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蘭搔了搔頭，“爸爸還要嗎？”

    “嗯，”艾里斯說道，“杜蘭叔叔，不，爸爸都需要?！?/br>
    杜維特看了看杜蘭，似乎有些猶豫，撓撓小胖臉說，“爸爸？爸爸要和蘇叔結(jié)婚嗎？”

    “那……還會不會要胖胖？”

    “當(dāng)然，”艾里斯蹲下來，眼神認(rèn)真，一字一頓地對他說，“我永遠(yuǎn)也不會放棄你，杜維特?！?/br>
    “而且，”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杜蘭叔叔其實就是你真正的父親，只是我們因為一些誤會，一直沒有認(rèn)出彼此?！?/br>
    杜蘭也跟著蹲下來，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杜維特，你愿意我做你的父親嗎？”

    杜維特看著杜蘭。其實在河俾沃的時候，他和杜蘭在一起的時間，比和艾里斯在一起的時間更長。

    杜蘭是一個和艾里斯完全不同的大人。他有時候像小孩子一樣，和杜維特能完全玩到一起，對溪水也發(fā)出驚訝的叫聲，一開始抓小魚也笨手笨腳。兩個人要一起學(xué)習(xí)捕獵、學(xué)習(xí)放牧、學(xué)習(xí)對自然更多的了解和經(jīng)驗。他有時候很笨拙，也會急躁，不像其他那些大人一樣，在小孩子眼中看起來特別可靠和完美。但同樣沒有任何一個大人會像他一樣，這么真摯地玩著孩子的把戲，安靜且熱情地聽著他們童稚的話語。對于杜維特來說，他就像一個個頭大一點的玩伴。

    但有時候又特別的可靠，背著他在山坡上爬上爬下，和他一起在山峰最高處咆哮，在發(fā)狂的羚羊面前保護(hù)他，帶他在樹林中走的時候沒有人敢來欺負(fù)他們，是和艾里斯完全不同的可靠。

    小孩子的友誼是最容易得到的，也是最純潔的一種感情。杜維特只猶豫了一下，就開開心心地點頭說“好”了。

    “那既然叔叔要的話，爸爸也要的話……”杜維特不舍地從自己貼身的小兜里掏出一把干枯的草。

    艾里斯和杜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艾里斯連忙問，“杜維特，這是什么？”

    杜維特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起來。原來就在他們分別的前一天晚上，丹尼斯問他最喜歡這里的什么。杜維特說，狗尾巴草很喜歡，但是長腳的狗尾巴草更喜歡，就像上了發(fā)條的小老鼠一樣可愛。

    “什么是上了發(fā)條的小老鼠?。俊钡つ崴姑曰蟮貑柕?。在尼斯山莊，各種東西實在太缺少了，連像樣的玩具都沒有，都是盧克用木頭自己打造的。雖然七巧板一類的木工玩具確實很好玩，也吸引了杜維特的注意，但是，玩了這么多年，還是沒什么新鮮感了。

    于是杜維特就把自己身邊帶的羊毛氈小玩具全都送給了他，說上了發(fā)條就是會動的，下一次我來看你的時候，一定會帶上帶了發(fā)條的小玩具，還有小汽車、小飛機(jī)。

    丹尼斯特別高興，約好下次見面要交換什么禮物后，就拿了這么一小捆干枯的狗尾巴草，送給他做臨別禮物?，F(xiàn)在爸爸需要，就算杜維特再珍惜，也愿意拿出來交給他們。

    雖然這份心很令人感動，但小孩子能送出來的，恐怕就是真正的狗尾巴草了。艾里斯只笑了笑，沒有抱希望，輕聲對他說，“那下一回，你可要準(zhǔn)備更多玩具送給他，不要違背諾言?！?/br>
    “好哦。”杜維特乖乖點頭，“不過，爸爸不需要這個嗎？”

    “不用，我們說的是——”艾里斯還沒說完，就被杜蘭伸手?jǐn)r了攔，“試一試吧，”他在艾里斯耳邊說，“我們不用抱希望，但也不要讓杜維特失望?！彼o了艾里斯一個眼神，顯然是說到時候走個過場，就告訴杜維特他忍痛割舍奉獻(xiàn)的東西，的確起了大作用。

    沒想到杜蘭也有一天會這么細(xì)心關(guān)切別人的時候。艾里斯笑了笑，同意了。

    他們做得煞有介事。事實上他們帶著杜維特去送狗尾巴草去做了真正的檢測。過了沒多久，艾里斯和杜蘭就抱他出來，臉上帶著笑容說，“杜維特，你的——”

    “殿下！殿下！”埃德加沖了出來，難以置信地高呼道，“是真的！是真的藥！足足五根，都是真的！”

    存貨……盧克居然真的有存貨。不，等等，現(xiàn)在不是憤怒盧克耍了他們的時候，而是驚訝盧克的兒子或許已經(jīng)把他的存貨全部送給了自己的小伙伴。

    兩人齊齊待在了原地，半晌都沒說得出話來。直到杜維特，輕輕地說，“那我的禮物是真的對爸爸很有用了吧。”兩人對視了一眼，高呼了一聲，把杜維特緊緊地抱在了懷里。

    艾里斯從治療艙中走了出來，看著落地窗前明媚的日光，一時有些怔愣于自己在哪兒？現(xiàn)在又是什么時候。

    門口處傳來一點動靜。艾里斯回頭望去，已經(jīng)變得結(jié)實許多的杜蘭正站在門口。他穿著一身華麗至極的制服，看起來就像……一個真正的國王。他一步一步緩緩地走了進(jìn)來，直到站在艾里斯身前才停下。兩人只是相互對視著，也不知是誰先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杜維特呢？”艾里斯輕聲說。

    杜蘭挑起眉，“正在試自己的皇太子制服?！?/br>
    “他讓我問問你，要不要和他一起試試新來的衣服？”

    什么叫杜維特問？恐怕是他自己要問吧。艾里斯輕笑了起來，但就是不回答。

    杜蘭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這會兒終于扔下來皇室高貴的姿態(tài)，又撲過來埋在他的肩膀上像小貓那么似的蹭了蹭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