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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也一樣嗎,近日甚至是變本加厲地揉捏我…… 當(dāng)然,這話教我吞進(jìn)了腹中,輕易不會吐出來。 謝陵性子頑劣,然心思卻比旁人敏銳得多,在一旁等候的半刻鐘內(nèi)便將事情來龍去脈摸了個清清楚楚。 “程姑娘,你可否將‘林青’的相貌描述與我?guī)熜值芏艘宦???/br> 我倆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 程jiejie精通易容術(shù),何須言辭描繪,取來紙筆,一個男人的輪廓三兩筆躍然紙上。她細(xì)細(xì)添了幾筆,將眉眼口鼻畫得更仔細(xì)些。 墨跡未干,我愣怔地盯著畫上之人,扯了扯謝陵的衣角,低喃道:“四師兄,你看這是……” 只消一眼我就認(rèn)出了畫中人。 謝陵亦然。 可我卻遲遲難以將嘴邊的那個名字訴之于口。 56. 謝陵行四,在他之前還有三個師兄。 三師兄自不必說,與他是前世的冤家。 二師兄過世數(shù)年,容貌永遠(yuǎn)停留在了十五歲。 畫中人天庭飽滿,眉目淺淡,生來一副溫和模樣。從翠逢山隨手抓一個弟子來問,得到的都只會是同一個答復(fù)。 這是無情劍宗常宗主座下大弟子,許穆。 57. 人的確有親疏遠(yuǎn)近,此事落在林青師兄身上與落在大師兄身上又有所不同。如今負(fù)心人改換了大師兄的名姓,我有些語無倫次:“程jiejie,這……” 她心下了然,近乎平靜地彎起唇角笑了笑,說是方才服了藥,現(xiàn)在該歇下了。明著趕我倆出去,實則是為我鋪好了體面的臺階。 謝陵拽著茫然的我邁出院門,拐個彎復(fù)又回到南柯院。 腦中猶在嗡鳴,我看向他:“真的會是大師兄嗎?他為何要借用林青師兄的名姓?林青師兄在這之中又是全然無辜嗎?” 疑問接踵而至,我曉得謝陵給不出答案,但這些疑慮壓在心上不吐不快。 謝陵撫上我的后腦勺:“甭管是與否,我認(rèn)為此事暫且不可打草驚蛇。前夜你與李雁行方才窺見林青與閔晉的爭執(zhí),天未亮就有人去取程姑娘的性命,阿雪,你仔細(xì)想一想這其中的關(guān)竅?!?/br> 正午時分,晴空朗日,我悚然一驚,不禁打了個寒顫。 暗中仿似有一雙眼睛將劍宗諸人行蹤盡收眼底,我再看了這院子一眼,已覺渾身發(fā)毛。 第58章 回溯(十一) 58. 我拽著謝陵的衣擺,往他身邊靠了靠,不自知地低聲道:“陵哥,此事我爹還尚不知情?!?/br> 若是直截了當(dāng)讓我爹出來做主,他必定會大張旗鼓地肅清劍宗風(fēng)氣,到時勢必會影響三師兄繼續(xù)追查失竊之事,程jiejie的處境則更為艱難。 謝陵捏了捏我的右頰,反問道:“李雁行在哪兒?” 當(dāng)然是去向我爹…… 我慌亂了一剎,門扉悄然向內(nèi)推開,說曹cao曹cao到。 “師兄!”我喚了他一聲。 三師兄快步走來,與謝陵打了聲招呼,謝陵不冷不熱地喊他一聲李師兄,已算是他倆少有的平和時刻了。 我望著他張了張嘴,吞吞吐吐半晌,難以直白訴出方才的變故。 “怎么了?” 我定了定神,把畫像一事告知與他。 三師兄眉頭微蹙,遲疑道:“……大師兄?” “嗯,但凡見過大師兄的人,都不會認(rèn)錯那畫中人。” 謝陵罕見地沉住了氣,氣定神閑地聽我倆一言一語地對話。我側(cè)目瞟了他一眼,驚奇地發(fā)現(xiàn)他正在偷瞄三師兄。 沒錯,的確是偷瞄。 不過他很快察覺到我的目光,登時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 我暗自咀嚼了一番,那眼神中暗含審視,卻又并無謝陵平日里毫不收斂的小刺。 奇哉怪也。 左右也就是幾息的事兒,三師兄未曾注意到我倆閃爍的神情,垂眸思索了須臾,道:“程姑娘怎么說?” 我慚愧撓頭:“我沒敢說那是大師兄,但程jiejie應(yīng)當(dāng)看出了我在為難。” 或是驚訝,或是難以置信,先前停頓的一瞬,是我不可抹去的錯處。 頓了頓,我殷勤問道:“三師兄,我爹那邊……” “林青并非師父名下弟子,多半會移交給崔師叔處理,”三師兄面色有些赧然,“我隱瞞了一二,打算私下解決,不叨擾師長清修?!?/br> 59. 此舉可謂是正中我的下懷。 卻又透著些許怪異。 三師兄素日只知練劍與增進(jìn)修為,一板一眼地去做我爹吩咐下來的事,宛如一尊沒有感情的精致器皿。 他身上添了一絲人情味,我想。 這再好不過了。 60. “師兄,那你打算怎么做,要將程jiejie帶回翠逢山嗎?” “不可?!?/br> 兩道截然不同的聲音不約而同提出反對之意,我愕然抬頭,不知該看向誰是好。 謝陵率先搶白:“阿雪,你忘了我說的,切勿打草驚蛇。” “謝師弟說得是,”三師兄微微頷首,“如今此事牽扯范圍愈廣,對程姑娘的安全則愈發(fā)不利。況且她身子骨極為孱弱,那一箭射偏才得以保全性命。自蒼州駕車趕至溧水約莫用了兩個時辰,程姑娘便已吐了四回,斷然禁不起舟車勞頓了?!?/br> “沒錯,不若將她交托給可信之人,調(diào)理好身體再做打算,這幾月我們也好替她查清真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