端著碗濃稠黑紅的液體坐來她床邊,又將她扶來自己胸前靠好?!昂攘?。” 那碗東西只是聞著便已經(jīng)腥臭難當(dāng),更何況讓她喝下。她捂著肚子,難以翻身,只好扭著頭躲著。身子又被他摟得緊了緊,唇瓣兒卻是被他咬了去。凌宋兒幾分吃驚,喉嚨間劃過一股溫?zé)岬呐?,濃稠的液體腥臭著落了肚子。卻見他又喝了一大口,再來喂她。 一碗馬血落了肚,她忽覺身上多了幾分氣力。又見婢子們拿著銅鏡進(jìn)來,全放到了一旁案臺(tái)上。門外聽得兵士的聲音,“赫爾真,馬鞍取來了,放在門口?!?/br> 蒙哥兒這才起了身,直去將門口馬鞍親自搬了回來,直放在床榻上,又抱著她道:“金戈鐵馬,全與了你。你好好把孩子生下來。你們母子都不能有事?!?/br> 他說完望著烏云琪,“我的話你可聽到了?” 烏云琪早就滿頭大汗,“赫爾真,我定會(huì)盡了全力的。”話剛落,便聽得凌宋兒一聲痛呼。她尋著被褥里探了探,“該是好些了。赫爾真你出去吧,讓公主好安心生產(chǎn)?!?/br> 蒙哥兒直扶著她,靠在馬鞍上,方才起身出了門。 外頭兵士們還在清理著黑紗的尸體,只有人暗自道著,“這獨(dú)獨(dú)一匹汗血寶馬,真可惜了…” 蒙哥兒雙拳緊握不敢松開,門外兵士來報(bào),“赫爾真,敖敦大薩滿在行宮外求見?!彼讲判幕乓鈦y,本不是想見人的時(shí)候,只對(duì)兵士道,“帶人來公主產(chǎn)房這里,我不得多余時(shí)候能見她?!?/br> 兵士領(lǐng)命,下去辦了。他立在門外,聽得里頭起了動(dòng)靜,更是揪心了起來??陕牭媚侨寺曇舯仍缜岸嘤辛藥追謿饬?,還算是安定了幾分心??赡且宦暵暫敖?,卻直如錐子,錘落他心口上。抬眼望著天,天狼雙星早不見了一顆。海宸卻依然不見蹤跡… “我且奉長生天的旨意,來這里看看。好守護(hù)著海宸與你的孩子出世?!卑蕉芈曇暨h(yuǎn)處傳來,蒙哥兒方才見得絳袍女子,發(fā)冠高束走來他眼前。 蒙哥兒忙拱手一拜,“大薩滿,我妻可否能平安?” 敖敦轉(zhuǎn)而望著天色,指了指天狼的位置,“若此行順利,天狼隕滅其一,海宸可見。” “屆時(shí),天狼與海宸遙遙相望,將迎來數(shù)百載草原盛世?!?/br> “我且至此,赫爾真且便安心吧…” 天將亮,風(fēng)如百鬼哭泣,隨之有千鳥繞林,如天籟之音。 嬰兒啼哭破屋而出,蒙哥兒聽得直轉(zhuǎn)身回去,烏云琪卻先一步出來報(bào)喜。 “赫爾真,是個(gè)小世子。母子平安?!?/br> “她怎么樣?”蒙哥兒眉間仍是緊鎖,直尋著要進(jìn)去產(chǎn)房。 烏云琪道,“累得睡過去了,不過血?dú)馄椒€(wěn),你大可放心了?!?/br> 他不覺腳步幾分踉蹌,扶著一旁屋柱子,方才站穩(wěn)。“好…” 凌宋兒聽聞孩子的哭聲,方才緩緩睜了眼。蒙哥兒正守在床邊,仔細(xì)望著她。見得她醒了,臉上漸漸露出喜色。 “醒了?” 她這才發(fā)覺手被他捂在大掌之中,緊得動(dòng)不了。她深吸了口氣,揪心著孩子,忙問著格桑,“額吉,他可是餓了?” 格桑忙抱著孩子還來她身邊,“喂了些羊奶,我讓他們?nèi)ズ用壅?qǐng)奶娘來了。你早產(chǎn),沒做得準(zhǔn)備。過兩日便到了?!?/br> 凌宋兒撐著身子要起來看看孩子,蒙哥兒忙扶著,靠在他懷里,方才將孩子抱了過來。小眼睛還沒睜開,便像極了身后的人。眉如冷山,該也是他的模樣…“也只有嘴巴像我…”她說來幾分委屈。蒙哥兒聽得卻是笑了笑,“你還有哪里覺得不滿意的,我都許你個(gè)心愿,可好?” 她直往身后看了看,笑著道:“想吃竹筍兒炒rou…” 日子一晃一月,明王山上來了好幾趟人。先有阿布爾汗派博金河,送來燕窩人參,再多有給小娃兒準(zhǔn)備的布匹和羊奶粉。后有河蜜部族送來了兩個(gè)乳娘。南蕪青茶一一送了些新生兒的用度。格桑卻取了個(gè)小巧的狼骨鈴鐺,掛著去了小娃兒腳上。 博金河又來了幾趟,問起蒙哥兒何時(shí)回去汗?fàn)I。阿布爾汗自將可敦和達(dá)達(dá)爾天葬之后,便念想得緊,只每每催促讓他回營。巴雅爾身子也好了,盼著一家團(tuán)圓,好好吃頓飯,也好讓他見見孫子。 蒙哥兒顧著凌宋兒的身子,只推脫了幾回。待得出了月子,方才帶著她回了汗?fàn)I。 汗民們見得他們回了,直來了兩道兒相迎。 “赫爾真帶著小世子回了?!?/br> “真可好的福氣,這可是汗?fàn)I的長孫。小主子也不知長得像誰?” “大汗給赫爾真的帳子,都修整了好些時(shí)日了,可算是回來了!” 二人直抱著小人兒,進(jìn)去了客營。那副刺繡山河圖還在屏風(fēng)上,地上的編織羊毛毯子,卻早被人撤走了。阿布爾汗見得二人回來,欣喜不已。只尋著過來,抱了抱孫兒,又問著凌宋兒身體。 “我倒是讓他們?cè)谀銈儙ぷ永飳雰阂玫臇|西都備齊了,你們且早些回去看看。今日夜里,我們一家人吃飯!” 赫爾真謝過大汗,又來扶著凌宋兒?!澳阍摾哿?,我先送你回去歇著?!?/br> 凌宋兒抱著孩子回來,被蒙哥兒扶著回去了帳子。帳子里裝點(diǎn)如新,里頭擺設(shè)卻和之前離開也無得不同。只多了小人兒的搖籃,還有學(xué)步車。 懷里小人兒已經(jīng)睡熟了,她直將他放去了搖籃里。方才坐回來繡架前頭。陽光甚好,從小窗里灑落進(jìn)來帳子里,落在小人兒臉上。他只皺了皺眉頭,又繼續(xù)酣睡…… 同年九月,蒙哥兒帶著汗?fàn)I子民遷徙往定北城,躲避冬寒。 次年三月,汗?fàn)I遷入北平,大蒙入主關(guān)中。阿布爾汗退居其后,直輔佐蒙哥兒登上王位。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jié),番外7/16開始日更——乘西風(fēng),破沙浪。 【下本寫:《暖床婢(雙重生)》文案,在專欄跟大家求個(gè)收藏:】 阮長卿當(dāng)了三年太后,高處不勝寒。一朝在深宮捧著當(dāng)年太子凌墨賜給她的鎏金毒瓶中毒而亡。也是臨終了才知道,毒不在瓶子里,便在那瓶身瓷釉上,經(jīng)年累月握在手里,毒入心脈。重生回十六歲。她本為侯府貴女,卻落難做了官妓,正在教坊里等著被晉王買回去,送給太子凌墨暖床,好幫著晉王拆散凌墨和青梅竹馬的丞相長女姻親。 上輩子她斗得他那小青梅在東宮無立足之地,順理成章當(dāng)了凌墨的掛牌太子妃。得來凌墨記恨一生,臨死之前賜她毒瓶陪葬。她這輩子心念卻淡了,便也懶得再來一次。琢磨著,此生該在京郊買間別院,做做小生意,接回父母和幼弟,再買個(gè)相公,天倫齊樂。 誰知,晉王還沒來,先來的卻是凌墨。那人幫她贖了身,又接她回了東宮,抱進(jìn)寢殿,將她堵在床帷中,眼底氤氳,沉聲問她:“以后我們同塌而眠,同案而食,再生幾個(gè)世子郡主可好?” 阮長卿:“……”劇本拿錯(cuò)了,您? 【雙手?jǐn)n袖.砌小樓養(yǎng)書生善待父母.重活淡泊只為自己 x 提刀念佛.懾外邦震內(nèi)朝情敵必死.再世濃情寵你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