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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里哪里有那么多講究?!鞭⒌な?,“小筑那日一見,我以為再也見到你了?!?/br> 小筑做生意這么多年從未栽過跟頭,而洵追一進小筑便引來朝廷,蔻丹不說透,只把洵追當那日還受傷柔弱的孩子。 “傷怎么樣?”她關心道。 “在痊愈。”洵追寫,“快吃,我特地帶來的?!?/br> 蔻丹拆開油紙包,看到里頭的糕點輕聲笑著說:“吃了我也不會透漏半分?!?/br> “我不想知道。”洵追寫,“可我能用糕點換故事嗎?” “什么故事?” “你為什么做那里的姑娘?!?/br> 蔻丹將糕點放入嘴中,茉莉味的糕點入口即化,唇齒間是茉莉花的香味,里頭還摻了堅果仁,吃起來香甜可口。 “真甜。”蔻丹感嘆,“我小時候可沒有這么好的東西。” 她又連著吃了兩塊,再一抬頭,發(fā)現(xiàn)洵追已經(jīng)盤腿坐好,手肘分別放在膝蓋上,雙手捧著下巴,一雙眼直勾勾瞧著她作認真傾聽狀。 他的腰俯地極低,蔻丹問洵追這個姿勢不難受嗎? “他們平日里不讓我這樣坐。”洵追寫得有些委屈。 “你今年多大?”蔻丹問。 洵追回她,十七。 蔻丹點頭,“十七歲是該沒個正形的時候,不過馬上成年也該做好一個成為大人的準備?!?/br> 洵追心說這話前半句像王公公,后半句像晏昭和。 “我十七歲的時候已經(jīng)是小筑里最得寵的花魁?!鞭⒌けеp膝道,“你這么單純的孩子,如果放在小筑,半年就要被淘汰。” “當時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在想,你能在小筑堅持多久?!?/br> 但沒想到,首先堅持不住的是小筑。 洵追寫道:“做花魁累嗎?” “累?!鞭⒌ご穑安贿^看到流水的銀子進口袋,就不覺得累了?!?/br> “你是不是覺得我挺臟?!鞭⒌び终f。 “是?!变泛敛谎陲?。 那么多男人覺得妓館中的姑娘臟,可還不是拿到銀子便來享樂?在女人面前俯首作低,只為美人能看他一眼,陪他春宵千金。 蔻丹不意外,“別說禮部侍郎大人家的公子,朝廷里那么多大臣也會私下來小筑,就算來不了的會讓小廝將樓里的姑娘帶去府上。” “這樣你還覺得臟嗎?” “你是好人和我覺得臟并不沖突?!变穼?。 “砰砰!”洵追頭頂傳來敲門聲,洵追站起前寫道:“你等我一下?!?/br> 蔻丹雙腳被鐵鏈綁著沒辦法行動,所以洵追跟她一起坐在地上。洵追將門打開一個小縫鉆出去,楚泱提劍靠在柱子上,洵追看到他染血的劍,和手背沒來得及洗掉的紅色。 “鴿子血?!背笠凰︿h,血便全部化作水珠狀落入院內(nèi)泥土中。 沒事殺什么鴿子,鴿子多可愛。洵追問楚泱,“烤來吃?” “信鴿,沒rou?!背蟮?,“不好吃。” 信鴿才好吃,都是瘦rou。 洵追和楚泱走出院子去往正廳,那鴿子放在正廳的臺階上,洵追說晏昭和要是看到你把死鴿子放到他大門前得殺你。 “這不是回不來,也看不到?!背蠼张c洵追關系進步飛速,再也因為晏昭和實在不仗義,他算是與洵追站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 鴿子腳上的信筒還沒摘下來,洵追摸不了死物,楚泱將信筒拆下來這才湊近接過。 “暫停行動?!?/br> 洵追沉默。 “是從崇王府飛出來的?!背蟮?。 洵追好奇,“你一直盯著崇王嗎?” “沒日沒夜。”楚泱牙關蹦出四個字。 “陛下,有句話不知臣當不當說?!背鬀]等洵追說話,接著道:“臣之前從未見過您說話,可如今您的話……” “不會憋死。”洵追皺眉道,“放肆!” 楚泱屁顛屁顛滾了,獨留洵追在前廳與一只涼透了的鴿子遙遙相望。 洵追受不了血味,招來下人將鴿子處理掉,給看后院的狼狗當加餐。 楚泱這人很好相處,洵追仔細思索為何當初會覺得楚泱睿智冷漠,難道是晏昭和給他的錯覺?離了晏昭和的楚泱其實也沒聰明到哪里去。 他重新回到房間內(nèi)與蔻丹相處,蔻丹靠在門邊已經(jīng)睡著了,洵追找來毯子蓋到她身上。他目前沒辦法說話,一旦說話蔻丹便會聽出來,自己就是那日提審她的人。 他不想讓自己和蔻丹面對時,氣氛和關系太僵硬。 楚泱拿來的這張密信,足以將所有巧合指向崇王,崇王與京城的瘟疫一定脫不掉干系。他現(xiàn)在掌管京城在瘟疫期的調(diào)動,都是擺在明面上的事他會好好做,這倒無需擔心。洵追好奇的是那些感染瘟疫者到底是怎么進的京城,或者說南方的瘟疫剛橫行崇王就有如此敏銳的嗅覺,知道必定會出事嗎? 康擎軍現(xiàn)在雖然在楚泱手里,但到底是錢颯練出來的兵。慶城軍是以前老侯爺手底下的軍隊,楚泱那日提議慶城軍,如果不是他自己考慮到的,那么一定是晏昭和臨走留下的唯一一條提示。 百般試探都試探不出崇王造反的意味,洵追沉思。 不能借楚泱的手除崇王,像張達鐘趙傳之之類的更不行。 崇王最在意的是什么?除過權(quán)力,還有他那在宮里的母妃,好像也再不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