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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平平向前伸出手去,月清塵突覺渾身一輕,干涸已久的靈臺忽然被充溢的靈氣填滿,且還有靈氣源源不斷自外界向體內涌來,而君長夜的手上,則多出了一副發(fā)著柔和白光的繩索。 縛仙索離體了? 然而,月清塵卻并未覺得多么高興,只在心中嘆了口氣,暗道這種程度的謊言,果然還是瞞不過眼前這個人。 毫無疑問,這上古魔刀是有靈的,會自行認主,若是旁人稍稍觸碰,這刀中之靈感覺到異動,便會無一例外地將靠近者斬于刀下。 然而,封神是神兵不假,卻亦是一把雙刃之刀,害人的同時,也容易傷及自身。一旦覺得現任主人力量消退,不配做其持有者,刀靈便會找準機會瘋狂反噬,就連親手造出封神刀的離淵都不能幸免。 而且,看君長夜方才的模樣,分明也是被那魔刀影響了心智,這才導致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若是能想辦法將這刀重新封印…… 但還是問得太輕率了,二人曾朝夕相處十幾年,君長夜自然知道他其實生性頗為懶散,不愿惹麻煩上身,怎么會對此等兇器感興趣? 眼見著空中又飄起雪來,月清塵伸手接住幾片雪花,調動內息,將之凝成了一枚冰錐。 他將冰錐握在手心里,突然發(fā)覺,原來這種力量充盈的感覺,真的能夠讓人安心。 “我本來一直覺得師尊無欲無求,無論怎么樣,都找不到打動你的機會。”君長夜道,“可如今看來,倒也不是。師尊先閉上眼睛,數四個數再睜開,無論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br> 月清塵一揮手,一旁霜寒劍錚然出鞘,飛入他的手中。 “為什么要怕?” 君長夜走上前來,溫柔卻不容抗拒道:“先閉上。你不閉,我就幫你了。是你自己說的,即便解開了縛仙索,我可也不怕你?!?/br> 他話說到這個份上,月清塵突然覺得再堅持也沒什么意思,便閉上眼睛,在心中默數了四個數字。 一,二,三…… 然而,還沒等數完第四個數字,因為靈力恢復而敏銳了無數倍的感知力卻突然拉響了警報。 有什么龐然大物降臨在這片空間里,大片陰影鋪天蓋地般洶涌而來,將原本映在身上的雪色與月光完全遮蔽。 月清塵猝然睜開眼睛,卻在看清了眼前讓人震撼的場景后,情不自禁地向后倒退了幾步,猛地將霜寒劍橫在了身前。 面前那龐然大物通體玄色,背生一雙羽翼,鱗身脊棘,頭上有角,神情威嚴肅穆,即便此刻低低地矮下身子,也足有□□層小樓那么高。 那竟然……是一條龍。 幸虧之前已在這宅子周圍布下了結界,否則,這周圍住的百姓和路人若看到街邊突然出現這個,還不得嚇瘋過去。 雖然月清塵早知道君長夜有神龍血脈,可知道是一回事,可親眼看到,卻又是另外的一回事。 巨龍縮在小小的院子里,顯然很是憋屈,便緩緩抬起爪子,將月清塵輕柔地抓起,將其放在了自己背上靠前的二脊中央,接著一聲龍吟,飛快地沖天而去。 從被抓起的那一刻開始,月清塵唯一的感覺是眩暈,不住的眩暈,只能緊緊抱住手邊的龍脊,直到親眼流云從身邊疾馳而過,他才終于接受了自己是在跟著一條龍上天兜風這一事實。 “天哪,你們快看,那是什么?!” 下面有人驚呼,引得人們紛紛抬頭向上看,月清塵心中一驚,忙向前探了探身,于一片風聲中,在對方耳邊大聲道: “你沒有隱身嗎?” 可回答他的,卻只有一聲震耳欲聾的長嘯。 眼見著下面似乎跪倒了黑壓壓一片人,都在為看到神跡而歡呼,月清塵蹙了蹙眉,卻突然明白了君長夜的意圖。 眼下蕭紫垣受困于不吉的星象,若此時天降祥瑞,必然能化解部分流言。 只是他如此張揚,使得消失已久的龍族血脈重現人間,是否會引來天帝的注意? 又或許,在他拔出封神刀的那一刻起,天界就已經察覺到了。 不過,若真的引來昭崖的注意,讓君長夜無暇顧他,難道不是逃離的最佳時機嗎? 剎那間,無數念頭自腦海中流轉而過,卻都被呼嘯而過的風吹到了九霄云外。因為速度太快,為了防止被甩出去,月清塵只能將自己緊緊固定在飛龍寬闊的脊背中,然后抬起頭來,試圖平視前方。 手下觸及的皮膚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既不過分粗糙,也不算光滑,卻堅硬如鐵石,任何利刃都無法穿透。想必,就是這樣近乎于神的強橫身軀,才幫助君長夜抗過了破除封神刀封印時最猛烈的沖擊。 有低沉的心跳聲透過皮膚傳來,伴隨著絮絮低語般的聲響,月清塵側耳聽了聽,卻聽不真切,不由將身子壓得更低了些,可就在這時,一聲憤怒的咆哮突然在耳邊炸裂開來: “離淵,你要臉不要?還不快給我滾下去!” 隨之而來的,卻是放肆又開懷的大笑聲: “哈哈哈哈,太子殿下,愿賭服輸!別那么小氣嘛!也就是你,要換成是別的龍,本座還不稀罕騎呢!” 這聲音,是誰在說話? 月清塵微微一怔,立刻又向下俯了俯身,臉頰幾乎貼在了巨龍剛硬的背脊上,卻沒有再聽到除心跳聲以外的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