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頁
“我好了,(沒想到之前竟與你發(fā)生了那種事,不知自己為何會那樣做),很混亂,想靜靜,暫且離開一下,(以便不再見你,更不要繼續(xù)發(fā)生那些事)。勿念,(我也不念你),(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吧)。” …… 是這樣吧?多通順。 焦躁散去,夏焉身上微涼,腦中異常清明。 若是他的病沒被程熙治好,那他現(xiàn)在一定會一命嗚呼。 不過,程熙先前對他那么好,更舍命相救,他不應(yīng)該責怪程熙。以后無論程熙打算怎么對他,他也當毫無怨言。 靜了片刻,夏焉說服了自己,打起精神洗漱更衣去衙門,結(jié)果剛一推門,就被人一把拽住! “大人大人!大個兒怎么走了?!阿玉都急哭了!他走了,阿玉怎么辦吶!”板凳撲上來大喊。 夏焉一愣,尚未回話,小廝跑了過來,急慌慌道:“大人!木料場東家與行知學塾的先生求見!都在正廳,一個比一個急,您先見誰?!” 夏焉一臉懵,才吸了口氣,板凳就猛地一蹲,死死抱住他的腿,邊搖邊喊:“我先來的我先來的!大人先跟我說!大人,您快把大個兒找回來?。 ?/br> “嗐,板凳你小孩子先讓一讓,那邊人就要沖進后院來了!”小廝扯住夏焉的胳膊。 夏焉左搖右擺,耳邊嗡嗡,剛剛平復好的心情再度崩潰—— 程熙!這就你所謂的說好了嗎?!我才不要收拾你的爛攤子! 但不收拾不行。 一盞茶后。 正廳里,夏焉坐在上首抄著袍袖,語重心長地對底下的一眾人說:“沒辦法,真地沒辦法。他家中有急事,不得不走。哎,他的心已經(jīng)亂了,昨夜坐立不安還說胡話,就算不走,也萬萬做不了工了?!?/br> 板凳、阿玉、木料場東家、私塾先生相互看看,數(shù)臉懷疑。 “我沒有騙你們?!毕难闪⒖痰?,“他對本官來說有多重要,你們其他人不知道,板凳是知道的,本官何嘗不想他留下?” 眾人便看板凳,板凳先是一愣,接著點頭,“大人、大人說得對?!?/br> “臨行前他交代了,養(yǎng)花扎花的方法會寫回來,本月的賬面和沒抄完的書也會做好寄回,至于之后……”夏焉搖頭一嘆,“本官建議你們還是另想它法吧,總不能一直靠他,他不是本地人,終歸是要走的?!?/br> 他被發(fā)配來此,建平帝一點兒都沒提過他如何才能回去,但程熙是禮部郎中,是朝廷數(shù)一數(shù)二的新秀,往日深得重用,如今既然好了,自然要回去繼續(xù)做官,他們也自然要分離。 就算程熙愿意留下,他也不允許,畢竟程熙那么優(yōu)秀,日后定然是要出將入相的。 突然之間,他一點兒也不為他今日的不辭而別生氣了。 思及此,夏焉不由地神情悲戚,眾人被他感染,深感縣令大人相當不易,不禁開始反思自己是否無理取鬧。 “大人您別難過?!卑宓适紫鹊溃安还?、不管以后怎么樣,這回大個兒還是會回來的吧?!?/br> 夏焉按按眉心,自暴自棄道:“也許吧,誰知道呢?!?/br> 阿玉與板凳目光一碰,琢磨片刻,向夏焉道:“大人說得對,自家的生意終是要靠自家。這些日子我也跟大個兒學了一些,要不就……先應(yīng)付著,之后再看情況?!?/br> “也是,只好先這樣了。”私塾先生低聲嘆了嘆,起身拱手,“今日一時激動,口不擇言行事無狀,還請大人見諒?!?/br> 大伙兒都這么說,木料場東家只得退讓,眾人又感慨了幾句,起身告辭,唯剩夏焉坐在椅上支著額頭,一臉疲憊。 數(shù)日后。 夏焉正在書房中看卷宗,縣丞突然如臨大敵地跑來—— “大人大人!出事了!林江郡王……”縣丞氣喘吁吁地扶著夏焉書案,“林江郡王來了!” 林江郡王? 夏焉一愣,接著想起來了,沉下臉道:“以貴賓之禮迎接,一切問話本官來答,爾等只需站著,視而不見、充耳不聞即可?!?/br> 縣丞略疑惑,夏焉一拍他手臂,道聲“快去”,縣丞回過神來,躬身跑了。 夏焉垂下眼眸,壓抑著心中的不快,整好官服出去,只見大堂正中擺著一把紅木雕蛟龍椅,椅后綴了兩隊人,有文有武,椅上一人穩(wěn)坐,雙眸輕閉趾高氣昂,不是那位與他有著殺母之仇、在他離京路上派人刺殺的二皇子哥哥夏紀,又是誰呢? 夏焉到此用的是假名假身份,此時只得上前行禮。 “宣梧縣令見過王爺?!?/br> 夏紀沒聽到一般,手中折扇微微搖著,讓夏焉躬了許久的身,才頤指氣使道:“跪下?!?/br> 夏焉眉間一皺,礙于形勢,提起衣擺雙膝跪了。 “來人,掌嘴?!?/br> 夏焉:“!?。 ?/br> 站在四周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衙門眾人:“?。。。。?!” 夏紀身后一侍衛(wèi)聽令上前,夏焉立刻道:“敢問下官所犯何罪?!” “小小縣令官威倒大?!毕募o手中折扇一停,瞇著的雙眼睨視夏焉,冷哼一聲,“你不過相當于本王腳邊的一條狗,掌嘴需要理由嗎?” 夏焉垂目,不亢不卑道:“圣上英明,擇選百官為民請命,百官固不如王爺尊貴,但若于王爺眼中,百官都只是狗的話,那王爺要么是違逆圣意,要么就是連自己都沒算做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