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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兒的賀志芳可是個毛頭小子,神色里都是期盼他一同榜上有名的期盼。如今,賀志芳已經(jīng)是個只會喊吳主簿的大胖子。 吳青甩了下頭,沒再多說,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 吳青沒看到,他走后賀志芳身邊的貼身小廝,賀童笑嘻嘻地走到了賀志芳身邊。 “大人!小的有個主意,可以兩邊都不得罪?!?/br> 賀童是賀志芳帶出來的族人,沒爹沒娘,就跟著賀志芳出來了。不同于賀志芳只知道女人和銀子,賀童見到的東西多多了。 而且在底層下面的人,弄銀兩的法子向來直接粗暴,好學(xué)得很,賀童可見過不少顛倒是非的事。 賀志芳想到賀童一向有些小聰明,拿起茶杯的手又往下。 “你小子有什么主意?” “小的還真有主意。我知道吳大人弄錯了一件事!”賀童笑著道,“吳大人想著巴結(jié)方老大人,所以放錯了重點?!?/br> “大人您看,方老大人是個什么人?”賀童看著賀志芳問道。 賀志芳摸了摸胡須,道:“方老大人,狀元出身,做了兩任帝王師。他肯定很聰明,不過這會兒老了,像只沒牙的老虎似的。” 賀志芳對以前朝堂上的事不了解,對方啟晨到底做過什么也了解得不夠深入。所以他琢磨著,那個章大人可能根本不是來看方啟晨,是來看齊家的。沒見人家章大人,都是住在齊家的別院里,只去過書院一兩回,如今正在環(huán)水到處轉(zhuǎn)著玩呢。 “這位老大人有牙沒牙我不知道。不過老大人把身上的錢,都投來做書院,還自個往里貼錢,大人您說這位方老大人是不是個好人?”賀童一邊問,一邊給賀志芳倒茶。 賀志芳抿了一口茶,點了點頭,心想方啟晨確實是個好山長。這些年,環(huán)水書院考出去的學(xué)子可不少,有哪些家里有錢的,也有不少寒門的學(xué)子,可見方啟晨對這些人一視同仁。 “好人嘛,肯定是不想錯過真正的兇手的。只要我們給方老大人找個兇手,那不就成了嘛!”賀童笑得牙不見眼,道出自己的心聲,“我們讓牢里的張夫子想想,找個仆人什么的,或者別的身份的人,弄個兇手出來。到時候鐵證如山,方老大人自然不會怪罪我們了。” “好主意!這個賞你了?!辟R志芳丟出自己的荷包,提起衣服就往牢房去。走出去兩步,賀志芳突然回頭,交代賀童,“你去把人安排一下,別讓吳青知道。那個東西,一心就想巴結(jié)姓方的,不想跟我干了!” 吳青的離心,賀志芳也不是死人,當然能感受到。 吳青不滿意他,賀志芳還嫌有人跟自己分銀子,麻煩得很。以后東西都落到自己手里,豈不快哉!而且吳青老看不起他,他倒要吳青看看,沒了吳青他也能成事。 ———— 兩日后。 縣衙開始審“十年女尸案”。 賀志芳坐在正堂上,一左一右都放著一把太師椅,方啟晨和章通就坐在他兩側(cè)。 賀志芳心跳得很快,眼睛有些不放心地瞄了吳青一眼。 兩天前,他把主意和張明雨一說,張明雨就讓他兩頭演戲,騙住吳青,免得吳青壞事。 至于“兇手”,是張明雨找來的,以前就住在張明雨家附近,后來搬到了縣里。那戶人家有兩個兒子,一個收養(yǎng)的大兒子,一個后來生的小兒子。小兒子喜歡賭錢,這回欠下了大額賭債,根本還不起。張家的人打聽出消息,就把賭坊張家小兒子的債收到了手里,說一天不還砍一只手。 頭一回出面,就把人弄出了血,嚇得那戶人家半死,哭喊著怎么都要還錢。但賭坊的錢可不是好欠的,債滾債,就是把全家都賣了,也還不起。 到最后,張家的人偷偷地找上去,這家的那對夫妻就屈服了。用恩義逼著那收養(yǎng)的大兒,給小兒子送命。十年前,那大兒正好十六七,年少愛鬧,有些頑劣過往,巧合得說出來還真不怕人懷疑。 雖說手心是rou,手背也是rou,可到底還有個親近遠疏。 一切布置妥當,案子審得飛快。 賀志芳審案從來沒這么威風(fēng)過,嘴上一樁樁一件件證據(jù),都在精心炮制下,顯得他機敏過人。 最后賀志芳一拍驚堂木,喝道:“譚興旺,你當年貪圖齊心藍美色,借著家人吵鬧偷偷回到書院。但張明雨一直在家,你就沒找到機會。 后來聽到張明雨和齊心藍吵架,你更不喜沒得到齊心藍。于是你在郁悶醉酒之時,將消息說給了你在縣中認識的混混王象,那王象說起他認識盜匪,你們二人便聯(lián)系上了盜匪,偷偷尾隨,將齊心藍一行人殘忍殺害! 其后你更是將齊心藍捆走,在書院老屋中□□。最后齊心藍不堪受辱,撞墻而亡。你害怕心虛,把尸體埋在了無人的齊心藍住處前的花叢里。 如今王象已把事情交代,書院老屋中更是找到了羽銀藍的布料。證據(jù)確鑿,你可知罪?!” 一身囚衣的譚興旺跪在地上,脖子戴著重重的枷鎖。他方臉濃眉,一道舊疤痕橫穿過側(cè)臉,看起來兇神惡煞,倒還真像個“惡人”。 可譚興旺卻乖順得像綿羊,辯駁和掙扎都沒有,只聲音沉悶地答道:“小的……知罪?!?/br> 賀志芳聽到這兒,心里一喜,嘴角彎起:“你認罪就好,本官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