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蒙哥兒也見到,捂了捂她的肩頭,“我記得你說過,天狼臨月,草原花開?” “嗯…”她頷首,“該是來了福瑞麟兒?!?/br> 這么說著,倒是想起來昨日那臨產(chǎn)的婦人來,“這么看來,應(yīng)該是平安的?!?/br> 隨著蒙哥兒進來帳子,卻見芷秋和娜布其都已經(jīng)醒了。 芷秋忙來摻著主兒?!肮?,可都好些了?”芷秋說著又望了眼蒙哥兒,“二王子怎的帶著你到處去…” 娜布其這才接話,“查干天葬,公主的舊傷該無什么大礙了。不過還得娜布其來看看。” 蒙哥兒索性陪著她進了內(nèi)賬。見得她被娜布其和芷秋扶著去了塌上,蒙哥兒兀自給自己添了杯冷水,等著娜布其看完,他才好安心出門辦事。 娜布其見得那處傷口郁青和匱爛之勢已然緩解,才道,“沒得大礙了,公主。再過幾日該就能全好?!?/br> 凌宋兒頷首:“多謝娜布其。這兩日辛苦你了!” 娜布其卻尋去藥箱,遞過來一個白瓶,“這藥丸內(nèi)服,可活血補氣。用來化瘀最好。公主記得一日兩次。” “嗯?!绷杷蝺赫f著,一旁芷秋才雙手將娜布其手中藥瓶接了過來。凌宋兒卻忽的見得她手腕兒衣物遮蓋不及之處,生了一處爛瘡。 是救過自己的人,凌宋兒幾分著緊著,“娜布其這手上是怎的回事?” 娜布其卻是幾分慌張,忙捂著袖子,將手上瘡口蓋好,臉上笑著:“哦,不礙事。前陣子被家中蟲子咬了一口,便得來這樣,還沒好全。讓公主勞心了?!?/br> “可是自己不好治?得讓烏云琪再給你看看?”凌宋兒繼續(xù)問著。 娜布其卻是答得曖昧,“到也是,等忙過了,我讓烏云琪給我看看?!?/br> “嗯。那就好。”凌宋兒見得娜布其收好藥箱要走,忙讓芷秋送了人出去。 蒙哥兒卻端來自己方才用過的水碗,“先吃好了藥,我好安心出門?!币娝龔拇善坷锏钩鰜硪活w藥丸,含進嘴里,他手中水碗送去她嘴邊。見她吞下了,才算安心。 卻聽得外帳博金河的聲音傳了進來,“赫爾真,你可方便?我還來與你說說克烈的事情?!?/br> 蒙哥兒放下水碗,起身出去迎人,看了看身后的帳簾:“她在帳子里休息,我們?nèi)ツ隳钦f?!?/br> “嘖嘖嘖,這可心疼得…”博金河笑著打趣,“倒是你大婚我都沒趕上,那碗喜酒我還沒喝成!” 兩人正往外走,凌宋兒從后頭跟了出來,“博金河阿臺來都來了,便進來喝口茶吧。你們總是安答,可沒有過門而不入的道理?!?/br> 博金河點頭笑著,“還是別爾根平易近人?!保▌e爾根==嫂子) “我這安答是個重色輕友的!” “你…”蒙哥兒頓時百口莫辯,便見得博金河轉(zhuǎn)身跟著凌宋兒進了帳子。他也只好跟了進去。 “芷秋去送娜布其了,你們先談著,一會兒芷秋回了,讓她溫些熱水,我來煮茶?!?/br> 蒙哥兒引著博金河去了案臺邊坐下,又來拉了拉她的手,“你且莫太cao勞?!?/br> 凌宋兒笑了笑,“不cao勞,茶能養(yǎng)心?!?/br> 蒙哥兒嘆氣,“那也好?!?/br> 博金河等來蒙哥兒坐下,方才從腰間掏出來一把匕首。蒙哥兒接來仔細看了看,并非他和博金河結(jié)拜時候的信物,似是別人的?!斑@是怎么回事?” 博金河這才緩緩道來:“昨日我在路上遇見那婦人,這是她手中握著的。我幼時隨父親去克烈拜訪,曾與桑坤結(jié)拜安答。這匕首,是當時的信物。一問才知,那婦人便是持著這匕首來投奔汗營求救的。還未走到,便動了胎氣。” 蒙哥兒忙問著,“昨夜她可平安生產(chǎn)了?” “烏云琪照料著,今日一早方才誕下一女。好在母女平安,可桑坤被俘去了西夏中興府…我不能坐視不理。” 芷秋方才回來,便被凌宋兒支去拿了熱水。等來了熱水,她便又點了兩碗清茶,送去二人面前。隨之又給自己做了一碗。 博金河抬手抿了口茶,笑著對凌宋兒道,“別爾根好手藝,這茶怕是北邊兒都喝不到?!?/br> 凌宋兒頷首笑著,端著自己的茶碗去了蒙哥兒身邊坐下。蒙哥兒只伸手扶她。 博金河見得二人親密模樣,細聲嘆氣,對蒙哥兒道:“你方才成親,不好出征?!?/br> “不如這次就讓我去。西夏不過小國,我且先去會一會,順道打探桑坤下落?!?/br> 蒙哥兒將一旁凌宋兒安頓好,才接了博金河的話:“西夏雖是小國??蓞s有那山鬼令公坐鎮(zhèn),并不好打。你且先去探探,若是他們派別人出戰(zhàn),勝算便七成。若是讓山鬼令公出戰(zhàn),你定要讓人修書回來,告訴我。” 凌宋兒一旁喝著茶,聽著他如此說,便知他該還是放心不下博金河。怕是西夏一戰(zhàn),是攔也攔不住的了。手中不自覺,拽去了他的袖口。蒙哥兒卻暗自收手去了案臺面下,將她的手掌扣實,又回眸看了看她,該是讓她安心的意思。 博金河忙咳嗽兩聲,“那便是這么說定了?!?/br> “等今日稍晚些,你得隨我一同去跟大汗請命出征?!?/br> “行?!泵筛鐑捍饝?yīng)下來,才起身送了博金河出去。凌宋兒跟在他旁邊,走來帳外,見得博金河走遠了,方才拉了拉他的大手。 “若你放心不下博金河,那邊一道請命出征西夏吧。我且在汗營里老實規(guī)矩。如今達達爾要娶依吉了,該也無人顧得上我。能得來幾天安穩(wěn)日子過?!彼f著眼中竟是點點濕潤,“只你得快去快回…我心里還是有些怕的…” 蒙哥兒只嘆氣將她捂進來懷里,“我再多陪你幾日。博金河且能征戰(zhàn),先倚仗他去前線撐一撐?!?/br> “……那你早晚也是要去的?”凌宋兒從他懷里鉆了出來,抬眼望著他。 “該是。”他聲音幾分沉穩(wěn),定定道,“你也聽到了,兄弟有難,且敵有名將?!?/br> “好…”她沒再多問,垂眸又躺去他懷里。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526 01:24:33~20200526 20:38: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知有陰山瀚海無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50章 巫山云(二更) 午飯后小憩, 凌宋兒傷后初愈,一覺下去睡久了些。醒來已然快到傍晚。卻見蒙哥兒還在案邊看書,見得她撐著身子要起來, 蒙哥兒起身來扶。才道, “你可覺得身子還好?父汗設(shè)了家宴, 你若不想去,我便自己去, 幫你告了病假?!?/br> “自嫁給你第一頓家宴, 哪兒有讓你自己去的道理?”凌宋兒說著起身下床,便要自己去穿了襟子。蒙哥兒只先給她穿好鞋襪,才扶著人起身。 “芷秋!”凌宋兒朝著外帳喊了聲。便見得芷秋撂開簾子帳子外頭進來。 “公主醒了,芷秋給你去打水洗臉?!?/br> 見得芷秋轉(zhuǎn)身要走,凌宋兒再道:“嗯,一會兒給我梳髻, 上妝。我要陪蒙郎去家宴的?!?/br> “是,公主?!避魄锴妨饲飞? 笑著轉(zhuǎn)頭出去了。 夜色落幕, 凌宋兒手挽著蒙哥兒, 緩緩?fù)蜖I里走。芷秋跟在二人身后, 好有個吩咐照應(yīng)。凌宋兒卻忽的頓了頓足, 蒙哥兒也順勢停下, “怎的?” 她有些許不確定,“傷還沒好,臉色定是差的?!?/br> “方才芷秋忘了幫我在頰上涂胭脂了?!?/br> 蒙哥望了眼她面龐, “氣色卻是不太好的?!?/br> “那可怎么辦?”凌宋兒說著要轉(zhuǎn)身,“你在此處候一候我,我回去補一補便回來?!?/br> “不必了…”他抬手捂來她的側(cè)臉,細吻點落唇間。 這還在外頭,雖是傍晚漢民們都幾近在家中吃晚飯,可還是有人的!! 她四處觀望,深怕被人見到了,臉不覺紅到了脖子根兒,卻見得那人勾著嘴角笑著,“這樣就好多了。” “……” 蒙哥兒見她垂眸下去,拍了拍她勾在自己臂上的手背,“走了。” 來了客營,蒙哥兒卻沒帶她進去,反是繞道后頭,去了阿布爾汗的大帳。邊走邊和她解釋,“今日家宴,便沒在客營。是在父汗外賬擺的酒席。葉婆婆都被父汗借去了,特地為你做江南菜。” 凌宋兒聽得心中一絲甜意,“父汗可真是細致的。” 蒙哥兒也是幾分自豪:“父汗自是慈愛,細心。方能得漢民擁戴?!?/br> 凌宋兒卻是捂嘴笑著,“可你那小心思,和離二字都不許我提。可也是跟父汗習(xí)來的?” 蒙哥兒聽得那二字不甚悅耳,只淡淡肅目道,“不準提?!?/br> “……” 進來王帳,凌宋兒才見得人都坐滿了。原是來晚了,只好松開蒙哥兒的手,忙著跟阿布爾汗謝罪?!八蝺菏釆y,廢了些時日,連累得赫爾真,一同來晚了。還請父汗恕罪?!?/br> 聽得父汗二字,阿布爾汗喜笑顏開,哪里還顧得上恕罪,忙起身來扶,“南國女子多注重自己儀容,宋兒該是心念著我兒,方才多費了些時日,無妨?!?/br> 說來,又看了看一旁蒙哥兒。卻見他粗枝大葉,胡渣都未剃得干凈,只柔聲訓(xùn)斥著,“看看公主,你也該修一修邊幅了…” 蒙哥兒只得嘆氣,扶著旁邊的人起來,“父汗,可是有了新婦,眼里都變了?赫爾真一向這樣,可沒聽父汗這般說過我…” 阿布爾汗大笑不止,“你啊…” “別說太多,讓公主入座。傷還沒好全,來我這兒吃頓家宴,莫要再損了?!?/br> 蒙哥兒一拜,“父汗您先回座?!?/br> “對!是!”阿布爾汗笑著,“差些忘了這該死的禮數(shù)?!闭f著,兀自回去了自己位置,方才指了指旁邊的位子,“宋兒,赫爾真,來坐!” 蒙哥兒這才扶著她坐了下來。懶得顧著宴上人,一半仇敵,一半赤友,便只顧著給她夾菜。 凌宋兒只見得碗里徒添了一塊家常豆腐,又多了一道糖醋排骨,方才抬手捂袖,讓他停了停,“你先等等。” 蒙哥兒停了手,看了看桌上菜樣,湊來她耳邊細聲道,“看來三道江南菜,可都是父汗替你準備的。家常豆腐,糖醋排骨,還有韭蝦雞蛋烙?!?/br> 阿布爾汗接話道,“誒,說少了!” “這川味兒的夫妻肺片!可算是我大蒙菜式和南國菜式的大乘之道。宋兒可該要嘗嘗?!卑⒉紶柡拐f著,抬手動了筷子,親手夾著一塊夫妻肺片放到凌宋兒碗中。 凌宋兒忙頷首謝禮,“父汗,宋兒自己來便好了。” “無妨無妨。”阿布爾汗退手回來,“見著你們夫妻恩愛,我也才放心。赫爾真可對你好。” 凌宋兒答得幾分羞澀:“大概…還好吧…”手卻在臺面下,被他狠狠一擰,她疼得差些出了聲。 可不就是還好么? 阿布爾汗見得二人小動作,暗自樂著,不再提他們,由得他們在案臺下恩恩愛愛。 卻是對面達達爾和依吉,不大讓他省心。一旁可敦吃著菜,卻道,“江南菜,味道不錯,可就是太清淡了?!?/br> 凌宋兒方才嘗了一口那夫妻肺片,便被辣子嗆得咳嗽了起來。蒙哥兒忙送水過來,看著她喝下,又給她順著后背?!罢f好了,傷還沒好,該等好了再吃辛辣?!痹捳f完,便抬起筷子,將她碗中的肺片都夾了回去。 凌宋兒雖是嗆著了,被他這么管著,幾分不情愿。手卻在案臺下被他死死握住了,動彈不得。只好夾起來那塊糖醋排骨嘗嘗。吃完了,覺著味道不錯,又伸著筷子去將他碗里那塊也夾到了嘴里。 對面依吉插了一塊兒夫妻肺片到嘴里,“到底哪里那么多矯情?不過是辣子,我大草原女子,都能吃辣。”說完看向一旁烏云琪,“jiejie,你說是不是?” 烏云琪忙著咳嗽。在汗營過了十余年,她還是頭回被請進來王帳吃飯。多有幾分不適。卻是聽了出來依吉這話,是嘲諷著凌宋兒,她才幫著道,“辣子雖是美味,可也得看著身體來?!?/br> “公主方受了巫術(shù),還未痊愈,吃辣對身子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