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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臺下又有人湊上來,神色凝重道:“秦先生,我聽說皇上這幾年cao勞過重,最近病倒了,唉,您說說,幾個年長的皇子近年來相繼隕落在戰(zhàn)場之上,唯有兩個留在身邊的小皇子毫發(fā)無損,可卻都年紀太小,若是圣體有恙,這大統(tǒng)該由誰來繼承???” “誰來繼承?你?我?”老頭指了指對方,又指了指自己,搖頭道:“反正輪不到你我,皇上的圣意也不是你我可以猜度的,您在這cao什么閑心?散了散了,左右皇上不是還有個在南海修仙的兒子?大不了叫回來唄,比起虛無縹緲的仙途,還是人間富貴更值得留戀吶?!?/br> 南海?好像確實是有一座有名的仙山飄在南海上,叫什么來著? 好像是叫,昆梧山? 昆梧山十八峰,照舊是仙家弟子們最向往的拜師圣地,每逢開山收徒之日,前來求藝的人必會把葉掌門的凌云峰門檻踩破,只為替自己或子女求得一位好師尊。今年又到開山時,各峰之上皆門庭若市,只有昔日最受推崇的絕塵峰冷冷清清,便如這山頂上永不融化的冰雪和永不凋落的梅花一般,遺世獨立于寒冬之中。 不對,實際上這些時日里,絕塵峰頂?shù)谋┯行┮褲u漸融化了,以至于有外人開始嘀咕,是不是望舒君用了十年,非但沒有養(yǎng)好當年雷劫后留下的傷,反而越發(fā)嚴重,以至于連冰靈根賴以修行的冰雪都留不住了。 當然,傳言終究是傳言,傷勢到底如今,恐怕也只有望舒君自己和替他療傷的懸壺峰主知道,但有一點是再清楚不過,就是望舒君從今以后再也不會收徒弟了。 “青鸞,我看今天外面好熱鬧,你知道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一只梅子精睜大眼睛,天真無邪地從一棵梅樹跳到另一棵梅樹,緊跟著樹下步履匆匆的女子,一不小心碰到樹枝上撞了一頭包,便氣鼓鼓地扁嘴道:“哎呦,你走這么快做什么?我都跟不上啦!” “跟不上就別跟了,”洛青鸞頭也不回道,“今天肥圓下山,皇室來接的馬車已經(jīng)到山下了,我得趕去送送他?!?/br> “下山?”梅子精咬著手指歪頭道:“山上不好嗎?有好吃的好玩的,為什么要下山?” 但洛青鸞已經(jīng)飛也似地走遠了,終究無人回答它這個天真的疑問。 洛青鸞一路急行,很快就走到梅塢附近,屋外成林的雪梅依舊如往日般綻放在枝頭,只可惜能賞它們的人,卻已經(jīng)十年沒有出過梅塢了。 洛青鸞嘆了口氣,照舊沖著梅塢緊閉的大門鞠了一躬,恭敬道:“師尊早,今天天氣很好,屋外的梅花開得很美,青鸞待會便折一枝放到您窗邊的梅瓶里,您好好休息,外面一切都有我和靈犀呢?!?/br> 過了片刻,她又悶悶道:“師尊,今天肥圓,不,師兄,他就要下山了。徒兒心里很難過,這些年您養(yǎng)傷,他真的懂事了很多,開始有師兄的樣子了,對峰上的事務也能幫上很多忙,有他在,靈犀和我也都能安心不少。可他就要走了,徒兒是真的,真的很舍不得?!?/br> 她說著說著,竟吧嗒吧嗒掉下眼淚來,左右環(huán)顧無人,又趕快擦掉了,裝作若無其事道:“對不起啊,師尊,又在您面前說這些胡話了,有什么舍不得的,他回去又不是送死,說不定還能當個皇帝玩玩,坐擁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的,多符合肥圓的性子,他一定都樂壞了?!?/br> 說完,洛青鸞狠狠甩了甩頭發(fā),試圖將眼眶里剩下的眼淚都收回去,可還沒等她重新把頭發(fā)攏好,便聽得身后帶著調(diào)侃意味的男子聲音: “青鸞,你跟師尊說什么呢?頭發(fā)怎么還亂七八糟的?這可不像你?!?/br> 洛青鸞一驚,連忙使勁眨眨眼睛,攏好頭發(fā)后回過身去,勉力擠出個笑來,低頭看著繡鞋尖道:“沒說什么,就是告訴師尊一聲你要回去享福去了,讓他別為你擔心?!?/br> 話音未落,她卻突然覺得額前癢癢的,抬頭一看,這才發(fā)覺面前男子不知何時已走到自己跟前,正替自己把額頭上作亂的碎發(fā)撥到一邊,邊整理邊嘆了一口氣,緩緩道:“那個,我說了你可別生氣,洛青鸞,這種時候你還是別笑了,真的比哭還難看。跟我親口說一聲你舍不得我,就這么難啊?” 洛青鸞頓時惱羞成怒,作勢要像小時候一樣去打他的頭,卻又猛然想到,原來蕭紫垣已經(jīng)長這么高了,高到她需要費力地踮起腳尖,才能勉強碰到他的下巴。 洛青鸞驀地頓住腳,然后向后倒退幾步,托起下巴細細端詳片刻,笑嘻嘻道:“不錯,你倒像個能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的樣子?!?/br> 眼前的男子已經(jīng)完全褪去了少年時還保留的滾圓模樣,如今面部線條硬朗,儼然已可稱得上英氣勃勃,他如今身穿一襲皇子的玄色蟠龍袍,頭戴金絲蟒冠,腰間還配著永寧帝此次特意賞的墨龍佩,著實是貴氣逼人,可說出來的話,還是跟以前一般沒譜沒調(diào): “什么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我看你是看小黃書看多了,不過你那小黃書太低級了,連圖都沒有。等著哈,等爺回了帝都好好淘一淘,再回來的時候,保準給你帶最好的春宮圖,怎么樣?” “我呸,”洛青鸞成功地被挑起怒火,當即喚了水鳶出鞘,直直沖著蕭紫垣刺去,便刺邊道:“誰稀罕???哼,你別回來了!自己留著看去吧!” “姑奶奶饒命?。 笔捵显s忙飛身躲開,脫口而出道:“這衣服是我父皇賞的,弄壞了我賠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