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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嫁蒙郎在線閱讀 - 第49節(jié)

第49節(jié)

    她說完,見他面色怔怔望著她,問道,“可好?亦或是,還有什么破綻?”

    他哼笑了聲,抬手捂被,“娶妻如此,有些省心…”說著將她拉著回來被子里,“睡吧…”

    連著兩日在山谷營地修整。蒙哥兒傷勢好轉(zhuǎn)了不少,血止了,卻依舊不能太大動作。

    山谷中野菜生靈,黑水河上游河水清澈,魚游不少。那多獵得了好些來,凌宋兒拉著芷秋一道兒做了給他補身。

    訊兵日日打探來消息,只道黑水城中兩派分化。援兵首領(lǐng)李執(zhí)已然帶著大軍退守韓羅海關(guān)口去了。而山鬼令公卻固執(zhí)留守黑水城。城中人不敢喝河水,只三口水井,養(yǎng)不活萬余兵士和百姓,全城的人,都只盼著天要下雨。

    待得第二日傍晚,山谷驚雷又起。蒙哥兒讓博金河帶弓箭手南下,只待山雨一來,支援哲言,水淹城門。又讓那多,帶防御和重騎兩部阻斷韓羅海援兵。

    山谷中,只剩蒙哥兒一支親兵,和糧草部等軍中雜役。

    臨著晚飯,凌宋兒做了魚湯,給他送來帳子里。“養(yǎng)傷口的,快吃了。”

    蒙哥兒胃口已然大好,吃rou喝湯,碗現(xiàn)了底,才交還了給她。芷秋又送來湯藥,凌宋兒候著他喝完。方才扶著他出來走走。

    山谷望去河道下游,星星點點燈火,全是大蒙軍士。

    空氣潮濕悶熱,山谷卻忽的起了風(fēng)。豆子大的雨點,一顆顆砸在臉上,直叫人疼…

    蒙哥兒這才捂了捂她肩頭,嘆道,“回去帳子吧,莫要淋病了?!?/br>
    留守兵士們也紛紛尋著地方躲雨。大雨終是瓢潑而至,地上篝火全部被澆滅,唯剩了蒙哥兒帳中燈火。

    帳子里,凌宋兒拿來玉枕,取出龜?shù)鷥翰坟?。算了一遍,卻忽的擰眉。覺著不對,又算了一遍。還是一樣。

    蒙哥兒只見她神色凝重,問著,“卦象可是不祥?”

    她抬眼,望著他,緩緩?fù)鲁鰞蓚€字來:“大兇…”

    話剛落,外頭傳來喊聲。有兵士們慘叫,也有劍響鞭鳴。

    “鬼…”

    “是…是山鬼令公!”

    作者有話要說:  10個紅包~

    第64章

    蒙哥兒嗅到戰(zhàn)爭的味道, 動作利落起了身,一把持起旁邊的盔甲,飛快給自己穿好。凌宋兒卻是幾分慌亂, “你…你做什么?”

    “護好你自己!”他說著又從帳邊拿起長刀, 臨出門了, 回身來交代,“你別出帳子?!痹捨赐? 腰身便被她從后頭一把抱住, “你也不能出去。你身上還有傷的,那山鬼令公定是孤注一擲了,打算釜底抽薪,殺來腹地,分明就是沖著你來的?!?/br>
    他狠了狠心,掰著她一雙細(xì)手松開, 心口只覺燒疼,“臨陣已經(jīng)無路可退了?!闭f完他徑直出了門, 芷秋外頭候著, 被他拉回帳子里?!翱春媚阒髯? 不能讓她出來?!庇衷跔I帳外大喊了聲“莫日根”的名字。他記得這號什長, 既是能護她一路行軍跟來, 該是細(xì)心之人, 懂得孝敬家中老母,亦算得上忠義。

    西夏鬼兵殺入營地,蒙人士族多措手不及。莫日根雖在糧草部, 卻也提著佩刀,正殺敵。聽得赫爾真在喊自己名字。忙尋過來帳前,見赫爾真已然一身盔甲,拱手一拜,“赫爾真!西夏人殺來了,該是來尋你的!”

    蒙哥兒卻僅簡單幾個字,“公主今日安危交予你了?!?/br>
    “什…什么?”莫日根卻是一臉遲疑,偷望了蒙哥兒一眼,他太高,帳子中火光照不全他臉,只陷入一片陰影之中。卻毅然篤定。莫日根聽他未再解釋,只抱拳一拜,“莫日根聽命。”

    蒙哥兒這才持刀走開,大雨中,尋著親兵和西夏人廝殺的戰(zhàn)場而去。

    凌宋兒帳中被芷秋拉著,見得他影子遠走。埋沒入刀槍之聲里,忽的心口碎碎,腳步不穩(wěn)只落座回來地上。幾個西夏鬼兵念著赫爾真該在帳子里,殺了過來。莫日根卻喊來幾個將士,將帳子團團圍住,“保護公主?!?/br>
    西夏鬼兵一時間攻不破帳子,卻聽得一旁雨中鐵鞭脆響。

    他們的令公似正在與人打斗。定睛看了,才見得交戰(zhàn)之人八尺有余,手持一把長刀,一身戎裝奕奕。該是赫爾真了。

    凌宋兒也聽聞那把長刀的聲響,她竟是認(rèn)得幾分?;煸谟昀?,聲聲沉沉透著他身上的力氣,她有感,只覺那道傷口在她身上刺痛裂開…捂著胸口咳嗽起來。

    芷秋一旁拍著她后背,“公主怎的了?該是著涼?”

    她卻咬著牙沒說話的,只淡淡“噓”了一聲,繼續(xù)仔細(xì)聽著帳子外頭的刀聲…

    西夏鬼兵再次朝著帳子攻了過來,為首的人喊著,“令公在和赫爾真決斗,帳子里定是他女人。我們捉了人來好助令公一臂之力!”

    莫日根聽得,亦喊著身邊親兵?!昂諣栒嬖谔嫖覀兤疵?!我們定讓他無后顧之憂!”他也不知道自己,小小一個糧草什長,今日哪里來的這般勇氣。只揮起刀來,帶著人往那西夏鬼兵砍了過去。刀光劍影,他身上盔甲薄,壓根不作擋,淌血了咬牙喊著,不喊疼,只喊“殺!”

    雨終是落得小了些,交戰(zhàn)數(shù)十招下來,蒙哥兒已然吃了不少鞭子。好在盔甲做擋,吃疼卻不吃傷。正是接了一鞭,卻被令公一掌打在他胸前。他舊傷未愈,捂著胸口退了幾步,喉嚨里泛著血絲上來,生生咽了下去。

    他重重喘息,只望著對面銀絲面具,手中長刀一橫,終是下了殺心。

    博金河方才行軍至一半,聽得上游起了動靜,頓覺不對,忙讓弓箭部軍長繼續(xù)帶兵前行,他自己則領(lǐng)著三千人馬尋回來營地。

    穿梭小樹林,卻見阿爾斯氣喘吁吁,和兩個親信踉踉蹌蹌跑來。博金河直將人攔了下來,“你們怎么在此?赫爾真呢?”

    阿爾斯方才做了逃兵,此下看到親舅,心中怯怯,眼珠子滴溜溜一轉(zhuǎn),忙指著身后:“赫爾真…西夏那個山鬼令公帶著人殺過來了!赫爾真和公主都還在營地里!我…我是來給阿舅你報信的!”

    博金河擰眉一喝,“都跟我殺回去救人!”

    說完又看著地上阿爾斯,“這人當(dāng)了逃兵,收押起來。等赫爾真發(fā)落!”

    阿爾斯連連求饒,“阿舅,我的親舅,我不是逃兵??!我只是來報信!”

    博金河無暇再顧及他,只帶著兵士們往營地里沖了回去。

    令公鐵鞭柔中有剛,力道卻在遠端。蒙哥兒方才跟他持著距離,吃他鞭子力道試探招數(shù)虛實,已然發(fā)現(xiàn),該要近戰(zhàn)!由得長鞭揮在身上兩道,他只貼近身去,一刀刀揮向令公要害。

    博金河趕來,見得帳子周圍兩方兵士廝打,忙撲著兵力幫手。他兀自尋來帳子里,卻只見得凌宋兒落坐在地上,芷秋護在一旁,忙蹲下身來問著,“公主可還好?赫爾真呢?”

    凌宋兒見得外頭刀光火光,尋著機會一把站了起來,芷秋沒拉得住人,只見她沖了出去。博金河心覺不妙,忙在后頭跟著。卻見她尋著那刀聲,找去了樹林中。博金河這才見到,赫爾真和山鬼令公正刀鞭一決生死。

    博金河忙拉住了人,“公主,莫要擾亂赫爾真心神?!?/br>
    凌宋兒這才頓了足,秉氣望著他身影。他的身法怎會那般利落?傷還未好,該是在強忍著的。

    兩相廝殺之中,此下,卻是蒙哥兒占了上風(fēng)。

    令公鞭長還未收,便吃了赫爾真一刀在肩上。傷口淌血,反應(yīng)不及,赫爾真長刀已然直逼喉頸。他還想拉開距離使鞭,眼前赫爾真卻步步緊逼,只和他貼身而戰(zhàn),招招兇狠直落他要害。再不過三四回,他長鞭被他挑落異處,直被他逼落了水泥之中,長刀反著火光,在他胸前一橫。

    博金河見得決斗大勢落定,方才喊著人來,將二人團團圍在中間。他自持刀過去,接替赫爾真直指著山鬼令公咽喉。

    蒙哥兒見狀,方才咬在喉間一口氣松了下來。胸前那道傷口這下才開始作疼。腳下踉蹌著兩步,由得一旁兵士扶住了他。只聽得旁人喊著,“赫爾真…”

    他身子卻忽的全然失了力道,直直往后倒去,眼前天旋地轉(zhuǎn),還有雨點飄落,最后落入一片溫軟的懷里,兩顆淚guntang滴入他眼眸。他又見得那雙杏眼含淚,早已哭得通紅。他手方才要抬起,想幫她拭淚的,卻被她一把捉住了,捂在她心口上。

    意識消失之前,聽得她在耳邊柔聲道,“蒙郎…”

    黑水城失守兩日后,援軍李執(zhí)卻收到西夏王命,帶著人從韓羅海關(guān)口逼回黑水城。然而博金河早帶著一干將士在黑水河布防,上下游水勢全在掌控之中,穩(wěn)住軍中水糧,便壓根沒將城下三萬西夏兵放在眼里。

    蒙軍大軍屯在上游山谷,而黑水城中,留得給赫爾真養(yǎng)傷。

    這日一早,李執(zhí)便在城門下喊話,早日放了令公,不然他不日便攻城。戰(zhàn)事看似吃緊,可博金河總覺得,這李執(zhí)不是并沒有想要打仗的意思。之前訊兵也打探回報,李執(zhí)和令公多有不和,真要為了令公攻城,也定是西夏王族的意思。

    只他李執(zhí)親自來了,博金河便上了城樓會一會他。

    凌宋兒方才從蒙哥兒房中探病出來,便尋去了牢房。替蒙哥兒找那山鬼令公要一封書信,好送回給西夏王。

    說是牢房,卻是一處別院。院子里翠竹處處,花開鳥鳴,時而有琴聲悠揚。凌宋兒由得芷秋扶著,走來屋子門口,讓把手的兵士敲了敲門,方才推門進去。

    里頭少年正在撫琴,白面巍眉,明眸皓齒。凌宋兒也是來了黑水城中,等博金河卸下令公面具的時候才知道,那道銀絲面具下,竟是少年郎的模樣。

    “夫人今日可是雅興,來聽我撫琴?”令公手中撥動琴弦未停,淡淡問著凌宋兒。

    凌宋兒這兩日榻前忙著為蒙哥兒療傷,身心早已疲憊,聽得此琴音,心緒竟是幾分清爽寧靜。她便在琴桌對面坐下,“我來,是想問令公求一封給西夏王上的信件。令公應(yīng)該心中有數(shù)的?!?/br>
    “哦?”琴音忽停,令公抬眸看著凌宋兒,“赫爾真大約是想要我們歸還克烈族長之子桑坤?”

    凌宋兒微微頷首,“他本該要自己來見令公的。只是那日和令公交手,傷還未好,便只讓我來了。令公既是知道我們想要什么,便請動筆吧?!?/br>
    “李執(zhí)正好在城門外叫陣,好讓他此行便將書信帶回去,好早日送給西夏王。用克烈王子換令公性命?!?/br>
    令公這才起身,點了點一旁書桌,“那可否請夫人替我磨墨?好讓我也享一享赫爾真的紅袖添香?”

    凌宋兒自聽出來幾分輕浮之意,卻看了看身后芷秋,“宋兒身子不好,還是芷秋來吧?!?/br>
    芷秋聽著主兒的話,只走去書桌邊上,提墨點水,扶袖輕磨起來。

    令公只笑了笑,黑水河被圍那日,他便知道此戰(zhàn)已敗??尚挠胁桓剩艓艘恍袥_去上游。那日夜襲軍營,他在角落處見到血色繃布,便更加確定,赫爾真身上有傷。若能搏一搏,取得赫爾真首級,蒙人必定軍心大散。方才有了山谷一役。既是孤注一擲,一旦敗北,便要被擒,他早認(rèn)了輸。

    只是沒想到,蒙人并未為難于他。雖是戰(zhàn)俘,卻將他做上賓對待,小竹別院,琴棋書畫茶,樣樣伺候得妥當(dāng)。

    原本對克烈興兵,是西夏王室接金國密函,讓他們挑動蒙人邊疆戰(zhàn)亂,夏金結(jié)盟才好坐收漁利。誰知蒙人不甘忍耐,直帶兵壓境。他們修書與金國求救,卻一直未有消息??磥斫鹑艘讶蛔鞅谏嫌^,才是真正坐收漁利的最后贏家。

    令公提筆,揮揮灑灑落筆之上。寫好,方才將信放入信封之中,署好名,交給了芷秋。

    芷秋拿著信件,送來到凌宋兒手上。凌宋兒看不懂西夏字,只好留著,拿回去和博金河跟蒙哥兒商議。便又由著芷秋扶著起了身。臨行,對令公頷首道別,“那就不打擾令公在此修身養(yǎng)性。”

    令公無奈一笑,坐回去琴邊。

    從小院里出來,身后又響起來方才的琴音。只方才走了幾步,凌宋兒便咳嗽著起來。芷秋一旁扶著,幾分揪心,“公主定是落雨那日受的風(fēng)寒還未好,該要好生休息的?!?/br>
    “要不要再讓軍醫(yī)好生看看?”

    凌宋兒帕子捂著嘴咳嗽完,擺了擺手,“不必了。先顧著他吧。我該快要好了?!?/br>
    她直將信拿回去蒙哥兒房中,蒙哥兒半臥在床榻上,仔細(xì)讀了讀,又讓一旁哲言再看了看。確認(rèn)無誤,才由得哲言送去城樓上交給博金河。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603 02:23:47~20200603 21:06:2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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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待得哲言走了, 凌宋兒才坐來床榻邊上,收起來他放在枕邊的書,“別看了, 傷神。再躺躺吧?”

    蒙哥兒望著她臉色幾分不好, “那日大雨你該也受了寒, 一會兒恩和來請脈,給你再看看。”

    “我好好的。你先顧著自己吧?!彼f著正扶著他躺回去。外頭恩和已經(jīng)來敲門響了。待他躺好, 她方才轉(zhuǎn)身出去開門, 將恩和領(lǐng)著進來。

    恩和背著藥箱,見是凌宋兒親自來開門,先是一揖,方才跟著她身后來了床榻邊上。蒙哥兒自提了提身上被褥,不稍她擔(dān)心。又將手自覺放到榻邊上,等著恩和診脈。

    凌宋兒尋了處空地兒, 坐來他邊上。提著被褥好蓋過他肩頭。等著恩和發(fā)話。

    半晌,恩和才收了脈枕, 囑咐著, “傷口可不能再碰動, 近三個月也是不好用武力的好。只在床榻前好好養(yǎng)著, 平日里走動到是無礙。氣血么, 我再想想法子給赫爾真補補。可城中藥材也確是有限…”

    “多謝恩和。”凌宋兒見恩和起身, 方才起來送人出去,床上蒙哥兒卻要起身,嚇得她一驚, 忙去扶著。

    蒙哥兒握拳胸前咳嗽著,將恩和喊了回來,“她這兩日臉色不太好,怕是那日受了風(fēng)寒。你也幫她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