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叫哥哥你不陪我玩！”

    那時的哥哥會有些無奈地放下畫筆，然后朝小賽依勾勾手指，待他開心地蹦過來的時候，罪惡地手就開始很技巧地溜到他的小腋窩，小腰板上，愣是搔得他笑到流眼淚……

    回到小賽依穿起校服上學(xué)的時候，第一次看著數(shù)字映畫里的優(yōu)雅男孩掛著淡淡的笑容進(jìn)行演講，聽著自己班上小女孩們高聲尖叫，才發(fā)現(xiàn)原來哥哥竟然有那么帥……

    似乎又嗅到了書香?；旌现绺缥兜赖臅?。小時候每天，哥哥靠在枕頭上，一手拿著厚厚的書，一手摟著自己，聲音很舒緩，慢慢地講述著不一樣的世界，講著小賽依從未聽說的故事……

    就是那樣的聲音，從不分男女的聲音，到沙啞，再到恢復(fù)，再漸漸低沉，到美麗得恍若故事里的古典樂器……

    就是這樣不斷蛻變的聲音，成為賽依入睡的旋律，成為成長的啟迪……

    …………

    然后回到在最高的塔上，兩個人第一次接吻的時候，回到第一次，帶著不一樣的感情緊緊擁抱他的時候，回到……

    兩個人曾經(jīng)，在一連片穿梭的魚群中展望，無數(shù)閃著玫瑰色來亮光的深海游魚環(huán)繞著兩個孩子，就像是無數(shù)玫瑰花瓣。

    奇怪的是，每一條魚都背著一條更小的小魚，小賽依說：“啊我知道它們，小白魚幫它吃寄生蟲幫它清掃，而小紅魚給它運輸營養(yǎng)！老師說如果小白魚逃走了，小紅魚就會因為疾病而死，好可憐哦！”

    西瑞爾點點頭，目光如水：“小紅魚不能沒有小白魚……就像，我不能沒有賽依哦?！?/br>
    “嗯，我也不能沒有哥哥！”

    賽依猛地?fù)魅馉柕氖?，卻不小心把床頭的花瓶打翻了。

    “啪啦——”一聲！

    陶瓷的花瓶瞬間摔得粉碎，賽依的手一下子失去了里來力量，心也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從小到大，所有的心情還停留在心里。

    賽依很害怕，很害怕……

    自己對他的喜歡就像是植物的根，早已深深駐扎在心里。

    也許現(xiàn)在把根拔掉的話，植物或者是這顆心臟，都會枯萎吧。

    現(xiàn)在才知道，很多時候，西瑞爾就是賽依的全部。

    回憶快速流淌，恍若瞬間，就經(jīng)歷了千年。

    ……………………

    貼著他的嘴唇，感受著他的溫度，細(xì)聞著他的芬芳，記憶著他的一切。永遠(yuǎn)都不會忘記。

    和心中的感情比起來，賽依不知道，西瑞爾的殘酷算什么，這個世界會變成怎樣算什么……

    只是想暫時當(dāng)一個懦夫罷了……

    只是暫時地逃離所有的責(zé)任，所有的疼痛，唯有追隨著自己的感覺罷了。

    至少在這一刻，賽依感到很幸福。

    …………

    暗綠和暗藍(lán)的生物燈越來越多，藍(lán)綠色的清晨來臨。

    賽依撐起身子，旁邊的人還熟睡著。

    象牙般白皙的皮膚，濃密的睫毛，眼角鮮紅的花紋。

    他暫時是不會醒來了。

    賽依忍住腰部的酸痛，站起身。

    從巨大的浴池里站起身，周圍的熱氣還在裊繞著。

    他看著自己面前的鏡子，有些發(fā)顫的手觸摸到了脖子側(cè)面紅紅的印記，眼角還殘留著昨天的淚痕。

    穿上衣服，他閉了一下眼睛，就像在下定決心一般，將早已準(zhǔn)備好的注射器拿了出來。

    銀色的針閃著冷漠的光。

    賽依用力地捏了捏對方的手臂，但是對方都沒有什么反應(yīng)?？磥恚铋_始的催眠效果非常好了。

    于是他將西瑞爾的手腕抬起來……

    他的手腕形狀很美。

    纖細(xì)而修長。蒼白的皮膚，暗藍(lán)色的血管隱隱若現(xiàn)。

    注射器插、入他的手腕的時候，西瑞爾的手腕抖了一下，然后又沒有反應(yīng)了。

    賽依快速且小心地抽血，看著那種藍(lán)色的，閃耀著五顏六色冰晶的液體緩緩地流入注射器，他有一種錯覺，就像看到了自己的某一個部分，也在被慢慢地抽離……

    當(dāng)針管抽出他的手臂的時候，幾滴藍(lán)色的血液順著西瑞爾的手臂流向手心，然后落到地上，綻放成藍(lán)色的花朵。

    就像凝聚了他靈魂的藍(lán)。

    嘆一口氣，是時候走了。

    賽依沒有做任何無謂的停留，轉(zhuǎn)過身走開，卻突然被一只冰涼的手抓住了手臂！

    是被那只剛剛抽過血的手。力度大得驚人。

    他開始慌張?？只?。

    他從來沒有這樣恐慌過。

    害怕西瑞爾，哪怕幾個字的挽留……

    趕緊看向西瑞爾——

    還好，他依舊閉著眼。再捏捏他的手，依然沒有反應(yīng)。

    他舒了一口氣。

    卻有種莫名的遺憾。

    這只是他昏迷中潛意識的一種反應(yīng)而已吧。

    賽依輕輕地說：“對不起?！?/br>
    然后用力地?fù)荛_他的手，接著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不能，也不愿想象西瑞爾如果現(xiàn)在不準(zhǔn)自己走，會發(fā)生什么事，自己還會不會有理智。

    經(jīng)過小莉莎的房間，小莉莎不似他爸爸總是蜷縮著身子睡覺，她睡成一個大字型。

    站在窗前的賽依，曾經(jīng)想象著這一天，總以為自己會跟小莉莎說自己是一個不負(fù)責(zé)任的爸爸，從她出生到現(xiàn)在都沒有替她做過什么事之類的……曾經(jīng)想好了各種臺詞和借口以及對小孩子的誓言……