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里瞬間又兵刃相向。

    “常大人，你說你是奉旨起復(fù)，你的圣旨呢，你的兵符呢？能否拿出來讓楊某驗看？”

    第84章 偷天換日

    廳堂中所有人齊齊看向常清河，李明堂有些按捺不住，是常清河用僅剩的一點力氣按住了他。

    “圣旨不在我身上，交由李大人替我保管了，”常清河翻了個白眼，有氣無力，說好了是接風(fēng)洗塵的晚宴，誰會把錦盒里的圣旨隨身攜帶呢？

    “兵符呢？兵符不可離身。”楊保忠追問。

    常清河看著楊保忠，再回頭看看雙胞胎，這一步早晚要走，只是沒預(yù)料到是在這種情形下。李明堂心中已經(jīng)喊了一萬個完了完了，若是聲東擊西，顧左右而言他，那么常清河懷里的兵符不會被仔細查看，甚至看楊保忠平日里唯唯諾諾稀里糊涂的樣子，他甚至不會提出來驗看兵符。

    偏偏此時，楊保忠似乎改頭換面，或者說，此時才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他在遼東身為三關(guān)總兵卻著實是個光桿司令，簡直到了無人問津的地步，李明堂敷衍他，手底下的兵將也根本不聽他的，除了從京城帶來的幾名衛(wèi)士，他再無親信更莫論心腹。便是京城帶來的衛(wèi)士，也是朝廷指派的，人心隔肚皮，這些日子李明堂和這些人拉幫結(jié)派，吃喝玩樂，他們是不是還愿意聽自己的都不好說。他在遼東領(lǐng)著虛職和俸祿，雖然金錢美女，衣食無憂，然而他志不在此，讀了一輩子書，楊保忠是個心向天下，忠君愛國的鐵血男兒！

    從前過往，別提多憋屈多窩囊，這個危急關(guān)頭，方顯男兒本色之時，這件事做對了做好了，他楊保忠就能成為遼東的主人，真正的三關(guān)總兵，大權(quán)在握，是要名垂青史的大英雄。

    常清河從懷里摸摸索索地掏出兵符令牌交給楊保忠。

    虎符乃玄鐵打造，花紋粗糲，上面篆刻歷代兵法中的名句，上下闕對應(yīng)，卻是將字左右切開成對半，地方守將和京城下派的官員各持半片，合二為一才能對軍中上下發(fā)號施令。否則，兵馬調(diào)動，糧草出入，可按謀逆造反的罪名處置，格殺勿論。

    楊保忠當(dāng)年到遼東任職時都沒能取得右半闕兵符，他只是換防調(diào)任，一紙委任狀和皇帝御批的圣旨，他就來了。前任三關(guān)總兵按律三日內(nèi)與他交接左半闕兵符，卻是陰奉陽違推三阻四遲遲不肯交出，最后還是賣了李明堂的面子，好話說盡，掏空了私房錢，才到手了兵符。

    現(xiàn)在常清河拿了朝廷的右半闕兵符橫空出世，一朝奪權(quán)，還要大肆調(diào)動兵馬，不驗看兵符怎么行？

    “師爺，你來看看！”楊保忠喚過身側(cè)的刁師爺，這位師爺是他從老家?guī)淼奈ㄒ豢煽恐?，真正的心腹，而且也是見過世面之人。當(dāng)年要確認左半闕兵符是真是假，也是靠的他。

    刁師爺人如其名，骨骼清奇，長相突出，他因得出身不好，讀了一輩子書也不能考功名，只能到官老爺門下當(dāng)清客智囊，這許多年來，給楊保忠出謀劃策，總算把主人抬到了三關(guān)總兵的尊駕之上。從楊保忠手里接過兵符，他深陷的眼眶里，眼球格外突出，翻來覆去地看了兵符，仍是滿臉狐疑，半晌又道：“麻煩老爺把你那半片也拿出來我看看?！?/br>
    “哦哦哦！”楊保忠如夢初醒般，趕緊也掏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左半闕。

    兵符合在了一起。

    李明堂背過身去，連眼睛都閉上了，只覺得大限將至，一場大戲即將穿幫。

    兵符左右相合，天衣無縫，切割的花紋，上面的刻字全部吻合。

    刁師爺沖楊保忠點點頭，“是真的，絕對是真的?！?/br>
    李明堂如蒙大赦，簡直要熱淚盈眶了，感謝佛祖，感謝菩薩，感謝太上老君，感謝各路神仙，感謝曾經(jīng)造假的匠人，總之……絕境逢生了！

    “楊大人，你還有什么話說嗎？”常清河賣完了關(guān)子，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常大人，多有得罪了，海涵！海涵哪常大人！”他把常清河的那右半闕兵符雙手交還。

    常清河把兵符塞回懷中，仿佛軟筋散的勁道也過去了一些，在李明堂的攙扶下，他勉勉強強地坐進椅子里，待到此時，一張俊臉有些哭笑不得，“楊大人若是疑心病又犯了，隨時可以來找人驗看，便是御前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傅明暉大人，你若請得動，也可以叫他過來與我當(dāng)面對質(zhì)。”

    “哪里哪里，常大人說笑了?！?/br>
    常清河轉(zhuǎn)過身來，正好面對榮家雙胞胎，他微微一笑，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你們兩個，學(xué)藝不精，回去還需多加勤學(xué)苦練?！?/br>
    榮家兄弟頓時面紅耳赤，榮七受了劍傷，倒不致命，也不知道是痛的還是臊的，比他滿臉花的哥哥面色更加不好看。

    “這么說，傅明暉讓你們來殺我，是他下的密旨，還是皇上親下的圣旨？”

    榮五榮七一時語塞。

    “口諭也算，到底是傅明暉的意思，還是皇上的意思？”

    榮五道：“傅大人說，這是皇上的意思。”

    常清河長嘆一口氣，對著雙胞胎直搖頭，“你們在宮里伺候多久了？”

    “我們兄弟二人十七歲出師，在宮里大半年了?！?/br>
    “傅明暉知道我們師門里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糟心事？”

    榮五點頭。

    常清河氣得拍椅子扶手，“我就說！他怎么派你們兩個來，還說不為私仇？按理他不是個嘴碎的，還能在你倆跟前搬弄是非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