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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為君在線閱讀 - 第55頁

第55頁

    一朝太子,國之未來,不娶曹相之女,反娶了這么個(gè)縣令丫頭?

    據(jù)聞太子樊勤連續(xù)三日求見皇帝,樊帝避而不見,大皇子病倒,再未進(jìn)宮。

    不知哪些愛嚼舌的私下胡言亂語,說起個(gè)中曲折如同親歷,什么此女與太子本是青梅竹馬,幼時(shí)已私下訂親,奈何昔日青梅,今日已是云泥之差,皇帝本要太子娶那曹相林將軍之女,太子卻為愛堅(jiān)貞,在御書房中長跪不起,以命相逼,非要立這陸家千金為妃?;噬媳蛔颖破龋瑹o奈允此婚事,到底一無面子,二來忿意難平,只好不見。如此傳來傳去,最后竟變成說太子這次深夜被召皇宮,為婚事與皇帝爭論不休,在地上足足跪了兩個(gè)時(shí)辰,惹得龍顏大怒,說他目無君父,已有廢儲(chǔ)之意。

    旁人恍然大悟,一面說這太子之癡情比起前朝那位楊太子有過之而無不及,一面又為他擔(dān)憂,身為太子,非但不籠絡(luò)曹相、林將軍這等家勢雄厚的靠山,反而拒了親事,駁他二人顏面,實(shí)非明智,不知往后要與這二位如何相處?

    如此一來,那懂得看風(fēng)向的臣子們,早見風(fēng)朝二殿下那廂吹,都隨風(fēng)去了,如今見太子殿下屢傷皇帝面子,娶妻如此,更如得了暗示,除卻少數(shù)觀望的、堅(jiān)守太子府的,多數(shù)都自以為有先見之明,蜂擁去拜見未來的主子。

    其時(shí)朝廷局勢不明,京中各人有各人的事忙活,侍郎府里,瑯邪反倒閑了。

    這日,他不知又發(fā)的什么瘋,搬了把椅子在涼亭里看天相,寒風(fēng)吹得臉頰生疼,聽福伯說,“今日戶部有人去拜見二皇子,聽聞殿下染了風(fēng)寒,才被攔在了門外......”

    瑯邪抬頭,“染了風(fēng)寒?”

    福伯怕他擔(dān)憂,忙道,“去的人多,許是借口罷了。”

    瑯邪若有所思,福伯又喚人在暖爐中添了炭,等那人退下,亭中又只他二人。

    他見主子白著一張臉,勸道,“殿下還是進(jìn)去歇著,身子剛好了些,這亭子里寒氣太重......”

    瑯邪靜默不語,忽地直盯著老人家,眼珠發(fā)亮,“福伯,皇上是不是太偏心了?”

    福伯一愣,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小聲道,“殿下這話可說不得?!?/br>
    “福伯,為何你們都不喜歡二殿下?”

    他趴在椅把上,頗有些天真地看著管家。

    福伯忙撇清,“小的可沒說!哎,殿下,不是不喜歡二殿下......二殿下他若是不那么……不近人情,那也......唉,這哪是小的敢說的話,您別逼小的了?!?/br>
    小王爺動(dòng)輒便把當(dāng)年瑯邪入京遇險(xiǎn),樊裕站一邊瞧熱鬧的事拿出來說,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心里也是向著自己的小主子的,就算表面再恭敬,心里怎能沒有親疏?

    瑯邪嘆了口氣,“你們誤會(huì)他了……”

    說起一半,又有些惆悵,“我想去看看文貞。”

    “殿下,公主吩咐,您若還想娶妻生子,便不得再去那等......”

    “誒,那鴿子哪兒來的?”

    福伯以為他只想打斷自己啰嗦,卻也回頭看了一眼,竟真見一只灰色信鴿落在涼亭邊上,也有些奇怪,“怎地還有人給殿下這等東西?莫不是走錯(cuò)了?”

    “拿來拿來!”瑯邪興致勃勃,三兩下便搶過來拆開,“到了這邊,還是頭一次有人......”

    “殿下?”

    瑯邪不過看了三五行,臉上血色已“刷”地褪盡。

    及至看第二遍,茫然抬頭看了福伯一眼。

    福伯從未見過他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便是那夜醉了酒出去,丟了魂似的回來,又玩了幾日的兔子,好歹也還剩下一絲游魂,而今,而今這是?

    “噗——”一口濃血噴出,瑯邪碰倒了椅子,人已昏迷不醒。

    “殿下!”老仆從只來得及匆匆瞟上一眼信尾落款一個(gè)“孫”字,便一面令人往屋里抬,一邊催小廝丫鬟去請?zhí)t(yī)。

    他這一病倒,府門外頭,光陰又過數(shù)日。

    正如樊帝體內(nèi)病疾,外頭風(fēng)雪也是一日賽一日猛烈,京中長安街上生活富裕,倒還好些,也逐漸少有人走動(dòng);遠(yuǎn)到周邊宜州、豐鎮(zhèn)、再北再西的諸多省份,風(fēng)雪席卷田地房屋,凍死餓死之骨已不在少數(shù),更可怕的是,這場天災(zāi)——從那日陳申死在斬前開始——伴隨的是人心的不安。

    除此之外,百姓尚且不知,哈查借奔喪之名火速返回犬戎,卻不過短短數(shù)月,已然不安分起來,如今趁著天啟境內(nèi)不寧,更開始在周圍起哄鬧事。

    樊帝整夜獨(dú)坐御書房批閱奏折,精力不同以往,撕心的咳嗽常常響至天亮,早朝時(shí),百官惶恐上奏請柬,都怕觸了皇帝的霉頭,誰知皇帝和顏悅色,只是低咳幾聲,聽得稅官報(bào)告,才問,“此事,太子如何看?”

    樊勤神思恍惚。

    “太子爺,皇上問您話呢?!被噬仙磉叺墓瓞B道。

    樊勤忙出列,“兒臣,兒臣以為......”

    皇帝冷哼一聲,“朝堂之上也這般心不在焉!”

    樊勤連忙跪倒,皇帝又問樊裕,“二皇子如何以為?”

    樊裕道,“今歲連番減稅,邊關(guān)戰(zhàn)事在即,不可不防范于未然。因此秦大人要再開國庫發(fā)糧,兒臣不敢茍同。”

    樊帝冷聲,“依二皇子之意,那街頭巷尾,百姓無家可歸,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朝廷竟要置之不理?”

    “兒臣并無此意?!?/br>
    “那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