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啊！”沈執(zhí)欣然答應，屁顛屁顛地跟謝陵往廚房去。

    眼巴巴地看著謝陵從米缸里舀了一勺米，洗干凈下鍋蒸煮。又眼巴巴地跟著謝陵去小菜園里摘菜。蹲在井邊眼巴巴地瞅著謝陵洗菜。

    謝陵做任何事都雅得很，連洗個菜都像是舞文弄墨一般，姿態(tài)雅正得無可挑剔，將衣袖卷高，露出兩截精壯白皙的手臂。連青筋都跳動的恰到好處。

    “哥哥以前也是自己做飯么？”

    “不是，我不會。”謝陵洗好菜，轉身回廚房，沈執(zhí)亦步亦趨跟在后面。

    “那你平時吃什么，喝什么呢？”

    “霜七。”

    謝陵緩緩吐出二字。

    沈執(zhí)一愣。

    是啊，還有霜七呢，就以霜七的脾氣，可能事事都為謝陵做得妥妥貼貼，萬事不讓謝陵過問。

    “就你們兩個人在此么？”沈執(zhí)攥了攥拳，感覺一下子失去了什么，“就你們兩個人嗎？朝夕相處，你們兩個？”

    “還有個小廝，后來我回京了，他不愿跟隨，我便放了他回家?！敝x陵開始切菜，抬眸瞥他一眼，“我來此地是受刑的，不是居家過日子的。你那三年過得如何？”

    話題說到這里，氣氛驀然沉重起來，沈執(zhí)神色一僵，很快又抿唇笑道：“自然是極好的。在宮里錦衣玉食，沒什么不好的。誰想陪你來此過苦日子?！?/br>
    謝陵笑道：“也對，誰會想過苦日子?！?/br>
    語罷，氣氛沉悶起來，鍋洞里的柴火燒得噼里啪啦作響，謝陵翻炒著鍋里的菜，沈執(zhí)站邊上靜靜盯著他看。

    見淡白的煙霧繚繞，謝陵的五官顯得隱隱綽綽，微垂著眸，眼簾下藏

    著無盡的溫柔，沈執(zhí)愛慘他了，湊過去從背后環(huán)住謝陵的腰，將下巴抵在他的肩頭磨蹭。

    謝陵笑著推他額頭：“去，這里油煙大，出去玩會兒，等下就能開飯了?！?/br>
    “我不想吃飯。”沈執(zhí)啃咬謝陵的肩膀，哼哼唧唧地說，“我就想吃哥哥，哥哥讓我吃?！?/br>
    “吃哥哥什么？”謝陵含笑問他，“你說清楚，別惹人誤會?！?/br>
    沈執(zhí)哼了一聲不肯理他了，整個人掛在謝陵身上，小豬亂拱，死勁撩撥，作死撩撥，探出一條舌頭舔舐著謝陵的耳垂。往他修長的頸間呼呼吐著熱氣。

    謝陵的身形一晃，站得不是那么穩(wěn)了，將鍋里的菜盛了出來，單手捏正沈執(zhí)的下巴，低頭就吻。

    直到吻得兩個人都喘不過來氣時，謝陵才將人松開，啞著聲兒道：“好阿執(zhí)，別鬧了，先吃飯吧，冬天冷，熱氣散得快，涼菜吃肚子里，回頭你又要胃痛了?！?/br>
    沈執(zhí)道：“你也會在乎我胃痛么？”

    “自然。”

    “可以前我的胃被頂得受不了了，哭著喊疼，你也沒停下來?！?/br>
    沈執(zhí)以前經歷了太多錘楚，體內的器官多半被打傷了，被謝陵頂到胃時，胸悶氣短，五臟六腑都隱隱作痛起來。有時候頂太深了，一口悶血都能當場噴出來。

    當時也是羞于啟齒，一直攥拳堵住嘴，不肯露出任何一絲聲響，在床上總是一副扭扭捏捏放不開的樣子。

    謝陵沉默片刻：“抱歉。”

    “算了算了，你情我愿的事情?！鄙驁?zhí)突然釋懷了，覺得也沒什么，反正胃疼是老毛病了，也不是謝陵頂的，想了想又道：“你挺厲害的，真的，能同元祁相抗衡的人，自然簡單不到哪里去。你卻比我想象中更加厲害，并且體現在各個方面。謝陵，你好絕啊?！?/br>
    “多謝夸獎?！?/br>
    二人跟尋常小夫妻似的，坐在一處兒吃飯，沈執(zhí)吃了幾口，忽問：“霜七這次怎么沒跟你過來？不像他的風格?！?/br>
    “他死了?！?/br>
    “死了？”沈執(zhí)抬眸愕然道：“這么突然的？發(fā)病死的，還是誰下的毒手？”

    “我下的毒手。”

    “啥？你？為何？！”沈執(zhí)更驚，“你不是說他對你有恩么？你怎么下的毒手？”

    謝陵抬眸，用筷子敲了

    敲沈執(zhí)的碗沿：“吃飯，別問，問就是死了?！?/br>
    沈執(zhí)果真沒再問，低頭吃飯。晚上跟謝陵擠在一張小床上，兩人都長胳膊長腿的，根本沒地方放。

    不是你壓著我腿，就是我壓著你胳膊了。

    沈執(zhí)倒也不客氣，直接趴在謝陵的胸膛上睡，他比謝陵矮很多，每次要親他，還得自己墊腳，蜷縮成一團，看起來小小的，還是個孩子模樣。

    五官都沒長開，稍顯稚嫩，還是少年模樣。

    謝陵拍了拍他的后背，輕聲哄他睡覺，沈執(zhí)睡不著，耳邊聽著一聲聲沉穩(wěn)的心跳聲，手指繞著謝陵的頭發(fā)把玩。

    “哥哥，你會唱童謠么？”

    “什么？”

    “童謠，就是大人哄孩子睡覺的時候，哼的小調，你會嗎？”

    “不會。”謝陵搖頭，抱歉道：“我并非什么都會?！?/br>
    “我聽元祁哼過的?！鄙驁?zhí)低聲道：“當時小十七還在襁褓中，元祁抱著他哄，口中就哼了幾段。我不知道他有沒有這么哄過元瑾，我只知道他沒有這么哄過我。”

    “你想聽？”

    “想?！?/br>
    謝陵憋了好一會兒，絞盡腦汁地回想謝夫人是怎么哄顧青辭的，想了很久都想不出來。連臉都憋紅了。

    沈執(zhí)笑話他：“好了，不會就是不會，算了算了，我也是一時興起，得不到的東西，我就不要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睡吧，明天還得早起趕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