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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輛運水車一邊運送,一邊就不要錢似的分給了緊缺用水的城內(nèi)東區(qū)百姓。 景行之忙活一天, 見識到不少人非蓬頭垢面沒水用, 也見識到個別大人和孩子餓得皮包骨,認識到貧困兩個字在生活中存在的真切。 回到家。 景行之抱起自家胖嘟嘟的阿燈,有些感慨地跟柳方道:“我今天看到好幾個小孩, 瘦得不像話,心里怪堵得慌。” 柳方看看他,道:“我聽說你去東邊了?那邊是最窮的,剛剛歷經(jīng)戰(zhàn)亂,難免如此。等我們發(fā)展起來了,那些孩子就不用挨餓,會長胖的?!?/br> “嗯。”景行之低低應(yīng)了一聲,然后放下阿燈,看著柳方認真道,“可能后面會忙起來,沒那么多時間陪你和阿燈了?!?/br> 柳方笑笑:“誰要你陪,我沒事要做的。” 景行之立馬明白說錯了話,笑著抱住大的小的:“那你要忙里抽空,騰點時間陪陪我。” 然后他臉也不紅地道:“我今日坐在馬上想到你在笑,莊哥還以為我傻了!” 奈何身體都看不過去了,忙碌一天的肚子咕嚕一聲,不平地叫嚷起來! 甜蜜小兩口氣氛,瞬間切換老夫老妻。 柳方伸手摸摸他肚子,扁平一片,轉(zhuǎn)頭催促下面人:“開飯了,上飯菜吧!” 接著柳方轉(zhuǎn)回來,蹙眉瞪景行之:“你自己肚子餓了,你都不知道的嗎?” 景行之心覺他這樣最可愛,吧唧一口偷個香,理直氣壯道:“都是你的錯!” “沒回家前還是知道的??梢换丶遥仪埔娔?,哪里還記得吃?!?/br> 柳方好氣又好笑:“你嘴上抹了蜜???!” 景行之看看柳方的唇:“是剛偷吃了蜜?!?/br> ****** 景行之去府衙簽到的第二日,府衙已經(jīng)顯得有條理起來。 擠在一處的人沒那么多,各個職能部分勉強運轉(zhuǎn)起來。 王子凱派人在衙門城池內(nèi)各大處都貼了告示,和開店要發(fā)傳單順帶貼幾張似的,告訴大伙兒府衙開張了,歡迎光臨。 衙門一時沒人上門,不過積攢的事就夠處理一陣了。 王子凱也不拘有人沒人,差遣衙役們出去自發(fā)抓人上門給他“刷單”。 景行之覺得挺有趣的,不過他沒空看戲,也忙。 他有了新差事,搞戶籍,登記人口。 景行之就讓莊哥去盯著運送水的,而他自己帶著運水車在城里轉(zhuǎn)。 你登記不登記? 不登記,不配合,這水沒你份??! 你登記人少?故意漏幾個? 我可是問過你隔壁了,你騙我,我要生氣的。 至于運水賣水的人,工錢當然也要給。可是定北庫房里老鼠都沒有,帶來的錢是給官員們發(fā)工資的,景行之就拿白花花的水頂債了。 賣水人有的不樂意,嫌棄景行之窮酸都沒銀子;但不少人發(fā)現(xiàn)他讓運水,都是緊著缺水的人家,心里就不介懷了。 誰還不想做個好人了,剛剛歷經(jīng)戰(zhàn)亂,身邊的人都顯得珍貴起來。 隨著不是兵的“北行軍”融入到定北城里,似乎定北慢慢地“活”了起來,呈現(xiàn)一種比以往更為健康的面貌。 總共花費了五天的功夫,景行之帶著有限的人手,把整個定北城的人口梳理了一遍。 恰逢這時候,王子凱那邊也出了成績,派人來叫景行之。 景行之跟著小衙役一通快走,最后停在了府衙牢獄的門口。 站在牢獄外頭,景行之就在心里頭感嘆了一聲——老王!猛男! 為什么說老王是猛男?牢獄里頭,那可是人聲鼎沸。 可想而知,老王這幾天干了多少活,才抓來這么多違法犯紀的人。 景行之提步進去,笑著道:“挺熱鬧啊?!?/br> 小衙役聽見這話,奇怪地掃這位同知大人一眼,瞧清景行之面上帶笑,他心里一抖。 ——哪個不長眼的,之前和他說這位景大人是活菩薩?! 活菩薩,能跑到牢獄聽到人哭人喊,還能笑得出來的? 小衙役感覺自己看透太多,心好累。 幸好路很短,小衙役把景行之領(lǐng)到最里面的牢房,交代一聲趕緊溜了。 景行之看他跑得飛快,看向提著一根血鞭的王子凱:“王大人,你把人嚇跑了?!?/br> 王子凱看了一眼,面色無波無瀾。 那等小人物,懼怕他,何其正常。 王子凱提起鞭子,站起身道:“問出來一個知道參場的,但是不肯交待參場具體在哪,我們配合炸一炸他?!?/br> 參場的消息是景行之從郝有才嘴里聽來的,王子凱顯然更信任他在這事上的處理。 景行之聞言一凜,褪去嬉皮笑臉,點頭正色道:“好。”他知道這事重要性。 王子凱帶路,領(lǐng)著景行之進了一個白日里也黑壓壓的牢房。 約莫五米長寬的牢房里,四盞油燈在牢房內(nèi)四角點亮,發(fā)出燃燒的氣味。 然而燈火并不明亮,讓人一入內(nèi)便覺得心中無端壓抑起來,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王子凱晃了晃手里的鞭子,直接問道:“參場具體在哪,你說不說我們都能找出來。老實交代吧!” 被吊綁在牢房中間木柱上的人嘴角溢滿血跡,從被束縛住的四肢,五官以及那偏綠的眼眸,可以分辨出這是個異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