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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是小王爺......” 樊勤想了想,決定還是不告訴他,小王爺已然伙同息延去喝花酒了,又看他額頭生汗,溫聲道,“累么?坐下歇歇罷。” 樊勤比他不大幾歲,卻因為是老大的緣故,言語之間溫柔體貼,總?cè)缤L輩照顧小孩兒。 瑯邪自幼無父無母,對這點(diǎn)溫情很眷戀,也就聽話地停了。 此間恐已到了京郊,只見遍地街道坍圮,田地荒敗,人煙稀少,哪有京城半點(diǎn)繁華?兩人直走出好長一截,才見路邊一家破布搭的茶棚子,再走不動了,只好將就在此。 那賣茶的老漢許是未曾見過如此富貴的公子哥,忍不住一直看他們。 瑯邪喝了口茶,“大爺,請問這是何處?” 老漢道,“公子,這是西郊,再往西走,便到陳橋?!?/br> “陳橋?” “沒錯,兩位公子可是迷路了?我勸您二位喝完這杯,便快些回去,那陳橋可不是什么太平地方,常有癟三出入?!?/br> 瑯邪心下一動,他隱約聽說過,西郊是前朝的紈绔子弟、官僚之后混居之地,天啟官員為了避嫌,從無人踏入。 如今,既知此地不安全,大皇子又在身邊,需得立刻離開,他摸出銅錢,“多謝老人家提醒,我們這就回去......” 喚那老漢走近來收錢,待他一近,瑯邪彎腰,從小腿邊抽出一把鋒利小刀,迅速壓在老漢的脖子上。 “啊呀!公子這是做什么,公子饒命,把刀放下,好好商量!” 樊勤吃了一驚,“小邪......” 瑯邪笑著從老頭腰間摸出一把匕首,“老人家,藏東西也要藏得緊些,這里鼓出來了?!?/br> 那老頭動作一頓,叫嚷道,“老漢藏把刀防身,有什么不妥?你這位公子也太不講理了!” 瑯邪不聽他啰嗦,只伸出手指,順著那老漢的臉廓,輕輕捏著,樊勤眼皮一跳,正要制止他,卻見他手中竟撕出一張薄薄的面皮來。 “那這是什么?你可別告訴我,易個容東西也好賣些?!?/br> 這一撕開,這佝僂老漢的真面目便慢慢現(xiàn)出——那哪兒是什么老人家?儼然是個三十來歲的男子。 瑯邪挑眉,“嗯?” “這,這,你管我做什么?!我便是喜歡這般老頭打扮,與你何干!”此人又要耍渾。 瑯邪笑容一斂,“遮遮掩掩,舉止可疑,我可立刻捉你見官去!”作勢要走,那人一聽見官,臉色大變,“饒命!饒命!到底是何方老爺?小的上有重病老母,下有待哺小妹,為了生計才使這下流手段,少爺高抬貴手,放小的一馬,小的以后定然好好做人......” “說來說去,也沒幾句新鮮的,”瑯邪打斷他,朝樊勤道,“大公子,這便走罷?!?/br> 押著那人往東走。 那人又要掙扎,又要顧及頸上兇器,又要求饒,一時手忙腳亂,“大人!青天可鑒??!小的若說謊,定叫天打雷劈!” “轟——”的一聲,恰此時,晴天一聲霹靂。 那人渾身一抖,慢慢要轉(zhuǎn)脖子看瑯邪臉色,“......這,大人,您聽小的說......您放小的一馬,小的將所劫錢財都交您。您跟我去家取,有多少拿多少,只求放小的一命,別拿我去官府!在下要真是讓抓進(jìn)牢房,小的母親和小妹只怕都得餓死啊?!?/br> 瑯邪再不肯聽他多言,嫌他聒噪,奈何沒有布條塞他嘴巴。 倒是樊勤有些好奇,“搶些財物未成,至多關(guān)押幾日,為何你如此懼怕?” 那人嘴角抽搐,“公子難不成不知此處何地?” “你方才說西郊,陳橋?你放心,倘若你當(dāng)真家中貧困,刑部定會酌情處理?!?/br> 那人冷笑,“公子是真天真,還是借機(jī)挖苦我?” 諷得樊勤一愣,不知他何以敵意如此之大,正要細(xì)問,卻忽覺眼前一黑,未走開兩步,人便軟了下去。 瑯邪一驚,“殿下!”走上兩步,腳下亦是一軟,再便倒地不省人事。 那男子先是嚇了一跳,繞著地上兩人走了一圈,又伸手拍了拍其中一個,確是毫無反應(yīng),這才理了理外袍,沖著方才抓住自己那人就是一踹,“讓你押我!狗官!本看藥量不夠,有意放你一馬,你非但不走,還逼爺爺殺你!” 還沒踢上兩腳,卻見一道灰色身影陰沉沉站在拐角,也不知站了多久,登時又嚇了一跳,“誰?他媽的,裝神弄鬼做什么!” 那人走過來,卻是這一帶見過的人,看著地上兩人,嘴角溢出一絲笑容,“把這人交給我吧?!?/br> 男子眼睛也差點(diǎn)瞪了出來,“他倆差點(diǎn)捉了老子去見官,不能讓他倆走出這里。” 那人道,“那個你殺便是。這個……哼,你若殺了這個,我們才真是完了?!闭f完也不管他,便將地上那人卷了起來,扛在肩上,慢慢走遠(yuǎn)。 那剩下的男子又是一通罵,但見那人方才比看黃金還狂熱的眼神,沒來由有些害怕,直看他走遠(yuǎn)才回過神來。 他先是把地上這人通身摸了個遍,摸出一個黃紋錢袋,又見他腰帶間所嵌美玉耀眼,干脆整個扒了下來;護(hù)額上又有一枚,也不放過。只把這人摸得干干凈凈,再打開錢袋,謔,里頭一厘銀子也無,只有根細(xì)長紅線,掛著個似是廟里求來的什么玩意兒,這人“嘁”的一聲,還是放進(jìn)懷里,欲帶給家中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