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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去死!當年阿藍嫁你,我本來就不同意。要不是你偷偷摸摸走通了齊家那邊,休想娶到我的藍兒!” 方啟晨撕破臉皮,面色冷肅。 他本來就不怎么喜歡張明雨,能讓張明雨在書院湊合下去,不過是因為張明雨是他干女兒齊心藍的丈夫。 十年前,張明雨和齊心藍吵架,讓齊心藍一個人在初二回娘家。 后來車隊路遭盜匪,同行所有人遺體都在,唯獨他的干女兒連尸骨都未找到。 當時方啟晨就對此事耿耿于懷,所以雖然日常對為干女兒守身的張明雨不錯,到了齊心藍祭日左右就耐不住性子。 方啟晨氣惱得很,望向仆從里一個高壯的黑漢子,吩咐道:“給老夫打暈了他!” 高壯黑漢子習過武,上前一下拿住了張明雨,啪嚓一掌就把張明雨給拍暈了。 張凱威看著暈倒的二叔,身板瑟縮了一下。 他目光驚惶地看著對面的師徒兩,好似在看惡徒一般。 張凱威自認是個讀書人,向來都是動腦子的。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遇到動手的,讓他毫無辦法。 哭喪著臉,張凱威屈辱地抱住自己二叔,看見毫無意識的二叔更覺得憋屈無比。 一股不服的情緒涌上心頭,張凱威挺高了自己的頭顱,指責蠻不講理的人。 “挖!你們挖,今日看你們能挖出個什么東西來?!你們要是挖不出東西來,想想怎么給我二叔交代吧!” 方啟晨鼓起眼睛一瞪這個小崽子,放下狠話:“沒挖出東西,這書院就給他!” 方啟晨一聲令下,仆從們拿出了鏟子和花盆,一邊移花一邊挖了起來。 景行之怕他們破壞了枉死者遺體,指著骨生花,小聲提示那高高壯壯的黑漢:“壯士,繞著這朵花挖,小心點?!?/br> 圍觀的眾人都在看方啟晨,或者在看一旁的張凱威叔侄二人,倒是沒幾人注意到景行之。 就算是注意到了,景行之作為弟子,為方啟晨效勞一二也正常。 加之他聲音小,就只有方啟晨幾個老仆和那黑漢掃了景行之兩眼,接著繞著骨生花小心挖了起來。 一抔又一抔土揚到花叢外,直到一縷夾雜著銀光的藍色半腐朽衣袖露出土面,驚了眾人眼。 “大人!挖到了腐爛的藍色袖子。” 第28章 加更 方啟晨聞言眼睛就直了, 楞在原地不能動彈。 只有景行之知道,方啟晨抓住他的手很用力,像是在竭力抓住什么。 所有人都驚訝了,后怕地看著一叢叢花,好似這些花會吃人一樣! 張凱威瞪大了眼,不肯相信花叢下面真的有東西。 但挖出了袖子, 說明就是件衣裳。衣裳是人穿的, 下面有什么不言而喻,讓人想著就不寒而栗。 “說不定只是件衣裳?” “可山長說看到東西了, 說不得就是那個玩意兒……” 周邊聲音嗡嗡嗡的, 猜測什么都有, 小孩子都被娘親、阿姆拉進了家門。小孩魂魄輕,又大多體弱,看見什么可不得了。 方啟晨耳朵里什么聲音都聽不到,他緩了一陣, 艱難道:“繼續(xù)挖?!?/br> 景行之任由老頭抓著手腕, 有點疼,但他沒吭聲。 花叢里的仆役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小心翼翼地用東西一點點刨著土。在那半截沒爛掉的袖子邊,沒刨了兩下, 一截白色的指骨入目。 旁邊挨得近的仆役被嚇了一跳, 從花叢里蹦起來,哆嗦著手,失聲大喊。 “??!有死人!有有、有有死人!” 這仆役一大喊, 不少膽子小的也嚇得叫了出來,躲進了自家的屋子。唯獨幾個年紀大點的夫子們,面上神色擔憂。 張啟文也在后面湊了過來,他看著山長面色恍惚,出聲道:“要不要把官府的人找來?” 死人的事,可是大事了!是命案,一般的處理方式不要去動死者,讓官府過來查看,免得有些證據(jù)被毀掉,耽誤查出兇手來。 方啟晨沒回張啟文,他顫巍巍地往前走進花叢,拉住那半截藍色的袖子,扯了小一塊下來。 方啟晨拿著布料在手里揉搓了兩下,搓下兩絲銀色的絲線。 銀線反射著太陽光,晃得方啟晨眼睛發(fā)疼。他握著那布料,眼淚從眼眶留下來,劃過溝壑縱橫的臉。 一位夫子的夫郎小聲問:“是、是羽銀藍布料做的衣裳嗎?” 羽銀藍布料,是十年前的貢品布料,一年產(chǎn)十余匹。只有像方啟晨這樣的身份,才能從宮里弄出一兩匹來。方啟晨弄來的那兩匹,給了齊心藍做嫁妝。因此整個人環(huán)水縣,都找不出第二個人會穿羽銀藍布料做的衣裳。 “別亂說話!”這夫郎的丈夫小聲呵斥了一句,惹得沒人敢說話。 可就是眾人不說,也心里有數(shù),知道這花叢下的人,怕真是十年前那個驚才艷艷的女夫子——齊心藍。 “啟文,你去叫官府的人來,讓他們帶上仵作。”方啟晨吩咐著,目光已是沉沉地看向了地上躺著的張明雨。 景行之不知道什么羽銀藍布料,不過他倒是知道方啟晨怕是認識這枉死之人,所以才會給景行之的“見鬼”找足了理由,甚至不惜帶上假圣人警示,也要強挖張明雨的地盤。 張啟文得了吩咐,趕緊去找人。 等官府來人,顯然還要一陣,可挖尸體這活,實在也不是一般仆役能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