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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月明長夜在線閱讀 - 第447頁

第44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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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曾與慕清屏的憎惡之語短兵相接,是碧螺此生解不開的心結,寧遠湄若想讓碧螺了無牽掛地離去,就只有回到那個時候,甚至更早之前。

    月清塵想,她一定懂得該怎么做。

    “嗯,壞人已經(jīng)被趕跑了,馬車在門外候著,我們這就回家?!北倘古颖ё∩倥l(fā)抖的身子,輕輕道,“我何時生過你的氣?我永不會生你的氣。剛剛,我是太害怕了,所以才口不擇言。我知道,螺兒是個大方的好姑娘,所以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阿姊不怕… 我能保護你,那些小鬼若見了我,怕是跑都跑不及,就要被我一口吞下肚去?!鄙倥湫σ宦?,笑容天真而殘忍,隨即再度向上揚了揚唇角。

    “我知道,”她突然開心起來,帶著小孩撒嬌時特有的嬌嗔,“我知道這世上,只有你對我好。”

    “不,除了我,還有一個人?!睂庍h湄卻搖了搖頭,“他愛慕你,敬重你。螺兒,他來找我提過親了,他真心想娶你為妻。”

    “娶我… 為妻?”剎羅霎時間睜大眼睛,急切詢問道,“會有這樣的人嗎?他是誰?”

    “他說,他是洛家的大公子,”寧遠湄猛地閉上眼睛,“他說他叫洛明川,看起來…也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他說第一眼見你時,便瞧上了你,愿意千金為聘,迎你入門?!?/br>
    “洛… 明… 川,”剎羅將這個名字低低地重復一遍,略歪了歪頭,“可他是洛家人,姐夫不也是洛家人嗎?若是親上加親,父親會同意嗎?”

    “亂叫什么姐夫,”寧遠湄仰起頭,感覺淚水混了雨水,順著衣領盡數(shù)淌進脖頸里,冰得她渾身戰(zhàn)栗,“我早已經(jīng)不喜歡洛家那個二公子了,自然不會答應嫁給他。再說,管爹爹同不同意做什么,只要你同意,我同意,這就行了。螺兒,你同意嗎?”

    “可,”剎羅遲疑了一下,垂頭喪氣道:“可我怎么能比阿姊先嫁人?”

    “你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什么嗎?”寧遠湄道,每個字都與記憶中的那道稚嫩嗓音,完全重合起來,“我要做這天下第一的醫(yī)修,肩負起懸壺濟世的重任。螺兒你嘛,比我小那么一點,做個天下第二的就行了。不過,我還是得替你尋門好親事,這樣,在將來我忙著懸壺濟世的時候,他能替我保護你。”

    “好吧,那我答應他?!眲x羅干枯的嘴唇蒼白而毫無血色,卻再次竭力扯出一抹笑容,“阿姊,若我與那位洛公子結為夫妻,待到百年之后,是不是……

    應該葬在一起?”

    “若為夫妻,是該葬在一起?!睂庍h湄下意識這樣答,隨即卻急急補救道:“說什么葬不葬,你們日子還長,你還那么小,你們還要天長地久呢。螺兒,螺兒,你想見他嗎?阿姊現(xiàn)在就帶你去見他,好不好?”

    “我知道,他死啦?!眲x羅卻愣愣地盯著上方陰沉雨幕,“若他沒死,他不會到現(xiàn)在……還不來找我。我平時待他不好,總嫌棄他,欺負他,但我心里知道,他對我不賴。在幽冥的時候,他是待我最好的?!?/br>
    寧遠湄再也忍不住,終于失聲痛哭起來。她將臉深深埋進手掌里,哭得肝腸寸斷,恍惚中,覺得手指給人往下拉了拉,隨后便落入一個潮濕的冰冷懷抱。

    “別哭,阿姊?!眲x羅哆嗦著抬起手,撫摸著女子同樣濕漉漉的長發(fā),心滿意足地說:“能嫁給他,我很歡喜。他什么都聽我的,所以… 我一定會很幸福。”

    寧遠湄說不出話,剎羅滿意地閉上眼睛,低喃道:“阿姊,你告訴景離,我不要他的心了。如果還來得及,如果他本事夠大,就讓他跟他哥哥,把一切解釋清楚吧?!?/br>
    “景離?”葉知秋眉頭忽然緊蹙起來:“有點耳熟。清塵,景離是誰?”

    “景離,”月清塵面無表情道:“是凝碧宮主景昭的弟弟,那個據(jù)說早夭的景家二公子?!?/br>
    “可他慣會騙人,比我還會騙人,”剎羅斷斷續(xù)續(xù)地叮囑道:“阿姊,你可千萬……別被他給……騙了。阿姊,你笑一笑,好嗎?”

    寧遠湄就破涕為笑:“我那么聰明,怎么會被他騙了?”

    “是啊,你那么聰明,可你不會騙人……我一眼就識破了?!眲x羅摸了摸女子的下巴和唇角,隨后,像是終于沒了力氣,她再次跌回寧遠湄懷中,“對了,不麻煩的話,就把我燒成灰,然后…隨便撒進什么小溪里吧,要活的那種水。

    “這樣,總有一天……我能順流而下,歸入那條…… 那條明亮的…… ”

    說到最后,剎羅已然吐字艱難,更像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她似乎還有很多話想要說,可頹然張著口,卻只能發(fā)出“嗬嗬”的抽氣聲。

    她再說不出半個字,只能用手指在身旁的泥土地上畫了一道彎彎的曲線,又在下面劃了一道,接著畫了一個圈,邊上散開幾條細細的線。

    碧螺自小沒什么畫畫的天分,常常把狗畫得像小豬,藕畫得像包子,她若不說,誰都猜不到她畫的究竟是什么??蛇@一次,寧遠湄竟然看懂了。

    她畫的是一條河流,在陽光照耀下,亮亮堂堂的河流。

    “幸會,在下洛明川,明是明亮的明,川是河川的川。不知能否,請教小姐芳名?”

    這是洛明川跟慕清屏第一次見面時,用來介紹自己的話。而對于碧螺,他甚至從未做這種這種正式的自我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