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頁
花黎看著他的眼神,淺笑著拂去了他臉上的碎發(fā)。 他帶著殷九回了寢殿,關(guān)上了雕花的木門。 殷九坐在一旁,看著花黎脫掉了外衫。 “這件衣服,還給你,”花黎將那件龍鱗織就的外衫披在了殷九身上,“穿著它,必要時,這件衣服能護你周全。” 殷九任由他擺弄著,穿上了外衫,“那你怎么辦?你把衣服給我了......你要是遇到危險了該怎么辦?” 花黎笑著揉了揉他的頭,“所以相應(yīng)的,你把將墨劍和誅邪劍給我?!?/br> 從來,都是你執(zhí)劍護著我。邪魔妖祟也好,神佛仙家也罷,都是你為我一一斬殺,將所有的阻礙都去除,等待著我去走。 現(xiàn)在,輪到我了。 殷九祭出了將墨劍和誅邪劍,交給了花黎。 “可是.......”殷九莫名地有些擔心。 “沒什么可是的,”花黎拿走雙劍,收進了自己的身體里,“我說過的,從此以后換我保護你?!?/br> 哪怕這副身體的靈脈是這世界上最普通不過的靈脈,哪怕我從來都是被保護的那一個。 我也會拼盡所有,去護你的周全。 從那之后,過去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里,花黎帶著殷九遍訪了六界所有專治疑難雜癥的大夫,嘗遍了所有草藥,也沒能治好殷九的神志混亂。 他還是記不起過往的事情,他還是看見生人就躲在角落里。 花黎擔憂著或許有一天,他曾深愛著的九將軍,再也回不來了。 花黎執(zhí)筆在紙上劃掉一個人名,這張紙上密密麻麻地記載著花黎曾帶著殷九看過的大夫,可無一例外都無法給殷九開藥?;ɡ鑷@了口氣看向下一個人名——佛修釋無痕。 說起來也算是湊巧,當年自己使出萬物化刃最高形態(tài)時,他的父王也請了釋無痕過來。如今看來又要麻煩佛修跑一趟了。 花黎差人去請了釋無痕,自己則拿著雙劍去比武場與宗沛比試。 他這一月,練武練得勤。 之前殷九逼迫自己揮劍他都不愿意,可如今的花黎只要有了空便來這比武場。 說起來小時候的花黎最怕這些刀槍,為了不去練武場,裝病爬墻他什么都干得出來??扇缃竦购茫咳斩贾鲃拥嘏艿骄毼鋱鋈?,一練就是好幾個時辰。 他的劍術(shù)沒有多少提升,原本底子就差,這副身體的靈脈也不行,一個月也才剛?cè)肓碎T?;ɡ杷蟛皇菫榱顺蔀楹鸵缶乓粯觿πg(shù)高強的將軍,而是為了有一天如果殷九遇到了什么危險,他至少能夠護住殷九。 至于自己...... 聽天由命吧。 殷九也喜歡抱著一壺茶水就坐在臺階上看著花黎練劍,雖然殷九覺得他練得一點都不好看,可每當花黎收劍時,殷九總會捧場般的給他鼓個掌。 然后送上自己包在懷里的茶壺,讓花黎喝一口潤潤嗓子。 清晨煮沸的茶水捂在懷中,到了正午還是溫熱的?;ɡ杳看魏认氯サ臅r候,都是最適口的溫度。 花黎有時候覺得,人與人的關(guān)系真的很微妙。 這個人就算傻了,但還是喜歡這自己。 這個人就算傻了,自己也還是喜歡他。 殷九捏著袖子小心翼翼地給花黎擦著汗,隨著他手臂抬落,虛晃的月光下,龍鱗掀起了銀華般的波瀾。 “快入夜了,我們回去吧,”花黎喝空了茶碗,交給了一旁侍立的宗沛。 宗沛接過茶壺,看著月光下二人并肩離去的背影。 人們都說,如今的魔尊和以往大不相同了。 以往的花黎身上總有股沒有洗凈的紈绔公子氣,做什么都吊兒郎當?shù)?,能不做的事情就不做,能放過的問題就放過??扇缃竦幕ɡ?,就好像變了一個人。 要宗沛說,現(xiàn)在的魔尊,開始有了些之前殷九的味道。 他在模仿著殷九,學(xué)著殷九的劍術(shù),學(xué)著殷九的說話方式,學(xué)著殷九處理事務(wù)的心狠手辣。 他在努力地成為那個完美的九將軍,只是為了能保護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得癡傻的殷九。 不變的,只有那雙眼映射出來的感情,柔情似水,亙古如一。 “吃飯......”殷九拿著筷子給花黎夾了塊火烘rou,雖然變得癡傻了,可他似乎還記得花黎的喜好。 花黎咽下一口米飯,“我請了佛修釋無痕過來給你看看,若是順利的話......” “不想......看病......”殷九放下了碗筷。 這段時間一直都是看病,看病。 藥喝了一噸又一噸,大夫見了一打又一打,可沒有一個人能夠說出殷九到底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的。 “是不是藥太苦了?”花黎連忙問,“或者是那些大夫?qū)δ悴缓昧??怎么突然就不想看病了??/br> 殷九捏著自己的衣服。 他記得花黎說過的,有什么想法都要直說,不能藏著掖著。 “我不想見大夫,我想......”殷九停頓了一下,“我想和你多待一會兒,不想看大夫?!?/br> 那些嘮嘮叨叨的大夫看起來實在是煩人,每天開了一些根本就沒有療效的藥方,哄騙著花黎能夠治好自己。 殷九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如果說有病的話,那就是花黎陪著自己的時間太少了,他總覺得很孤獨。 難道花黎說的是這個病嗎? 殷九抬頭問花黎,“我的病很好治的,你多陪陪我就好了,如果非要吃藥的話,那你來當我的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